岑松走出去沒多遠,就遭遇到村里大娘嬸子的打趣。
「岑家二小子,听說你要娶媳婦咯!」
「二小子,你娶的哪家姑娘,跟嬸子說說!」
「二小子可以嘛,跑到你哥前頭去了,數你們家最亂。」
岑松氣得臉色通紅,憋半天憋出來一句,「沒有的事兒,莫瞎說!」
撂下話拔腿就跑了,仿佛後面有洪水猛獸。
「咋沒有,時間不都定了嗎,就這個月二十六!」
王小媳婦露出一口黃板牙戳穿岑松,「二小子害臊了,哈哈哈哈嗝……」
她的話引得眾人哄然大笑,葷素不忌的媳婦扎堆開起了黃腔,羞得剛過門的小媳婦紅著臉走開。
岑楊,岑榛追上岑松勸了好一陣,他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大哥,今天咱們買點大米,小米和白面,剩下的都買棉花吧,其他的只能下次買了!」
以後他要多掙錢,五妹想買什麼就給她買什麼!
如果她是五妹的話……
「成!」岑楊欣然點頭,一听到買白米,他心里就踏實。
岑榛是個心大的,腦子里全是玉米餅,就惦記著什麼時候能吃到嘴里去。
三兄弟頂著風雪,腳步如風,很快就匯入了去公社的大部隊。
岑歡把右邊臉上的膿皰又畫了上去,坐在炕上絮著棉花。
連續吃粗糧,她心里富貴的小人兒有點按捺不住了。
岑歡幽幽嘆了口氣,晚上就煮點白米粥嘗嘗吧,感覺幾輩子都沒吃過啦。
想到這里,岑歡笑了起來。
可不是幾輩子嗎,上次吃白米粥還是上輩子的事情。
如果還有點新鮮蔬菜,那就完美了。
新鮮蔬菜!
岑歡眼前一亮,她可以做這個掙錢啊!
現在這個季節,家家戶戶就兩盤菜,白菜炖蘿卜,蘿卜炖白菜,吃得人都像個蘿卜白菜,綠色蔬菜十分稀缺。
種菜需要時間,中間這段時間干點啥?
「岑歡在家嗎?」許大隊長突兀的聲音,夾雜著紛亂的腳步聲打斷了岑歡的思緒。
她眉頭微擰,許大隊長這個時間來找她做什麼?
岑歡下炕走出去,打開大門,看到許大隊長身後跟著烏泱泱的一大群女人,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
一群女人被破相的岑歡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往後縮。
王小媳婦賊溜溜的眼楮不斷往岑歡家里瞄,到處尋找野雞蛋的蹤跡。
許大隊長抓著煙袋鍋,很快鎮定下來,「岑歡,你,你這是咋啦?」
岑歡關上房門走出去,「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覺起來就這樣了!」
老天都在幫她,隱在人群中的岑春蘭高興得不行不行的。
「歡歡,你昨天還好好地,今天怎麼就得了這過人(傳染)的病??」岑春蘭的擔心,著急寫在了臉上。
許大隊長心里直突突,他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不想被過上,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身後的女人,早已經退到八丈遠。
大白蓮,你這麼狠,你*媽知道嗎?
事情有點失控,岑歡有點慌。
「我看看!」葛冬梅擠上前,想仔細看看岑歡的臉。
岑歡悄悄後退了兩步,葛冬梅得了葛大夫的真傳,不能讓她發現端倪,「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我狠起來連自己都克!
回頭你要有個什麼閃失賴在我頭上,我可不認!」
葛冬梅的小心髒抖了幾下,急忙退回去。
許大隊長琢磨了一陣,發話了,「冬梅丫頭,你爹回來讓他來給岑歡看看。」
「哎,隊長叔!」葛冬梅點點頭。
岑歡暗暗放了心,對付葛大夫,她有殺手 。
許大隊長清了清嗓子,這才說起了過來的目的,「岑歡,今天過來找你是因為隊上的雞蛋不夠數,有人舉報是你拿了,你怎麼說?」
「誰說的?有證據嗎?」岑歡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人群,發現王小媳婦的眼神有些閃躲。
昨天發現家里有雞蛋的是張寡婦,她去張寡婦家收了糧食,張寡婦肯定懷恨在心,自己不出面,把王小媳婦當槍使?岑歡覺得自己真相了。
王小媳婦跳出來,扯高嗓門喊,「昨天我聞到你家有雞蛋味兒,你別想抵賴!」
今天不讓她們進門肯定不行,讓她們進門自己又不干。
岑歡目光一轉,立即有了主意。
「我家昨天的確有吃雞蛋,不過是我三哥去後山撿的野雞蛋,如果不信的可以進去搜!」
岑歡打開大門,王小媳婦第一個往里面沖,後面跟著一大串雙眼放光的女人。
如果搜到雞蛋,藏起來拿回家,一家子老小就能開開葷。
雞蛋的魔力太大,傳染病也不好使了。
岑歡陰測測的話,追在她們身後,「凡是進門的每個人給我五十個雞蛋,算是亂翻我家的賠償,吃飽了撐的扒瞎壞我名聲的,全部爛嘴巴!」
眾人如潮水一般退後,岑歡窮瘋了吧,進她家居然要五十個雞蛋。
王小媳婦跑得最快,嘴邊跟著了火一樣。
「天哪,你們看,王嫂子的嘴爛了!」遠處看熱鬧的一個小媳婦驚恐的指著王小媳婦,眼珠子都快瞪飛了。
她剛嫁進來,听說岑歡很邪門,今天親眼見到感覺比听說的還邪門啊!
眾人紛紛側目。
殺千刀的喪門星,王小媳婦捂著嘴巴,不斷往人群外擠。
幾個潑辣的媳婦抓住王小媳婦,扯開她的手果然發現她的嘴爛了一大片。
這,這也太靈了吧。
「人在做,天在看,扒瞎遭報應了!
昨天的野雞蛋是我三哥和王二牛,齊三胖一起上山撿的,許大隊長可以去找他們問問。」
岑歡站在大門口,往東邊瞥了一眼。
張寡婦剛剛縮回去的腦袋上還有幾根白毛在門縫飄。
「張嬸,既然都出來了別急著走啊,跟大伙兒說說你昨天看到的野雞蛋是怎麼變成雞蛋的?
再說說你打秋風沒打到,主動把欠我家好幾年的苞米碴子還回來這事兒!」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張寡婦在搞鬼。
這些年張寡婦到處佔便宜,第一次還東西回去,肯定懷恨在心栽贓岑歡呢。
張寡婦裝死,她沒听到,她沒听到。
有好奇的推開張寡婦的門,看到她捂著嘴跑,「張寡婦的嘴也爛啦!」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岑歡忒邪門!
包括許大隊長,現在許桃花還不能說話呢,手也斷了。
「一群老娘們兒成天不干正事兒,就知道扯老婆舌!散了散了!」許大隊長罵罵咧咧的走了,心里十分挫氣。
以後還有機會,肯定還有機會!
他就不信自己這輩子進不去岑家,發現不了岑家的秘密。
岑歡望著許大隊長的背影,隱隱有些不安,她退後兩步,砰的一下關上大門。
外面看熱鬧的,全部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