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翔之龍 【九】

作者︰拙劣的模仿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左裘來到天師府外的時候。

便是看到那些個廟祝、道官們,一個個雙眼無神,目光渙散。

不見絲毫生氣,淪為了傀儡一般的存在。

顯然是中了傀術。

章心卷立在傀儡群中,望著怒發張揚的左裘,不禁嘆了一句。

「看來左大人是將修為逼到了極致,何苦如此呢?」

納盡了鬼道內所有的陰氣,已經是左裘的極限。

隱隱有了‘魔怔’征兆。

一旦陷入了魔怔當中,自己的所有行為便不再受自己控制。

或許,來到天師府外,本就是抱此想法。

要和眼前逆賊,同歸于盡。

「我,來此,只為斬祟!」

掌心聚起一股濃黑的煞氣,越過了無數人偶,狹帶著凌厲掌風撲向章心卷面門。

浸婬在天師府也有一定年頭,一些低階道術章心卷也是手到擒來。

雖說面對陰曹吏,想要引導煞氣侵蝕他的神智,消耗的修為是壓根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瀕臨自我界限邊緣的左裘氣勢正盛。

章心卷能明顯感應得到,若要是硬踫硬,身為三品二階修為的自己遠不是眼前之人的敵手。

面對猛然迫近的凶者,章心卷雙手緊貼,口中念著祝詞。

無數人偶受到牽引,須臾向左裘靠攏過去。

鎖住了左裘四肢的行動,死死將他牽制住。

哪怕受到凌亂的殺氣影響,有些人偶突然斷了手足,但仍是用血肉鑄成鏈鎖將左裘困鎖。

迫近的危機受到人形鎖鏈的阻隔瞬間消弭。

章心卷仍是口中念念有詞,在不停引導著陣法的變動。

左裘足底下驀地起了一道裂縫,映出血色茫茫。

若是想要巧取,地縫或許是唯一的制勝點。

源源不斷的人偶往左裘身上撲將過去。

左裘想要從中突圍出去,只是這些個人偶將他死死困鎖住動彈不得。

哪怕是變成了一片碎肉,也會凝就成鎖鏈重新將左裘捆綁住。

「他們可是你的部下,竟然連他們都不放過!」

猩紅的雙眸死死盯著章心卷,聲音似從喉嚨伸出擠出來。

「他們是死在你的手下,左大人。」

章心卷看了眼左裘足下不停擴張的地縫。

「更何況,為了大局,為了將來的修真界,他們的犧牲值得銘記。」

一時的失重,左裘往內中墜落下去。

消失在了章心卷眼前。

舒緩了一口氣,沒成想最難以對付的敵手,待到真正踫上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只不過耗費了他辛苦中下傀術的生傀們,現下可用的生傀已經寥寥無幾。

「徒有其表,不過如此。」

「是嗎?」

不知何時在耳畔響起的聲音,不遠處的牆角上,站著兩個人。

當先身著黑色勁裝,清麗的面容有一面覆上了面,束著馬尾,隨風飄蕩。

另一人面若冠玉一般,相當俊朗,眉梢間自帶風情,武生公子哥的打扮,頭上卻戴著藍緞子繡花帽,鬢邊斜插著顫巍巍碗大的一朵通草做的粉壯丹,像是一經久流連于風月場所的公子。

來人面容,章心卷只覺得有些面熟。

拼命搜刮著腦海當中的回憶,驀然響起原來的酆都府內

一共有三個高階陰曹吏。

除卻了賴玄衣和關山道之外,便是左冬

左裘的親妹妹。

她的一切經歷撲朔迷離,哪怕是委托賴玄衣暗中調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強敵並不可怕,可是若不能全然了解敵手,才是最讓章心卷忌諱的。

更何況,眼前之人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

章心卷先前竟然沒有察覺出來。

左冬身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年附耳過來悄聲說了幾句話,得到左冬允許後,瞬身離開。

