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應該早一點殺死梅斯卡爾

信繁與琴酒從未赤手空拳地搏斗過。

琴酒人高馬大,身高天生佔優,信繁則更靈活敏捷,兩人出手的狠辣程度又在伯仲之間,短短幾個回合根本分不出勝負。

信繁卸了他的槍,就不想再打下去了。

他又不是猴,為什麼要和琴酒打架給朗姆看笑話?

于是他找準機會錯開一個身位,單方面宣告了這場搏斗的暫停。

琴酒還想動手,信繁卻搶先一步開口道︰「琴酒!等處理完朗姆的事,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呵。」朗姆笑了起來,「諸伏景光,你真的很會蠱惑人心。阿笠栗介的得力下屬竟然會對你如此信任。

「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胸口還有黑暗男爵。而我只需要輕輕按下這個,世界就會陷入絕望之中。

「那時,阿笠栗介一定會滿懷希望地啟動諾亞方舟吧?他一定想不到諾亞方舟早就被我動了手腳,一旦他舍棄,真正的煉獄才會降臨。」

朗姆臉上泛起得逞的快意︰「這才是我的計劃,任何一環都不能出錯。不過可惜啊,你應該是看不到我勝利的那一天了。」

信繁不見絲毫膽怯,他朗聲問道︰「朗姆,如果你的孩子還活著,你還要這麼做嗎?」

「哼。」朗姆冷笑,「現在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你竟然還想用這種話讓我心軟?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我的妻兒還活著,我也照樣要讓這個世界付出代價!」

「你終于說實話了,我都替你感覺辛苦。」信繁嘆氣,「讓你耿耿于懷這麼多年的根本不是妻兒的死亡,你只是唾棄當年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吧?因此你才要成為執掌一切的人,將組織和各國情報機構耍得團團轉。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摧毀整個世界?你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朗姆。」

隱藏在心底的被人揭開,朗姆徹底卸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猙獰的表情︰「我究竟是狂妄自大還是胸有成竹,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高舉控制器,當著信繁的面狠狠按下。

剎那間,信繁感覺胸口傳來鑽心的疼痛,像一道電流瞬間席卷全身各處。他忍不住捂著胸口蹲了下去,手掌死死攥緊胸前的衣料。

黑暗男爵已經啟動了,想必病毒正在他體內肆虐吧?

內有不知結果的病毒,外有朗姆和琴酒虎視眈眈,情況還真是大不利于他!

信繁的臉色因為疼痛而變得鐵青,他深深地皺眉,想要盡可能地與病毒抗爭。可體內就像是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在決斗一般,將他的血管、腎髒、神經攪得一片狼籍。

額頭上逐漸有冷汗滲出,臉頰更是熱得可怕,他逐漸顫抖著,甚至產生自己即將死亡的錯覺。

赤井秀一你這個混蛋,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光榮犧牲了!

信繁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咒罵某人。

朗姆臉上的表情愈加猖狂,顯然眼前這一幕他已經預想過很多遍了。

諸伏景光不過是從一開始就被他掌握的棋子,盡管中間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也無所謂,反正最終他還是要按自己的想法走向既定的結局。

負傷掛彩的琴酒佇立在一旁,他不是沒想過趁機給梅斯卡爾補上一槍,以報被他欺騙利用之仇。

只是朗姆此時的表現更讓他心驚。

再聯想到梅斯卡爾之前的話,琴酒也開始意識到世界末日可能真的要來臨了。

瘋子!組織這些人果然都是瘋子!

也許是神明听到了信繁「虔誠的祈求」,在他就要堅持不住,決定在這里引爆炸彈時,變故陡生!!

「咻——」

經過消音器掩蓋的槍聲破空而來,一枚子彈準確有力地穿透了朗姆的胸膛——而他那時還正得意大笑著。

無所謂,死也無所謂。

該安排的早就安排好了,就算他死,該報的仇也報了,這個世上再沒有人能達成這樣偉大的成就!

