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萬般法門

作者︰拙劣的模仿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听了關山道一番話,關鳩覺得陰曹吏的修行之道便是將自己化作一片大海。

海可納百川,可容萬物,但海依然是海。

「除了酆都府之外,上朝大多修士出自學府和神祠。前者雖然有不同學派,大都講究‘浩然之氣,君子之風,天人貫徹’,丹心映汗青,筆墨掌乾坤,大而簡之,便是‘以文載道’。」

「據聞集大成者,出口便是聖章諭令,可謂聖人。」

「後者則是追尋蘊藏天地之間的‘道’,窺見生命興榮盛衰的奧妙,萬物生滅之玄奇,感悟世間萬事萬物流動。以符、道場、術法皆是他們神祠方士拿手絕活。」

「當中之玄奧,非是言語可以書表。再歷經三尸斬滅,天人五衰後,已是神仙中人。」

「此外,更有外來釋教子弟,其修行方式和神祠大體相似,凡比丘芻尼,皆持修‘五停心觀’,以期息止惑障。」

「以‘不淨觀’止貪想痴妄;以‘慈悲觀’止嗔恚煩惱;以‘因緣觀’止痴愚煩惱,以‘分析觀’破除我執;以‘數息觀’令心止于亂。」

听得關山道莫名給自己講解這麼多,關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些和現下的我有什麼關系?」

