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風太大我听不清

工藤夫婦雖然已經回來了,但柯南平時放學還是習慣性去毛利偵探事務所報到。

現在的形勢愈來愈嚴峻,他總害怕毛利蘭會因為工藤新一受到組織傷害。

毛利小五郎靠著椅子,雙腿交疊翹在辦公桌上,正在看報紙。

由于淺野信繁的離開,只靠毛利蘭一人已經無法控制越發墮落的毛利小五郎了,事務所內到處都是空易拉罐。

「這些美國佬到底想干什麼?!」毛利小五郎抖了抖報紙, 大聲抱怨道。

柯南一邊將書包放在沙發上,一邊問︰「怎麼了?」

毛利蘭無奈道︰「爸爸因為TENSE集團的擴張正在生氣呢,TENSE集團好像又收購了許多醫學研究機構。」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你知道他們是以怎樣的低價收購的嗎?這個價格簡直讓人生氣!」毛利小五郎深呼吸以平復情緒,「日本的政客和TENSE同流合污,竊取國財,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賣國!」

「其實不只是日本, 其他國家好像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毛利蘭嘆氣,「但奇怪的是TENSE的聲譽卻正面得過分, 許多媒體都將他們宣傳成發起科技革命的引領者。」

「哼,媒體本質上就是政治的產品。」

「這種事也不能一概而論……」

毛利蘭的話還沒說完,毛利小五郎就一驚一乍地指著一篇文章說︰「看看!又有科技工作者離奇失蹤了!結合最近TENSE異常的收購行為,我完全有理由認為這些人的失蹤是TENSE所為。」

「應該不可能吧?」

柯南順著椅子爬上了毛利小五郎的辦公桌,看到了報紙上的報道。

的確很可疑啊,失蹤人員所從事的行業與TENSE集團收購的機構完全相符,而失蹤人員所在公司和機構恰好都沒有被TENSE收購。看上去就像是他們會干掉所有不服從的人似的。

毛利蘭不相信,是因為她一直把TENSE當成正經企業。但柯南知道TENSE本來就是組織的一部分,而組織完全能干出這種事!

毛利小五郎抱怨︰「TENSE已經嚴重威脅到社會穩定和安全了,警察廳那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他們也被腐蝕了嗎?」

柯南想了想,道︰「我要出去一趟。」

「你干什麼?」毛利蘭擔憂,「最近的治安這麼亂,你晚上還是不要一個人亂跑比較好。」

「我去找淺野灰原哀。」柯南胡謅了一個借口,「淺野哥哥現在是TENSE的社長,淺野灰原哀或許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誒,可是……」

柯南已經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不過他並不打算從淺野信繁這里尋找突破口, 想也知道那個人是不會告訴他的。與其在淺野信繁身上浪費時間, 倒不如換個人問問。

柯南撥通了高木涉的電話︰「高木警官, 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啊?」高木涉剛才正在開會,他是頂著長官們譴責的視線出來接電話的,故而非常為難,「我現在恐怕不太方便。」

「是新一哥哥讓我問的。」

高木涉︰「……好吧,你到警視廳了叫我。」

「我已經在警視廳旁邊的公園里了。」

高木涉無奈嘆氣,他知道自己又得偷偷模模曠工了。

因為是翹班,高木涉將領子豎了起來,遮住一半臉,步履匆匆地趕到公園。

「高木刑事。」柯南出聲喚道,「我在這里!」

還好柯南找的地方比較偏僻,周圍幾乎沒有人,這讓高木涉松了口氣。

「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柯南糾正︰「是新一哥哥讓我來問問,他注意到最近不斷有醫學領域的專家失蹤,警視廳是如何看待這個現象的?」

