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這是一起密室謀殺案,警方的工作重點是找到凶手暗殺死者的手法,進而推斷凶手的身份。
站在公安的角度,這很有可能是一場有密謀的恐怖襲擊,而恐怖襲擊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分贓不均」「殺人滅口」之類的。
但大家都是老千層餅了,自然能看破一切偽裝, 直擊最深處的真相。
所以——
「這是你干的吧?」
听聞首相遇害,剛剛回到音樂教室的信繁直接問降谷零。
降谷零一方面欣慰于諸伏景光看破真相的毒辣眼光,以及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另一方面又感到有些無奈。
「為什麼這麼肯定是我做的?首相遇害,當然還是與他有利益糾葛的組織嫌疑最大吧?」
對此,信繁回答得理直氣壯︰「暗殺首相這種小事, 如果是組織做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降谷零︰「……」
暗殺首相這種「小」事??
諸伏景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而且,」信繁頓了頓, 「你才問我要了變聲器,首相就被人暗殺,我很難不懷疑是你做了什麼。」
「好吧,我承認,這件事的確是我做的。不過那封帶有毒藥的信件可不是我寄到首相官邸的,也不是我逼著首相大人打開信封的。」降谷零譏誚道,「但凡咱們這位首相肯為國家和國民多考慮一點,他也不會死。」
信繁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你沒有泄漏組織臥底暴露被殺的消息?」
「組織將臥底安插得這樣深入,我當然不能讓他白白折損。」降谷零笑得很陰險,「多虧了阿笠博士的發明,我才能通過虛假的臥底身份向組織傳遞假消息。」
信繁嘆氣︰「其實這種事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他的變聲能力,遠比一個變聲器好用得多。
「再高明的變聲也無法完全轉換音色,如果朗姆謹慎一點,用聲波檢測裝置分析,就會看穿我們的計謀。這也是我們不用最普通的變聲器的緣故,還是直接使用這種安裝在通訊設備上的變聲器比較安全。」
「何況……」降谷零的笑容擴大了一些, 「你現在身份敏感, 工作又繁瑣, 像‘暗殺首相這種小事’沒必要勞煩你。」
他專門在信繁剛才說過的話上強調了一下。
信繁無奈,他以前怎麼沒發現zero這麼記仇?
「說吧,是不是fbi或者赤井秀一的主意?」信繁問。
降谷零︰「???」
「這種陰險狡詐的奸計,恐怕只有fbi能想得出來。」信繁模著下巴振振有詞,
「首相剛剛在組織的幫助下獲得大選的勝利,他是組織最堅定的擁護者,組織沒道理在這種敏感時刻對他下黑手。這會讓他們眾叛親離。」
降谷零假裝沒意識到信繁在指桑罵槐︰「這是我的主意,跟fbi有什麼關系?他們能想得出這麼高明的計謀?」
「你的主意?」信繁故作驚訝,「不像你的作風啊。」
降谷零淡笑道︰「亂世的規則可以由任何人創造,我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就足夠了。」
一直以來紅方都處于被動的局面,對于組織向來是見招拆招。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他們也該換個方法,試試主動出擊了。
「至于你剛才說的,」降谷零感慨,「這是個很容易想清楚的問題,但很可惜他們都太著急了,沒空停下來認真想一想。」
組織選擇諾亞方舟這條路, 本身就注定要眾叛親離。他所做的只是加快這一進程, 讓組織盡快瓦解罷了。
同一時間, 赤井秀一正因為某個高調模魚的搭檔而不得不獨自出任務。
他貓在狙擊鏡後面瞄準目標,剛準備開搶,突然噴意上涌!
赤井秀一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結果子彈一歪,驚擾了目標——任務失敗!