「我和你說的,便是當今的修行正途,非一般之人可以望其項背。因此大多數有修行向往的人會選擇當陰曹吏,與他們而言,這就是一條終南捷徑。」

關鳩算是明白,走不了關山道所說的康莊大道,一些心急的人便會選擇走上陰曹吏這條‘歪路’。

「而成為陰曹吏後,那就是萬般道路皆可通,就看你自己是怎麼走的。」關山道站了起來,倚在牆邊。「話雖如此,我朝不容邪門歪道,切記心中。」

「說明白些,他日你要是想佛道雙兼,也可水到渠成。」

關鳩默默點了點頭,朝關山道拱了拱手。「多謝賜教!」

此時,耳邊的低語在這靜謐的房間越來越響,令關鳩使勁搖晃自己的腦袋,意圖將這聲音驅趕開來。

「你這是怎麼了?」

「只是耳鳴又犯了。」

「耳鳴?」關山道走過去,扳正關鳩的腦袋瞧了瞧。「這有多久了?」

「有三個月了。」

關鳩想了想,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給關山道。

听了之後,關山道面色一凝,並沒有立即回答關鳩,目光直勾勾盯著關鳩,把關鳩看得發毛,看得心中生怯。

「在你入酆都府前,你的故鄉在哪?」

關鳩回溯了一番原身的經歷。「嶺南,故鄉被羅剎鬼毀了,便一路北逃到南都。」

「從嶺南到南都啊」關山道感嘆一聲。「好遙遠的距離,怎的沒有去投奔總督兩廣的酆都府呢?」

關鳩一時語噎,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也想問問原身。

關山道也沒有在這個話頭繼續糾纏,只是將關鳩說的幾個關鍵字眼牢記心中。「可惜我不是方士,並看不出什麼問題,或許我能請我那同窗給你看一下。」

「還是免了吧。」關鳩猜到大抵何人後,連忙推拒。

「你對他觀感似乎不佳啊?」關山道瞧了眼關鳩局促的模樣,不禁笑了一下。「怎麼說他也是聲名在外,多是贊譽。」

「兩回踫見他,都有種心里發毛的感覺」

「他說話一向如此,不過你也可以嘗試著和他交往一番。有我這層關系在,他不敢怎麼拿捏你。」

「您和樓公子只是同窗嗎?」片刻,關鳩問出心中所想。

「都是往事。」同樣,關山道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尚有件事想請教。」

偌大的酆都府內,關鳩真正能商量得來的也僅有關山道一人。

「但說無妨。」

「我今日早些和刑堂發生了爭執,我說他們任務評級出了差錯,他們反倒怪是我實力不濟。」關鳩索性將這打算藏在心里的事情吐露出來。

「放心,我會處理的。他們威風不了多久。」

短短幾句,讓關鳩莫名心安,又是連忙稱謝。

「一會兒,你和我一起出行一趟吧,執行一次較為特殊的任務。」

「是夫子廟嗎?」關鳩想了想昨日在差房被眾人熱議的話題。

關山道搖了搖頭。「以你現在的實力,還是有些風險,那里已經被封鎖了,會有專人處理。」

「對了,還有一事要和您說。」關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說道。「刑堂現在給出的令牌是否有錯漏,先前若不是樓公子出手相救,我險些死在那次乙卷任務當中。」

「刑堂那邊的事情我知曉,你不用多心,會有交代的。」

在和關山道談妥之後,樓琰心情莫名一陣愉快,雖然之後出現了小插曲,倒也無傷大雅。

「老師,您猜我昨晚踫見誰了。」臥房內,樓琰像是邀功一般,對著一塊泛著微光的璞玉興奮地說道。

「關景嗎?」那處,傳來一道溫婉柔和的聲音。

廟堂之上,自從出了董姓大儒之後,便一直是儒學為尊,稱為當世顯學,以‘天人合一’的學說為基理,奉‘禮德人’三治為正統。

此後,隨著王朝更迭,時代變遷,到了今朝,又是分成了三大學派。

朱門學派講究‘既物窮理’,王門學派提倡‘知行合一’,而顧門學派秉承‘萬物惟器’。

前兩學派仍是在學說上有著爭執,後者干脆是否定了前兩種學說,因此受到打壓,駁斥為邪說。

如今世人談及當今儒學,皆是繞不開朱王兩個學派,鮮少會提及顧門學派。

而樓琰的老師余辭心,便是深受王門學派的影響,也算是門下的學生。只是不喜廟堂爭斗,一直蟄居于北都的國子監教書。

「老師真是神機妙算,凡事都瞞不過您。」

「貧嘴。」那邊傳來一聲輕笑。「只是想不到他離開了學府數十年,竟是躲到了南都來。」

「不但如此,他現下還當上了酆都府的陰曹吏。」

那玉石陡然間失了光輝,半晌,才泛起些光芒。「這倒是出人意料。」

「不過學生這次和他面見一談,好像對過往發生的事情沒有那麼介懷。」樓琰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想來回歸學府,指日可待。」

「罷了,個人有個人的路,不必強求。只是你可要萬般小心。」

「老師,放心。兩回來到南都,也算是因果牽連,也是讓先前橫亙在心頭的一段往事劃上一道休止符。」

樓琰眸中閃過精芒。「此回,聖上密遣我來南都,用意我也是」

「天家的用意是天家的用意,你我無需過多揣測,只要做好份內的事情即可。」未待樓琰說完,那邊適時打斷了樓琰的話頭。

樓琰並沒有接應這句話,而是又說了一句。「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只在北都的虎賁衛。」

「崎,有時候太過聰慧,不是件好事,要學會難得糊涂。」那廂也只是勸了一句。

「學生明白。」樓琰語帶恭敬,只是心中生起了不忿。

現今南都的天師府由吳道紫當主,據巡撫所急報,近來和淮王走動頗為頻繁。

江南的淮王,幽北的燕王以及巴蜀的秦王乃是太祖皇帝親自設立的親藩,為的是拱衛主家。若是主家遭遇不測,可從親藩當中推選一位接任掌權。

只是千年來,主家一脈從未斷絕。這三大親藩變成了天家的眼中釘,經過了一輪番的軟硬兼施,三大親藩的勢力已是大不如前。

此次淮王的異動,自然是引起天家的關注。

而樓琰作為密使來到南都,不僅僅是要把整個天師府乃至酆都府掀個底朝天,更是要將淮王一脈徹底連根拔起。

他要的是仕途的一飛沖天,而絕非「水鏡公子」這虛名。

樓琰清楚自己恩師的這番規勸,也是出于好意。

可惜,人的野心就是洪水猛獸,只能夠縱容,直到粉身碎骨,撞死南牆才會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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