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信繁的愧疚

「藝術家?組織什麼時候需要藝術家加盟了?」

「不要將你的孤陋寡聞當成炫耀的資本。」貝爾摩德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組織願意接納任何優秀的人,不管是哪個領域。」

琴酒瞥了她一眼,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哎呀。」貝爾摩德點了一根香煙,「我怎麼能和梅斯卡爾相比呢?」

貝爾摩德的話把大家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信繁身上。

無論在哪里,只要是存在競爭關系的職場,都少不了勾心斗角。這一點對于組織而言也是適用的。

梅斯卡爾滿打滿算進入組織不到四年,卻跳過了大多數人花費數十年才能經歷的過程, 越過數道關卡,直接以前任北歐負責人、日本代理負責人的身份成為亞太地區的最高領導。

看看跟他以同事關系相稱的人吧,琴酒和貝爾摩德在組織奮斗了幾十年,如今竟然比不過區區一個梅斯卡爾!

這憑什麼?

面對投在自己身上質疑的目光,信繁卻表現得異常平靜,他甚至還有心情揶揄貝爾摩德︰「要論知情,我未必有你清楚。畢竟誰都知道那位對你是特殊的。」

「呵。」貝爾摩德輕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信繁卻覺得貝爾摩德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看來她並不在乎烏丸蓮耶的青睞,甚至認為這是種痛苦。

貝爾摩德和烏丸蓮耶究竟是什麼關系?

零有一段時間和貝爾摩德走得很近,他又是否知道些什麼?

大家閑聊+互相嘲諷了十幾分鐘,朗姆和BOSS像是提前說好的一樣,幾乎同時出現在鏡頭前。

不過烏丸蓮耶依然是之前那種神秘兮兮的樣子,沒有讓下屬看到他的真容。憑借光影的效果,僅從視頻里看,倒覺得烏丸蓮耶是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

他掃了一眼屏幕,滿意道︰「看來人都到齊了,會議可以開始。」

等等,這個聲音……

烏丸蓮耶見大家都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打算開口, 奇怪不已︰「怎麼了?」

「先生,您的變聲器是不是壞了?」信繁好心提醒道。

烏丸蓮耶一愣, 又對著話筒說了兩句話,仍然是稚女敕的童聲。听到這個聲音,烏丸蓮耶的臉色驟然僵硬——當然,由于他在視頻里渾身都是陰影,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看得出來。

寫著BOSS名字的畫面黑屏了,兩秒鐘後才再次亮起來。

「現在正常了嗎?」這一次響起的是沙啞冰冷的電子音效。

「正常了。」朗姆回答。

烏丸蓮耶松了口氣︰「後勤組該換人了,變聲器這麼簡易的裝置都能壞,壞就壞了,居然還把我的聲音變得那麼稚女敕!」

他這番話真真印證了一句古話︰此地無銀三百兩。

烏丸蓮耶真是一個神奇的人,掌管著世界上最大的黑惡勢力,野心大到想要顛覆人類文明,但是只要他一出場,總能把本該嚴肅的氣氛攪得一團糟。也算很有本事了。

「咳咳。」烏丸蓮耶清了清嗓子,話筒隨之傳出尖利刺耳的聲音,「都匯報一下最近的工作進展吧。」

他雖然用了一個「都」,但信繁知道其實只有他一個人需要匯報,畢竟貝爾摩德之流總喜歡把情報都匯總到他這里。

信繁還沒看,但是沒關系,他可以月兌稿。

「醫學領域已接觸的專家有89位, 基本認可我們的計劃,強烈反抗的名單已經交給行動組了。政經界進度相對緩慢,因為即將舉行日本大選,領導人更迭可能對我們的發展造成較大影響。另外有少數人對TENSE的目的產生懷疑,尤其是警察廳,最近的動作很頻繁。」

「又是那些討厭的家伙啊。」烏丸蓮耶重重地嘆了口氣。

朗姆道︰「他們不足為懼,倒是我們自己的進度有些過于緩慢了。」

「看來上次殺雞儆猴的祭品不夠格啊……」朗姆喃喃自語。

他想干什麼?

