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弱小可憐諸伏景光

信繁從未刻意遮掩過自己的行蹤,他身邊的情況非常好確認。

尤其出手的人是降谷零+諸伏高明+松田陣平的組合。

所以,當他將鑰匙插入鎖孔,還沒轉動門便已經被人打開時,信繁並不驚訝。只不過隨之出現在他家里的那些面孔,還是讓信繁有些窒息。

松田陣平霸佔了他的沙發,諸伏高明平靜地站在窗邊, 而開門的降谷零則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有那麼零點一秒,信繁下意識想要關門。

一定是他開門的方式不太對,這三個人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家里??

降谷零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某人不太理智的行為,並把他拉進家門。

信繁滿頭霧水一臉問號,他不能理解眼前這一幕,以至于頭腦發昏,難以理智思考。

只見松田陣平的雙手在茶幾上的幾個裝置間飛速翻轉著,速度快到恍惚間竟然產生了殘影。他一邊操作, 一邊心情不錯地哼著歌。

松田陣平是快樂了, 可憐信繁正在思考要不要用阿笠博士的發明給松田陣平變個聲。畢竟庫拉索在組織那邊應該已經死亡了才對,如果被朗姆發現庫拉索還活著,松田陣平甚至諸伏高明的生命都會遭受威脅。

「啪!」

松田陣平結束了最後的操作,他注視著屏幕上逐漸穩定下來的波圖,笑著說︰「搞定!這下方圓一公里之內都檢測不到異常信號了。」

「辛苦你了。」諸伏高明朝松田陣平輕輕頷首。

松田陣平連忙說︰「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們都是為了景光。對吧,那邊那位?」

信繁︰「……」

他就算是再遲鈍,結合松田陣平上次扮演家政的經歷,也能猜到這些裝置是拿來做什麼的。

信繁對松田陣平的能力有種盲目的信心,所以既然松田陣平說他搞定了,那朗姆的追蹤器應該已經失去作用了。

但是……

「好了,諸伏景光,你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什麼了吧?」降谷零站在他身邊,用無比認真的眼神注視著他。

怕信繁不肯說,松田陣平還專門補充了一句︰「我請阿笠博士設計的裝置, 不但可以根據環境信號定向屏蔽,而且還能輸出經過修飾的信號, 你想要什麼效果都可以定制。」

「我知道。」信繁在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 然而他的表情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還是那種毫無波瀾的平靜。

信繁的反應讓降谷零有些心慌。

得知隱患排除,他不應該還是這種表情,他應該如釋重負,然後把真相告訴他們才對。

「Hiro。」降谷零小心翼翼地喚著摯友的名字。

以往他從未如此,但現在降谷零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諸伏景光再次從他的世界中消失,而且這一次消失或許就是永遠。

但是……

信繁要如何告訴他最重視的親人和朋友,追蹤器從來都不是他身上最大的隱患?

只要胸口的黑暗男爵存在一天,他就不是自由的人,他就必須盡可能遠離他們,這樣無論對他還是對身邊人都是最好的。

「降谷零。」信繁抬眼,對上了降谷零的視線,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吐露出的話語卻格外冰冷,「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再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你帶他們過來是什麼意思,打算用他們威脅我嗎?」

冷酷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劍,將降谷零的心髒掏出來劃傷, 同時也劃破了信繁自己的胸膛。

降谷零啞然。

都到這個時候了, 景光居然還在用看似殘酷的舉動偽裝自己。

他的心情逐漸沉入湖底。

諸伏高明見狀, 終于明白這段時間籠罩在弟弟身邊那種詭異的氣氛是如何造成的了。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仍然清楚地意識到這個時候如果沒有人主動拉景光一把,他可能真的會漸行漸遠。