有那麼一瞬間,高木涉恍惚覺得柯南像是新聞發布會上咄咄逼人的記者。

他連忙晃了晃腦袋,驅散亂七八糟的想法︰「這件事我也听說了,不過那些專家失蹤都有各自的理由, 原因不盡相同,目前還不能當成一件事來看。」

「但是聯系同一時期TENSE的行為就很可疑了,為什麼TENSE收購哪個領域的企業和研究機構,哪個領域的專家就會離奇失蹤呢?」柯南嚴肅地說,「我懷疑那些失蹤的專家很可能都被TENSE抓走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高木涉慌張地捂住柯南的嘴巴,俯在他耳邊悄悄道,「TENSE的項目已經不僅僅是東京都的規劃了,就連即將競選的政黨也很看重他們。在這種情況下,TENSE走正當渠道就能達成目的,沒必要冒險抓走那些專家學者。」

听了這話,柯南沒有感到一點放松,反而愈加緊張了︰「一家美國企業已經徹底獲得政府的信任了嗎?」

高木涉目光躲閃︰「倒也不是信任。我听說啊……我也是听說,你不能告訴別人。」

在柯南的一再保證下,他才繼續說︰「我听說某些官員從TENSE那里得到了不薄的好處,政策傾向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柯南皺眉,似乎一時間無法接受他熱愛的國家竟然腐敗到這種地步。

高木涉不欲多說,只稍微提點了一句就閉口不言了。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柯南忍不住確認道。

「這種事哪有真假呢?」高木涉嘆氣,「不過剛才警視廳開會已經在討論如何壓制輿論了。」

不需要營造假象,只需要遏制所有真相的發聲,假的自然也就成了真。

柯南顯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在高木涉回去警視廳後,他也馬不停蹄地向家趕去。

他記得父親今天是要回家吃晚飯的,有些事情他或許能從父親那里得到解答。

「啊呀,新一你回來了。」

工藤有希子坐在餐桌邊,正給自己涂指甲油,「飯菜都在鍋里,你要是餓了就自己盛出來吃吧。」

「我爸呢?」柯南開門見山地問。

「他啊,好像去忙工作了吧。」工藤有希子回答得漫不經心。

這樣的答案當然無法讓柯南滿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困惑,不僅是TENSE和淺野先生,還有他父母的狀況。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麼?」柯南認真地詢問道。

工藤有希子裝作沒听見︰「什麼?」

柯南將自己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

「你說什麼?風太大我听不清。」

柯南︰「……」

「啪——」

柯南雙手在餐桌上重重一拍,工藤有希子那些裝著指甲油的瓶瓶罐罐立刻飛上了天空。

她連忙攬住指甲油,以免讓那些小家伙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工藤新一摧殘。

「你干什麼?」工藤有希子憤怒地控訴。

柯南耐心告罄︰「真的夠了!我從小到大從沒有這麼憋屈過,那種明明真相就在眼前,然而所有人都盡力掩藏不讓我知道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淺野先生也好,你和爸爸也罷,你們都很了解那個組織,卻都不告訴我,甚至在我調查的時候橫加阻攔。為什麼?明明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組織造成的,我有資格也應當追查下去!」

「你現在也很小。」工藤有希子輕笑,「不存在從小到大。」

「老媽!!」

工藤有希子無視了兒子的炸毛,她一邊調整著美甲,一邊隨意地問︰「新一,你真的有發自內心地思考過你想要做的事情嗎?」

「誒?」柯南怔住了。

「你真的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了嗎?」

「我……」

「你從小就很聰明,我知道優作在盡力按照你的愛好培養你。十年前你就已經是個非常優秀的偵探了。但是新一,你不覺得自己的十七年太順利了嗎?」工藤有希子溫柔地笑著,「你眼中的世界和我們或者淺野先生眼中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能苛求我們告訴你真相呢?」