信繁立刻警惕起來。

「梅斯卡爾應該知道,在新聞發布會結束的第二天,日本公安就封禁了米花大飯店。」

「這種上了新聞的事情只要在日本就不會錯過。」信繁將朗姆給他挖的坑填上了。

好家伙,說好的合作呢?當著烏丸蓮耶的面說這種容易引起懷疑的話真的合適嗎?朗姆你還真是不要臉呢!

朗姆面帶笑意,倒是沒有反駁梅斯卡爾的話︰「是啊,不過讓這個新聞發酵的事情還是米花大飯店的那場爆炸。」

「哦?」貝爾摩德挑眉,「那場爆炸不是你的杰作嗎,朗姆?」

「那只是個小小的警告。我沒想到公安不但沒有長記性,反而越來越過分,這樣下去可不行。」朗姆將雙手交叉撐在身前,眼神嚴肅,仿佛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為組織考慮,

「不過也不能苛責公安,也許是我的提醒太隱晦了。」

BOSS敲了敲桌面︰「說重點。」

朗姆平靜地說︰「我建議情報組和行動組聯合起來,針對公安的每一場行動進行精準打擊。要是能造成高級別官員死傷,效果一定更好。」

「計劃不錯,但是執行有困難。」萊伊淡淡地指出,「我們無法預知公安的行動。米花飯店還是因為我們先出手才能掌握他們的行蹤。」

「別擔心,萊伊。」朗姆故意在這里停頓了兩秒鐘,然後才笑著反問,「你怎麼知道公安內部沒有我們自己人呢?」

大家面前的高清攝像頭將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錄了下來,效果比當面開會更好。

朗姆特意觀察了一下信繁,不過結果卻讓他失望了,信繁的表情仍然很淡定,仿佛他和公安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啊,真是一個可怕的家伙。

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兩秒鐘後,萊伊開口了,第一句話便是稱贊︰「不愧是情報組的掌門人,連固若金湯的的公安都能突破。」

從某個角度來說,組織的情報工作甚至在FBI之上,只不過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公安對FBI的作風比對組織更了解。他們就算有安插在公安內部的特工,大多也已經被公安監視了,只等著合適的機會交換條件或者舍棄。

听到萊伊的稱贊,朗姆反倒謙虛起來︰「哪里哪里,也不能總是我們被動接收這些來自政府的臥底嘛!」

朗姆這番話指的可不僅是梅斯卡爾和波本,同樣也將萊伊包括進去了。不過要是區區一句話就能讓萊伊破防,那他也不是赤井秀一了。

信繁無聊地坐在電腦前看著朗姆和赤井秀一演戲,眼前的場景熟悉而又陌生,讓他煩躁不已。

朗姆想要針對公安的行動下手,而且手段只會一次比一次過分。信繁現在知道這條消息,可是他卻無法將情報傳遞給公安。朗姆大概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自信,才會當著他的面說出自己的計劃。

或者,朗姆正是想用這條情報做餌,看看已經折掉雙翼的諸伏景光如何掙扎。

信繁當然不想如朗姆所願,可他又必須做點什麼,他無法對公安即將面對的損失袖手旁觀。最重要的是朗姆口中的高級別官員……大概率是說降谷零吧。

隱藏在公安內部的那顆釘子,究竟是誰呢?

組織高級別非正式會議就在朗姆和萊伊的插科打諢中落下帷幕,今天研究組沒有參會,所以信繁沒有見到青木勛。他原本還有些問題想旁敲側擊地打听一下,現在只好另尋機會了。

不過在大家陸陸續續退出線上會議室的時候,烏丸蓮耶卻隨意地和朗姆聊起了實驗︰

「最近我的身體又出現異常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撐不到……」

信繁只听了個開頭,還沒等他做好準備繼續听牆角,朗姆就已經將會議室關掉了,他是被管理員踢出去的。

信繁︰「……」

琴酒瞥了一眼看似頗受打擊的梅斯卡爾,調侃道︰「你要是那麼想探听那位的秘密,不如直接去問貝爾摩德。」

「你不要胡說,我對BOSS的秘密一點也不感興趣!!」信繁就跟貓咪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瞬間炸毛。