陰險狡詐的fbi王牌狙擊手,卻連一個300碼外的敵人都無法命中。
……
首相遭暗殺給社會帶來的影響有些超月兌控制。
好的方面,組織的確因為這件事喪失了許多助力,相對的,紅方的支持者有了顯著提升。不少政客都決定重新審度組織給他們畫的大餅——畢竟再大的餅也得有命吃才行。
壞的方面,首相被殺給這個岌岌可危的社會又下了一劑毒藥。許多惴惴不安的民眾認為日本已不再安全,他們緊閉大門、罷工曠學,股票市場一片飄綠,黃金價格再度飛漲,日元匯率跌破二十年最低。
降谷零一時間甚至難以算清他這麼做的利弊比。
總之可以確定一點,如果世界秩序還沒有被組織破壞,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絕對不敢這麼做。
紅方小分隊戰績驚人,至少成員國——成員所屬國家,簡稱「成員國」——政經界的大半江山都已被他們收入麾下。
現在的問題是——
「有很多學術界的高知被金錢和永生蒙蔽了雙眼,昧著良心替組織‘站台’。這些毒瘤不除,就還會有更多的民眾上當受騙。」
任何時候對精神的操控都要比經濟更危險。
「真是的,現在的學術界難道就沒有有良心的科學家了嗎?」松田陣平義憤填膺地質問道。
「也不是沒有。」本堂瑛海嘆氣,「只是他們大多數人都不願趟這個渾水,成為眾矢之的。」
說到底,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諾亞方舟和組織的恐怖之處,還以為這場浩劫就算不管不顧也可以平安度過。
「那個……」宮野明美輕聲道,「或許我可以拜訪一下廣田老師。」
阿笠博士看向他︰「你說的是南洋大學從事認知與神經科學研究的廣田正巳教授嗎?」
「您認識他?」
「有所耳聞。廣田教授在自己的科研領域有著非凡的成就,而且他研究的東西和諾亞方舟也有一定關聯。」阿笠博士松了口氣,「他在學術界一呼百應,如果他肯幫助我們,我們最大的問題或許就不再是問題了。」
熟悉的名字進入耳朵,降谷零沉思了一秒說︰「安全起見,在我們沒有說服廣田教授的情況下,宮野小姐最好還是不要出面。這件事交給我和信繁吧,我們曾經拜訪過他。」
「嗯?」宮野明美驚訝,「您和淺野先生什麼時候……」
「在你被組織處決後,我們知道雪莉曾經將一份記載研究資料的磁盤寄送給你,而你的東西又都由廣田正巳代為保管。我曾和他一起執行過銷毀磁盤的任務。」
回想起他當時對梅斯卡爾的忌憚,降谷零就覺得好笑。
他們當時久別重逢卻無法相認,他甚至將景光當成了首要的敵人和對手,做什麼事都要互相防備。
如果他們那時就知道對方的身份,宮野明美磁盤里的東西或許就可以保留下來了。
不過,既然雪莉都成了景光的妹妹,那些東西其實已經不再重要。
聞言,宮野明美略有些擔心︰「廣田老師……」
她沒有說下去,降谷零卻已經听明白了,宮野明美是在擔心廣田正巳的安全。畢竟當時他和淺野信繁是以波本和梅斯卡爾的身份去的,難免會對廣田正巳和家人造成驚嚇。
「你不必擔心。」降谷零解釋道,「廣田教授很敏銳,不過我們沒有對他做多余的事,只是拿了磁盤就離開了。」
宮野明美抿唇︰「謝謝你們。」
她知道,如果當時換成別的組織成員去,結果可能就會完全不同。
決定好後,降谷零給信繁發了一條郵件,約好了再度拜訪廣田正巳的時間。
收到降谷零郵件的時候,信繁正在江古田高中附近徘徊。
拜訪廣田正巳啊……
想起當時廣田正巳那雙似乎可以看破一切偽裝的銳利眼楮,信繁就有點頭疼。他要怎麼向廣田正巳解釋諾亞方舟以及他們和tense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
在他看來,這種事降谷零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反正他的身份已經眾所周知了,完全沒必要非得帶上他。
江古田高中‧二年b班的教室
「昨天晚上的佔卜結果告訴我,今天黑羽同學的運勢不太好。」放學後,小泉紅子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了黑羽快斗的面前。
「哦。」黑羽快斗懶懶地應了聲。
他收拾好桌上散亂的書籍,背起包準備走,然而小泉紅子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擋住了他離開的路。