柯南懵了,這是他第一次听到母親說這樣的話。

見他不說話,工藤有希子繼續問︰「新一,你眼中的父親是什麼樣子的?」

柯南隱約意識到母親想告訴他什麼,只是他幾乎從未將自己出眾的頭腦用在親人身上,而且潛意識里他也在抗拒那種可能性。

「他是著名的推理家,粉絲遍布世界,推理能力在我之上,會的東西很多,性格冷靜理智,但是對家人很好。大概就是這些吧……」柯南不確定地說。

聞言,工藤有希子的眼神愈加溫柔。

「是啊,他是這樣的人。」工藤有希子頗為感慨地說,「但也正因為如此,恕我們無法讓你知道全部。」

「媽媽!」

「噓,快點去盛飯吧,我肚子餓了。」

「……你肚子餓就自己吃啊。」

柯南終究還是未能從父母這里得到任何線索。

晚飯後,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父親常常坐著的那把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張A4紙,上面用鉛筆畫著一些草圖。

那是柯南根據印象復刻出來的,TENSE集團那些灰原哀曾見過的儀器的示意圖。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憑借他的知識儲備一時間也無法弄清楚儀器的作用。不過沒關系,他身邊還有人可以幫忙。

柯南決定去問阿笠博士。

但要找個淺野灰原哀不在的時間,否則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不會允許自己拿著圖紙詢問博士的。

柯南不知道的是,他至今沒有弄明白作用的儀器,此時正大批量通過貨車向TENSE大廈運輸著。

信繁站在79層的落地窗前,注視著樓下晃眼的車燈,緊蹙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琴酒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杜松子酒——天知道他本來是想喝馬天尼的,但是一想到梅斯卡爾可能的表情和聯想,他就果斷地換成了杜松子酒。

然而越是這樣,琴酒就越感到煩躁。

明明他跟貝爾摩德沒有任何……好吧,也許有那麼一點點關系,但是絕對不交心,但是……

「琴酒。」梅斯卡爾冷不丁地喚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很丑?」

琴酒︰「???」

「啊,不好意思,我貌似看錯了,你剛才那是……糾結嗎?」

琴酒︰「……」

托梅斯卡爾的福,他現在的脾氣已經好了很多。這要是放在半年前,一顆子彈絕對已經射進梅斯卡爾的腦顱中了。

琴酒調整情緒沒空說話,信繁也不在乎,他又把目光移向樓下了。

「你說朗姆為什麼要把那些東西放在TENSE大廈呢?」信繁低聲呢喃。

他倒沒想到琴酒會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里就是旋渦中心。」

「哦?听起來你好像知道不少。」

「哼。」琴酒用鼻腔重重地出氣,「如果不想讓我知道,那就不要讓我做任何事。」

信繁抬手,用指尖在玻璃上細細描繪著儀器的形狀︰「那些大家伙可以將人的思維從身體里剝離,轉化成信息的形式,永久存在。而且這可以是全人類的永生。」

朗姆沒有警告,說明這些話是可以告訴琴酒的。

可如果站在他身邊的人並非琴酒呢?

比如,他可以用阿笠博士發明的變聲器改變另一個人的聲線,只要演技過關,他們是不是就能瞞過朗姆將組織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了?

琴酒不知道一轉眼的功夫梅斯卡爾腦袋里已經轉了好幾彎,他還是第一次听說組織的計劃,不過相比于當時震驚的梅斯卡爾,琴酒的表現卻顯得過于淡定。

「世界在無限發展,人類具有認知世界的思維至上性。但細化到一個人甚至一代人,受生命限制,思維卻是非至上性的。」琴酒說起哲學問題頭頭是道,「每一代人重新學習的過程都是浪費時間。這一點我贊同組織的計劃。」

信繁忍不住回頭認真地注視著某人,一臉不可思議。

「你被哪位哲學家奪舍了嗎?」

「嘁。」琴酒不屑一顧,「任何大道理都不過是粉飾私心和的工具,看明白後就懶得計較這種事了。」

這些話一點也不像是信繁過去認識的那個琴酒會說的,倒是讓信繁對他有些改觀。

他最近……似乎感慨越來越多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越到關鍵時刻,他應該越心狠,而不是率先垮掉。

不過信繁並沒有讓自己的猶疑持續太長時間,他很快就調整好狀態——那是任何刀槍也無法突破的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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