開玩笑,朗姆可是能隨隨便便听到他們對話的,哪怕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演戲,也不能露出破綻。

琴酒以前倒是沒發現梅斯卡爾竟然也有這麼慫的時候,他有一種黑月光破滅的感覺。

「我先走了。」琴酒看了一眼梅斯卡爾辦公桌上堆得比他還高的文件道。

信繁從琴酒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同情,是的,同情!盡管琴酒的表情變化很細微,但他還是能認出那種情緒就是同情!

他居然被一個勞模同情了!

所以朗姆用盡手段切斷他的退路就是為了獲得一個免費勞動力,是嗎?

「對了。」即將踏出辦公室的門,琴酒卻突然折返回來,「我查了一下……」

「什麼?」信繁剛剛拿起最上面的文件打算批復。

琴酒認真地將他以及這間辦公室打量了一遍,然後才接著未盡的話說︰「最近網上新興起了一個反對人工智能的網站,我查過IP地址了,網站背後應該有FBI的助力。」

信繁頷首︰「人工智能目前發展最好的國家就是美國,FBI沒道理遏制新興行業的發展,所以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或者至少隱約意識到組織的目的了。」

只不過琴酒最開始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

「貝爾摩德應該回美國,FBI才是最煩人的。」琴酒冷冰冰地說。

他跟FBI的宿怨遠比公安深,哪怕身為日本分部的負責人,他的工作中也無時無刻不充斥著討厭的FBI。

信繁聳聳肩︰「可惜貝爾摩德奉行神秘主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琴酒走近了一些,將一個信封狀的東西壓在那堆文件下面。他做得很隱蔽,哪怕辦公室里有監控也不會發現。

信繁微愣,抬眼看向比他高一個頭的琴酒。

「看著點貝爾摩德,她雖然不與朗姆同流合污,但她對組織也並非忠心。」琴酒說這句話的時候,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放開,「我總覺得這個女人……」

他沒有說下去。

信繁也沒有問。

琴酒利落地轉身,離開了信繁的辦公室。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信繁依然維持著站在桌前的動作,望著電梯的方向。

這是第一次,信繁心中產生了對于琴酒的愧疚,即便這愧疚很輕微,輕微到幾乎可以無視,然而它的的確確存在著。

他知道琴酒這麼做只是為了組織,為了將害群之馬朗姆盡早干掉。可是面對琴酒對他這種莫名的信任,信繁還是會心虛。

人類的思維真是復雜啊。

信繁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抽出了那封信。

他很確定自己的辦公室沒有監控,反正朗姆也不需要用這種手段監視他。

信繁展開信,發現一整張A4紙上只寫了一行字,不過這區區一行字卻讓信繁陡然瞪大了眼楮。

[研究組在拿那位和貝爾摩德做實驗,同一項目。]

前半句話他一直都知情,重點在于後半句話。原來烏丸蓮耶和貝爾摩德參與的竟然是同一個實驗項目嗎?

可是信繁不知道這個項目是什麼,貝爾摩德已經從他這里轉給青木勛很長時間了,按照朗姆對青木勛的重用,貝爾摩德的價值一定不只是永生的預備方案。

更讓他奇怪的還是烏丸蓮耶為什麼要親自成為實驗對象。

如果他想研究某個東西,有大把大把各式各樣的實驗體供他選擇,根本無需自己冒險。除非這項實驗只能由他自己完成。

可既然如此,貝爾摩德又是怎麼回事?

信繁忽然回想起剛才听到烏丸蓮耶說的那句話︰

「最近我的身體又出現異常了……」

他本以為烏丸蓮耶說的是這副小孩子的身軀和他的思維不匹配,但如果只是這個緣故,朗姆沒必要那麼迅速切斷通訊。一定有更重要的無法被他和琴酒知道的事情。

等等!

烏丸蓮耶口中的「我的身體」指的究竟是他現在使用的身體,還是真正的烏丸蓮耶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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