「小泉同學。」黑羽快斗無奈,「請問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應該會很有趣。」小泉紅子用右手捂住嘴唇,神神秘秘地說。
黑羽快斗不想跟她過多交流——主要是他容易露餡。
小泉紅子伸手,攔住了正準備大踏步離開的某人︰「我聞到了海浪的氣息,你最好小心。」
黑羽快斗對此表示不屑一顧。
然而很快,他就深刻地理解了一句古話︰不听魔女言,吃虧在眼前。
「啊啊啊——」
江古田高中校門外傳來了黑羽快斗刺耳的尖叫聲。
尚未離開教室的魔女小姐深深地嘆了口氣。
出于「同學情」,她應該阻止黑羽快斗直面命運。但是根據最近幾天的佔卜結果,或許放任命運的齒輪更好。
昨夜的星象真的好混亂啊,而且她有預感,危險很快就要降臨了。
「啊啊啊!淺野信繁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啊!」黑羽快斗將手抖出了殘影,然而被他扔在地上鮮活的河魚還在歡快地蹦噠。
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神經直竄腦袋,讓黑羽快斗語無倫次,難以清晰表達。
在他對面,淺野信繁負著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
「淺野信繁,你無緣無故失蹤了這麼多天,我還沒問你去哪里了,你怎麼敢……怎麼敢對我做這種事!」
黑羽快斗這話說得十分哀怨,引來無數圍觀群眾吃瓜的眼神。
信繁嫌丟人,于是將他拽到深巷里。
嗯,這下場面更詭異了。
弱小可憐無助的高中少年含怨帶恨,梨花帶雨,身材緊實有力的青年男人表情冷毅,動作粗魯。
黑羽快斗還沒說什麼,倒是信繁先感受到了一陣惡寒。他連忙放開黑羽快斗,並退後兩步,與黑羽快斗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
「說吧,你找我干什麼?」
「剛才那是謝禮。」信繁一本正經道,「謝你這些天幫我保管維納斯之淚。」
「什麼叫幫你保管?」黑羽快斗多精明啊,他立刻察覺到信繁話外之音,迅速糾正,「潘多拉本來就是我的東西,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潘多拉。」
信繁沒跟他計較,而是問︰「那個組織還在找你的麻煩嗎?」
此組織非彼組織,特指某動物園。
「我也覺得奇怪,最近他們消停了不少,即便我放出消息說找到了潘多拉,他們也沒上門。」
信繁眉頭一擰︰「你說你找到了潘多拉?」
「是啊,不這麼做怎麼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信繁︰「……」
這幾天忙忘了怪盜基德這邊的事,沒想到黑羽快斗就在給他捅簍子。
動物園沒有動作,應該也是朗姆的意思吧。永生石對于紅方而言至關重要,但對于朗姆來說,只是一個絕不能落入紅方手里的東西。
也許永生石被黑羽快斗這個看似與紅方毫無關系的高中生拿到,朗姆也是樂見其成的。
「東西呢?」信繁問。
「都說了潘多拉是我的。」
「五、四、三……」信繁不說廢話,直接開始倒計時。
至于倒計時結束後會發生什麼……看看袋子里活蹦亂跳的魚就知道了。
黑羽快斗流出了「幸福的眼淚」,他咬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水滴狀的藍寶石。
對于某人隨身攜帶永生石的行為,信繁已經見慣不怪了。
他拿走永生石︰「那我就走了,祝你學業順利,考試不掛。」
「誒!等等等等!」黑羽快斗攔住他,「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得告訴我你要那玩意干什麼!」
潘多拉和組織極有可能與父親的死亡有關,他不能不明不白地將潘多拉交出去——就算對方是淺野信繁也一樣。
信繁回身,認真地注視著黑羽快斗,他能從黑羽快斗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決心。
「好吧。」信繁妥協了,「我認識的一個人或許知道你父親的事。」
黑羽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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