「景光。」諸伏高明開口,然後就看到信繁的身體出現了不太明顯的顫抖。

果然。

諸伏高明用眼神示意降谷零稍安勿躁,繼而走到弟弟身邊低聲道︰「事有不可御于一人者,萬人操弓,共射一招,招無不中。」

信繁的眼神略微有些閃爍,不過他還是沒有正面回應兄長的要求,只是說︰「我可以自己解決,請你們離開吧。」

「讓你如此異常的事情必然不簡單。」降谷零勸道,「哪怕是為了確保最終的結果能夠順利達成,你也應該告訴我們,讓我們協助你。」

他試圖用責任束縛景光,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或許只有責任還能起點作用。

「不,不必了。」信繁堅定地說,「我有辦法解決我面臨的問題,而你們,恐怕也並不輕松吧?」

「Hiro……」

「真是的,受不了了!!」松田陣平覺得這些人磨磨唧唧的實在是太討厭了,他煩躁地拍著茶幾質問,「你所謂的解決方法,該不會又是一個人沖上去,將我們拋在後面吧?」

信繁略有些愕然。

松田陣平感覺自己壓抑太久了需要一個宣泄口,剛好趁此機會發泄一下︰「每一次都是這樣,你以為自己是超級英雄嗎?這個地球失去你就不會轉動了嗎?清醒一點吧,諸伏景光。你只是一個人,不是神明!你面對的敵人也沒有那麼強大!

「既然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你又憑什麼認為我們只能躲在後面接受你理所當然的保護?拜托諸伏景光,長點腦子好嗎?我們一起進入警校學習,我旁邊這個金發混蛋的各項成績還都在你之上,你憑什麼認為只有你才能解決麻煩?

「你比別人多一個腦袋嗎?還是你長了八只手八條腿啊?你以為你是妖怪,我們都是弱智兒童嗎?」

松田陣平吼完,心里頓時舒暢了許多。

然而他的話音落下半晌沒有收到任何答復,公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除了他之外的三個人都沉默著。尤其是信繁,他完全沒想到松田陣平會發飆,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降谷零注意到信繁呆滯的表情,終究還是解釋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夸張,我們只是……」

「對,就是這個樣子,我最看不慣你現在這副模樣!」松田陣平罵罵咧咧地打斷了降谷零的話,「講道理我不太明白,諸伏景光不就是換了個身份嗎,又不是死了,你至于對他小心翼翼到害怕他變成鴿子飛走嗎?我覺得就是你這種態度才讓他產生了周圍人都無法依靠的錯覺。」

降谷零︰「……」

失去四年間記憶的松田,偶爾真的能命中真相。

就在這時,降谷零的身邊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他驚愕地回頭看去,只見信繁低垂著頭顱,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景光有多久沒有發自內心的笑過了?他上一次如此放松是在什麼時候?

「你笑什麼?」松田陣平皺眉,「嚴肅一點,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降谷零也附和︰「是啊,老實交代的最佳時機是一周前,其次就是現在!」

他的話成功讓信繁嘴角的笑容擴大了許多,那雙被黑色籠罩的眸子也漸漸滲入了暖陽。

他笑著說︰「現在這算三堂會審嗎?既然如此,你們就問吧,只要是我能說的,都會告訴你們。」

「什麼叫你能說的?」降谷零敏銳地抓住信繁話語里的漏洞,「你身上的隱患算不能說的秘密嗎?」

信繁啞然,隨即沒好氣地開口為自己澄清︰「你們今天過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如果我不說,你們能放我離開?啊,不對,這是我家,應該是我趕你們出去。」

公寓里的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之前那種凝重頹然已經漸漸消散了。

降谷零勉強接受了信繁的解釋。

他和諸伏高明、松田陣平一人佔據沙發的一部分,松田陣平還專門在茶幾前面擺了個小板凳,讓信繁坐在那里接受審問。

信繁十分不情願,如果不是兄長的眼神太具有壓迫力,他是絕對不會按照某人的想法做的。

但反正,最終他還是乖乖坐在了小板凳上,老老實實接受三位「法官」的質詢。

降谷零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枚骰子︰「1、4高明哥發問,2、5我提問,3、6就輪到松田。沒有異議吧?」