然而臨咽氣的時候,朗姆卻驚詫地發現,信繁的臉上沒有任何絕望或釋然的表情,相反那是欣慰,因為同伴沒有讓他失望的欣慰!

終于來了……

信繁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他知道自己快要昏厥了。

希望只是昏迷。

fbi?!

琴酒反應極快,在變故發生的瞬間,他已經先一步抓住了昏昏沉沉的梅斯卡爾。

組織可以失,梅斯卡爾必須死!

他不能讓fbi救走這個膽敢利用他的叛徒!

之前被梅斯卡爾卸掉的槍落在不遠處,琴酒一勾手,伯萊塔便重回他手中。

就算是黑暗男爵真的泄漏了,梅斯卡爾也要死在他前面!

「砰——」

又是一槍。

然而被鮮血染紅的卻是琴酒的胸膛。

他驚愕地順著彈道看去——中層平台之上,赤井秀一那令人討厭的墨綠色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亮。

該死的赤井秀一!!!

琴酒此生最大的敵人就站在他面前,然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感受著生機的流逝。

琴酒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一生殺人無數,總算迎來了死在敵人槍下的結局。

這個結局不意外,只是來得有些早,有些讓他不甘心。

應該早一點殺死梅斯卡爾的……

生命的最後一刻,琴酒滿腦子都是悔恨。

如果能重來,他會在第一次見到梅斯卡爾時就送他去見上帝!

組織的控制室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冰冷的地板上躺著三個人,只有淺野信繁急促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赤井秀一望向對面——那是狙殺朗姆的狙擊手的位置。

「做得很好,阿里亞恩。」赤井秀一夸贊道。

阿里亞恩呆呆地注視著自己手里的步槍,神情恍惚。

他剛才殺死了極有可能是他生身父親的人……

不過他心中並無任何悔意,反而釋然了許多。

他永遠也不會承認朗姆是他和姐姐的父親,那種人不配為父親。

阿里亞恩抿唇道︰「赤井先生,我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的確如此。」赤井秀一平靜地說,「帶上淺野信繁,我們要盡快撤出這里。」

「是。」

阿里亞恩迅速收拾好心情,他走到信繁身邊,從他身上找出引爆基地所有炸彈的控制器,然後背起信繁,跟隨赤井秀一離開基地。

沒人知道服用aptx-4869的淺野信繁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按照計劃,赤井秀一會在意外發生後接替起引爆炸彈,摧毀控制中心的重任。

雖然中途出現了一點小意外,但好在結果是一樣的。

離開爆炸範圍後,赤井秀一立即命阿里亞恩引爆了炸彈。

頓時,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周圍數十里的天空。

同時,赤井秀一收到各地的報告,那些黑暗男爵的投放點已經徹底與組織斷開聯系。籠罩在世界上空的陰影總算是散去了。

但是……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躺在汽車後座上的男人。

淺野信繁究竟要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他又能否從黑暗男爵和aptx-4869的相互作用中安然無恙地活下來?

最重要的,boss,他究竟躲藏在什麼地方?

這場浩劫顯然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

信繁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有清冽的空氣、濕潤的泥土、婉轉的鳥鳴……

然而等他睜開眼卻發現,原來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

他正躺在山澗邊的草叢中,身旁就是涓涓細流,頭頂則罩著參天大樹。陽光很難透過樹蔭灑下,不過周圍卻很亮堂。

今天應該是個好日子。

只是信繁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脹,思維變得十分混亂,他甚至記不得自己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來山里又是為了什麼。

信繁看了看雙手,發現小手白女敕女敕肉嘟嘟的——他應該變成小孩子了。

誒?等等。

為什麼是變成?難道我之前不是小孩子嗎?

