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 怎樣才算活著

命運女神素愛捉弄人,但她可惡之處不在于痛苦的結局,而是通往痛苦結局的路上,她最喜歡給人以飄渺不定的希望。

就比如這場爆炸,在最終的結果出來之前,每一時每一刻,不管貝爾摩德、毛利蘭還是柯南和淺野信繁,他們都對結局抱有希望。

爆炸被困又怎樣?以往劇場版遇到八個蛋的情況還少嗎?

被迫拆除極不穩定的炸彈又如何?難道貝爾摩德連這點能力都沒有?

最後一顆炸彈埋在廢墟下也沒關系,她們總會有辦法的。

然而就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中,他們還是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毛利蘭只受了輕傷——她墜落在信繁提前拜托國土安全部布置好的大網上。

克麗絲‧溫亞德死亡——她的尸體最終在廢墟的上層找到,但左上臂卻被人在距離哈德森劇院百米之外的地方發現。

至于其他更多的傷亡——真正在乎這些的只有他們自己的親人。

沒有人揭穿貝爾摩德的身份,她將以演員克麗絲‧溫亞德的身份接受各界人士的吊唁,最終葬在美麗的好萊塢山——與邁克爾‧杰克遜等名人比鄰。

也許真正的克麗絲連自己的一方墓地都無法擁有,但現在,她擁有了一個看似美好的結局。

如果她還活著,或許她能取得遠超克麗絲‧溫亞德的成就,只可惜這只是一個永遠也無法驗證的未知。

「淺野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貝爾摩德會這麼做?」柯南攔住了淺野信繁,質問道,「否則你為什麼提前準備好了救援網?」

他們此刻就站在毛利蘭的病房外。

毛利蘭的傷很輕,只有腳腕的崴傷和一些皮外傷,但她的精神狀態很糟糕,時常會想起最後時刻的克麗絲‧溫亞德。

如果淺野信繁早就知道,那他是不是有方法可以解決當時的危機?既然如此,他為什麼當時不提出來,那樣的話,也許毛利蘭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了!

信繁轉身,平靜無波的眼眸注視著柯南,淡淡地反問︰「你出于什麼立場質問我?」

「我……」柯南微窒。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就不是站在病房外,而是殯儀館中了吧?」

「淺野先生!」柯南眼中漾起不敢置信。

淺野先生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不,任何人都可以說,但淺野先生不該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神平靜至極,不同于琴酒給他的壓迫感,也不同于那些打算同歸于盡的瘋狂的罪犯,那雙漂亮的眼眸中只有一潭死水。

冷漠、冰涼、毫無生機。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柯南的腿腳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半步,似乎是在畏懼眼前這個男人。

可他的心中更冰冷。

昨天的事,對淺野先生的打擊這麼大嗎?

「淺野先生。」毛利蘭的低聲呼喚打破了空氣中詭異的沉默。

信繁收起目光,似乎一切又恢復如初。

他抬步走進病房。

那個女孩兒就坐在潔白的病床上,蒼白的手臂還打著點滴,整個人看上去都比昨天憔悴了不少。

「你來了。」

但即便如此,看到信繁後,毛利蘭還是勉力露出一個微笑。

信繁在距離她病床一米的位置站定︰「醫生說你這幾天最好臥床休息,否則腳踝會落下後遺癥的。」

「嗯。」毛利蘭點了點頭,隨後她的眼中劃過一抹猶豫,「淺野先生,雖然知道很不合適,但我還是想問問……莎朗她,真的死了嗎?」

信繁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會是由毛利蘭問出。

他垂眸︰「從醫學上來講,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經不可逆地停止了,她死了。」

「那從別的意義上來說呢?」毛利蘭的臉上重新洋溢起帶著希望的光,「我今天早上看到新聞,听說tense集團正在進行一項計劃,可以使人的思維以數據的方式永生,她……」

「毛利小姐。」信繁出聲打斷了毛利蘭的幻想,「你覺得以數據的方式永生,就是活著嗎?換句話說,如果克麗絲‧溫亞德真的接受了諾亞方舟計劃,在你心中,她就沒有死亡嗎?」

「我……」毛利蘭啞然。

對于任何人而言,這都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大多數站在紅方陣營的人都堅決反對諾亞方舟計劃,可是,要知道這項計劃原本只是為了復活一個在花季驟然逝去的生命。如果紅方某個人的親人遇到了相似的事情,他們還能繼續堅守本心嗎?