諸伏高明和松田陣平皆搖頭,只有信繁高高舉手︰「我有異議!」

「當事人無權提出異議。」

信繁︰「……那我有權保持沉默。」

「不,你沒有。」

「???」

「咳咳。」降谷零無視了信繁控訴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將骰子拋向空中,骰子旋轉著落在茶幾上,又轉了幾圈才穩定地停在一個面。

三個點。

「Lucky!」松田陣平立刻坐直了身體,「第一個問題,如果我和Zero一起掉進河里,你先救誰?」

降谷零、諸伏高明︰「???」

「都不救。」信繁果斷回答,「甚至想開著船直接走掉。」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松田陣平,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剛被某人罵過的降谷零找準機會反擊,「不會問問題的話就閉嘴!」

骰子再次旋轉起來,並最終將1翻轉到了正面。

諸伏高明捻起那枚骰子,沉思了一段時間才開口問︰「你會死嗎?」

信繁愕然。

不只是他,降谷零和松田陣平都沒想到諸伏高明一開口就是這麼沉重的問題。

不過這也是他們都想知道的。

信繁遲遲沒有給出答案,但是,就在降谷零以為他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時,他卻道︰

「會死。」

嘶啞生澀的聲音艱難地說,「但我會盡力讓自己活下去,因為這麼做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為什麼?」諸伏高明問。

活著可以保護更多的人,這句話听起來沒什麼問題,可是被此刻的景光說出來就很不對勁。

然而信繁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不,是第三個。」松田陣平勇敢地掙扎著,「我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那不算問題!」

「我為什麼不算?你不覺得自己更菜嗎,還沒有擲到過!」

「松田陣平!」

「降谷零!」

眼見這兩個幼稚鬼又要吵起來,信繁連忙阻止道︰「該擲骰子了吧,你們不是還有很多疑問嗎?快點快點,我不能失蹤太長時間。」

于是第三個問題就成了︰

「你為什麼不能失蹤太長時間?」

問題依然是諸伏高明提出的——降谷零依然沒有擲出2或5。

「因為組織對我有監視,你們已經知道了吧,我一直隨身攜帶著可以錄音定位的追蹤器。」信繁取出那枚小巧的追蹤器,不過並沒有讓它離開自己的皮膚,「你們屏蔽了這間公寓的信號,但如果組織聯系我的時候我沒有及時回應,他們就會察覺到問題。」

松田陣平不耐煩道︰「我不是說了信號可以修改的嗎?我甚至可以把你的定位改到美利堅。」

「下一個問題。」信繁淡定道。

他感覺自己重新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

「好吧。」降谷零重新擲骰子,骰子滾落在地,停在了1的位置。

「哈?」松田陣平大呼失望,「怎麼又是高明哥?」

諸伏高明勾起嘴角,雖然弧度很淺︰「看來你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了。為什麼?」

為什麼景光活下來就能保護更多的人?

信繁幽幽嘆氣,他就知道自己逃不過去。

細密的睫毛覆下,遮掩住了信繁眼底的情緒。他撫上胸口,輕聲道︰「因為這里有一個可以威脅世界安全的東西,一旦我死了,它就會泄露,全球都會陷入極度危險的疫情中。」

降谷零頓時感到一陣心悸︰「那是什麼,病毒嗎?」

他不懷疑景光的話,他只覺得荒謬。

什麼組織會研究這種可怕的東西?這樣的研究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達成的,可是多年以來世界各國的情報機構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在組織臥底了整整五年,景光更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深入組織,可他們依然沒有探听到這麼恐怖的研究。

信繁坦然地迎上兄長和朋友們擔心的目光,故作輕松地笑道︰「所以你們可以放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組織也要保護我的生命安全,我不會輕易丟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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