信繁費力地從草坪上站起身,躍過濕滑的鵝卵石,走到了溪邊。

他想通過溪水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

然而可惜的是,水面的倒影十分模糊,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臉。

「沙沙沙——」

草叢里傳來腳步聲。

信繁立刻警覺地看了過去。

一個高挑的年輕人正向他走來——那人留著黑色的短發,下巴上有胡髭,眼型是漂亮的鳳眼,灰藍色的眼眸明亮之極,似乎攏著一整個天空。

那人身上干淨清爽的氣質更是讓信繁心生好感,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你好,諸伏景光。」那人走到了信繁面前,蹲,與他平視,「歡迎來到我的諾亞方舟。」

諾亞方舟?

一個名字忽然浮現在信繁的腦海里,他下意識開口詢問︰「你是弘樹嗎?」

那人輕輕搖頭,笑著對他說︰「我是二十年後的你,所以叫我景光就好。

「我下面說的這些也許你還听不懂,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並且按照我說的做。」

「相信我,我不會騙你。」他專門強調道。

信繁點頭︰「嗯,我相信你。」

這種信任不知來源于何處,但信繁有種感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眼前這個人讓他做,他就會做。

自稱是二十年後的他的諸伏景光徐徐說︰「組織的控制中心已經被摧毀,但諾亞方舟的核心需要從內部破壞。boss已經開始諾亞方舟計劃了,不管黑暗男爵是否成功,他們都要和一小部分人先成為ai,然後他們就能重新控制那些黑暗男爵的投放點,殺死不被選中的人。計劃已經開始,越來越多的人正在登入。你一定要阻止這件事。」

「我要怎麼做?」信繁嚴肅地問。

「首先你需要離開諾亞方舟,也就是從夢境中醒過來。」

信繁驚詫道︰「這是夢?」

這怎麼會是夢呢?明明周遭的一切都那麼真實。

景光搖搖頭︰「這里的一切可能都是虛假的,但也可能真實存在,孰真孰假,究竟相信什麼只能憑借你自己的判斷。」

「我要怎麼才能出去?」

「我也不知道。」景光歉意地說,「但我相信你能找到通往真實世界的道路。」

說完這句話,景光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淡薄,最終他消失在了空氣中。

剛才還那麼清晰真實的人,頃刻間竟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這個二十年後的他也是假的嗎?

那他的話還可信嗎?

景光的臉龐浮現在信繁的腦海中,他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對,他應該相信他的,畢竟那是唯一一個告訴他該做什麼的人。如果沒有景光,他此時恐怕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誰。

信繁決定先離開這片林子,出去找找離開的方法。

等他花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走出林子後,信繁才發現這不是林子,而是山林!

憑他這小短腿,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

信繁坐在路旁的石頭上,打算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就在這時,他隱約听到了很輕很壓抑的哭聲。

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信繁輕手輕腳地朝著哭聲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就在一叢灌木後面發現了蹲在那里痛哭的小男孩。

他實在是太小了,毛茸茸的金色頭發讓他看起來像一只金毛。

「你……」信繁朝男孩兒伸手,結果卻被人一把揮開。

「我都說過我是日本人了,你們還要怎樣?!!」男孩轉身,閉緊眼楮胡亂一通斥罵。

他的架勢敗得不錯,只是語氣充滿了委屈。

果然還是小孩子嘛。

「那個,我只是想問問這里是什麼地方。」既然對方不喜歡他觸踫,信繁干脆退開了一些,禮貌地詢問。

听到信繁的聲音,男孩這才明白這不是之前欺負他的那些人。

他怯怯地睜開眼,與信繁對視︰「居然問我這種問題,你和那些家伙一樣,都覺得我是怪物,對吧?!」

「我為什麼要把你當成怪物?」信繁莫名其妙道,「就因為你的膚色和發色嗎?」

男孩兒的膚色和發色確實有些奇怪,明明是日本人的樣子,卻有著非洲人或者歐洲人的特征。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男孩兒的長相只能說明他的父母至少有一方是混血或者外國人。

「我……」男孩兒啞然,「他們都這麼說。」

信繁笑了起來︰「別人愛說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孤陋寡聞是他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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