如果不是做了這樣的假設依然堅決反對,那他們就應該捫心自問,他們是否有資格站在最後的戰場上去——畢竟他們有可能會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

毛利蘭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被角,似乎很糾結很痛苦的樣子。

信繁見狀在心中微嘆,果然這個問題還是太為難一個才十七歲的未成年少女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讓毛利蘭好好休息時,毛利蘭忽然猛地抬起頭來,她的眼神堅定不移,似乎還倒映著某個人的影子︰

「在我的心中,她沒有死。不管她是否接受了諾亞方舟計劃,只要有人還記得她,那就不是真正的死亡。」

至少她是這樣理解的。

聞言,信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你不要太自責了。」信繁平靜地說,「以那個女人的能力和生命力,如果她真的想活,一場大火或者爆炸根本殺不死她。」

否則貝爾摩德也不會擁有「魔女」的稱號了。

魔女,怎麼會那麼輕而易舉地死亡呢?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死了,那一定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誰都無權置喙。」

信繁希望他說的事實能讓毛利蘭心中的自責稍緩。

不管貝爾摩德是不是為了她去世的,至少她從未心有不甘,哪怕死,她也是笑著面對的。

毛利蘭鄭重其事地對信繁說︰「謝謝你,淺野先生。」

信繁看了眼時間,道︰「毛利先生去買飯了,應該很快就到。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

跟淺野先生聊過之後,毛利蘭的心情的確輕松了一些,雖然她還是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莎朗,但至少自責的情緒沒有之前那樣濃烈。

說起來……剛才她好像當著淺野先生的面稱呼克麗絲為莎朗了,但是淺野先生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

……

從醫院出來後,信繁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tense集團總部大廈——失蹤多日的boss在貝爾摩德的死訊傳開後立即就現身了。

組織這次的計劃可以說是以失敗告終。

即便他們成功暗殺了一些情報部門官員,也在社會層面上造成了恐慌,可朗姆最初希望能趁機嫁禍cia,令cia失去公信力,令紅方潰不成軍的計劃失敗了。

由于cia自己的選擇,他們目前的狀況還算不錯。

tense集團總部大廈‧頂樓

信繁到的時候這里已經烏泱泱聚集了不少人,而且都是熟人。

他甚至還看到了赤井秀一的身影。

嗯?這家伙倒是不掩蓋自己偷跑到美國的行蹤。

「你來了,梅斯卡爾。」視頻中boss的身影還是那樣的高大威猛——這就是為什麼他人就在華盛頓,卻還是要通過視頻的方式跟大家開會。

「先生。」

信繁恭敬地一禮,隨後做到了大家為他保留的位置上——右邊最上首的位置,他的對面就是朗姆。

視頻中,高大威猛的黑影微微側身,似乎在盯著信繁看。同時boss那經過儀器處理的沙啞聲音也在空曠的會議室內響起︰

「梅斯卡爾,剛才朗姆給我講了一個笑話,你也來听听。」boss頓了頓,「他居然告訴我,貝爾摩德死了。」

信繁垂眸,沒有回應boss的話。

很顯然,boss要秋後算賬了。

憑阿笠栗介對貝爾摩德的特殊,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可以預見,貝爾摩德的死一定會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沒有得到回應,boss非常生氣︰「我在問你,你也听說過這個笑話嗎?!」