場面上,只剩下凝神戒備的章心卷和左冬。

輕聲咳了一下,左冬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滿臉戒備的章心卷。

「章祭酒,我覺得你還是看一下地縫為要」

未來得及反應,先前左裘跌落的地縫里血河涌動。

一道人影猛地躥了出來。

望著來人陰鷙的雙眸,章心卷內心深處泛起一陣寒意。

並非是左裘無謀,而是章心卷少算了一步。

不停浪費自身的氣力,無非就是讓章心卷牽引更多的人傀撲向自己。

借此機會,消耗掉這些人傀。

再依靠這些人傀的保護,借力從地縫深處躍出。

左裘意識趨近混沌,仍然保留著一絲神智清明。

敗局已定,章心卷一時慌亂,目露厲色。

「即便是殺了我,你也什麼都改變不了!整個南都城從你們袖手旁觀的開始就沒救了!」

章心卷並非是泛泛之輩,要不然怎麼會得到吳道紫的器重。

自是不甘坐以待斃,眼中閃過一抹狠毒。

功成一刻,自己怎能先一步身隕

由臍下奔涌的靈氣,將一身能為逼到了一個極端。

左裘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章心卷是要自爆,一個三階修士自爆所產生的的威效不能小覷。

清涼的風吹散血水沾濕的頭發,雖是迷蒙了雙眼,此刻敵人的身影在左裘眼中無比清晰。

一聲怒吼,如若鬼首鐘馗誓要滌蕩世間一切邪祟。

這空氣中的煞氣對于左裘來說,無疑最是滋補。

浩瀚無窮的煞氣凝聚在掌心,強行按壓在了章心卷的臍下三寸。

靈氣逆流,全數回轉到氣海當中。

「你你你!」

身體迅速干癟下來,無數靈氣順著左裘的手臂往他體內回流。

回流

這是酆都府高階陰曹吏皆會的秘式,一般是納邪祟之能為己用。

這還是左裘頭一次用到真人身上。

章心卷迅速干癟下的身子只剩下了皺巴巴的一張皮囊,由體內的骨頭撐著。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身體倍感沉重,靈氣和陰氣在體內相互交融,反倒是讓左裘回歸了神智。

在意識朦朧的最後一刻,只覺得自己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左冬看著臂圍內的兄長,即便是昏迷不醒,口中仍是呢喃著一個地名。

「夫子廟夫子廟。」

「我還是現將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哥哥。」

說著,兩人徹底沒了身影,消失在了淪為廢墟一片的天師府內

自己還活著!自己還活著!

心髒不停地躍動,瀕死的恐懼仍未揮去。

一個天賦卓越的傀儡師,轉生寄命是自己最後的退路。

不到萬不得已,章心卷並不想動用。

沒成想踫上了左裘這個硬茬,再加上有左冬掠陣,章心卷只能逃跑。

一時的敗北並不可恥,只要還活著,永遠有復仇的機會!

月兌離了自身肉軀之後,逃入到安排在後院內的一生傀體內。

這具生傀的身份,自己尚可使用。

據說是上朝名門文家的子弟之一。

雖說修為已不如前,只要時間充裕,該屬于自己的一個都不會少。

意識回歸到這具人傀的剎那,章心卷立馬奪路而逃。

想順著小路去尋找蘇道阻,先前已經給他發了訊息。

兩人雖是多想扞格,眼下章心卷已經顧不得其他,活命才是硬道理。

為了一時的生存,自然是可以彎得下腰來。

眼見大局已定,即將功成。

自己絕對不能死在勝利的前夕!

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心中惶恐不安,沿著一條小路不停狂奔。

但左裘留下的陰影仍然停留在腦海當中,當下的章心卷已然亂了分寸。

肝膽俱喪的他,一時間亂了神,腦中唯有一字。

逃!

逃出他們的視野!

倉惶之人一路跌跌撞撞,卻是並沒踫到自己所等之人。

「失禮了,章祭酒。」

是那輕佻公子打扮的青年。

「在下潘惠鎖,忝為酆都府一品陰曹吏,恭請祭酒上路。」

聲音柔和溫順,回響在章心卷的耳畔卻如同判下死令的聲音。

言語甫落,柔掌化納氣勁飄然而至,在耀眼昊光當中,章心卷漸漸迷離了自己的意識。

一切的不甘,驚懼,憤恨

到頭依舊是空。

明明,明明自己是站在勝者的這一方

最後的一縷念想隨著章心卷倒落地面也一同消散。

陪伴于他身側的,只有一望無際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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