信繁起身,面朝屏幕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這件事是屬下的失職。」

「我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boss陡然拔高了音量,「梅斯卡爾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朗姆?貝爾摩德對我而言多麼重要,你不知道嗎?可你,居然瞞著我布置了這樣一場鬧劇,還害我折損了一個听話乖巧的後輩!」

听話乖巧的後輩,原來這就是阿笠栗介心中貝爾摩德的形象。

「青木勛!」boss又轉移了怒火的目標。

坐在長桌末尾的青木勛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是。」

「貝爾摩德有沒有可能接受諾亞方舟計劃?」

「這……」青木勛為難道,「事後我曾去警察局辨認過貝爾摩德的尸首,損毀過于嚴重,尤其是大腦,那種情況已經不可能轉移或者重塑意識了。」

「 里啪啦——」從會議室的內間傳來一陣打翻東西的聲音。

顯然boss此刻就在距離他們一牆之隔的位置。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阿笠栗介太生氣了,可他無處發泄怒火,只能無能地摔碎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

「先生。」青木勛躊躇著開口,似乎顧慮重重。

boss見狀冷聲道︰「有話就說,在我這里不用顧忌任何人!」

「啊,是。」

青木勛將膽小鬼的角色演得活靈活現,只可惜在座的許多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這場戲注定只是獨角戲。

青木勛突然cue信繁︰「我听說貝爾摩德此次去紐約,是由梅斯卡爾隨行的。這很正常,畢竟他們本來就是一同行動的搭檔。但是……據我所知,哈德森劇院發生爆炸的時候,梅斯卡爾似乎人在華盛頓吧?」

呵,終于提到這件事了嗎。

信繁感覺有些好笑,他還在想這件事會由誰來說。也許是朗姆也許是琴酒,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青木勛。

「我不是懷疑什麼,只是好奇梅斯卡爾究竟去華盛頓做什麼了。」青木勛朝信繁微笑,「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您應該沒有那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吧。

「哦,對了,這件事琴酒似乎也知情?」

眾人,包括boss的目光都投向了琴酒。

琴酒的「鐵面無私」在組織內早已是公認的,如果他給出肯定的答案,那青木勛對梅斯卡爾的指控就是成立的。

不過大家同樣也知道,琴酒和梅斯卡爾是一同負責日本的搭檔,而且他們似乎很合拍,也許琴酒會特意包庇梅斯卡爾。

「當晚我的確在華盛頓見到了梅斯卡爾。」琴酒沒讓大家好奇太久,「我也很好奇他是去干什麼的。」

好吧,這下需要解釋的人就成了梅斯卡爾。

周圍那些投來的眼神大多充斥著惡意,信繁坦然面對——他從未指望琴酒這個時候還替他隱瞞。

不過,這些家伙該不會真以為他沒有提前準備吧?

信繁拿出進來時就放在一邊的文件袋,直接遞給了對面的朗姆︰「我突然返回華盛頓,是因為接到了一條重要情報。順手搗毀了這個服務器。」

「服務器?」

「對,fbi和mi6不是共同建立了一個網站,專門用來反駁我們諾亞方舟的理論,掌控輿論嗎?這個網站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可我們一直沒有切實有效的舉措。」信繁揚了揚下巴,「我順手搗毀了他們一個服務器。請問這種事算不算重要呢?」

問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信繁的目光死死纏繞在青木勛身上。

青木勛輕扯嘴角,沒再說什麼,直接坐下了。

「你做得很好。」朗姆更是不吝贊賞之詞,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打算通過這件事對信繁造成太大影響。

相反他現在才是那個最頭疼的人。

諸伏景光比他想象的難纏太多了。雖然他還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在經歷了那些事,甚至現在性命還掌控在組織手中的情況下,居然能那麼快振作起來,還破壞了他的計劃,真是不可小覷。

「好了,都省省心吧。」boss接受了信繁的解釋,「接下來等待我們的將是非常艱苦的戰斗。首先,我們需要盡可能地取得更多政府和巨頭的支持。

「琴酒。」

「是。」

「就從你們日本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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