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只是用余光隱約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列車的另一邊掠過了,還沒等她想明白那是什麼,波本安裝在連接處的輕型炸彈就爆炸了。
爆炸產生的余波震得貝爾摩德差點沒抓穩,而月兌離列車的貨車廂更是面臨著月兌軌的危險。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身影忽然出現在貨車廂的窗內。
看到那個人,貝爾摩德瞳孔猛地緊縮,滿意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毛利蘭!她怎麼在貨車廂?!
來不及多想,貝爾摩德對毛利蘭的擔憂勝過了理智,她用小腿發力,向著越來越遠的火車廂撲了過去。
高速行駛的列車十分危險,軌道、雜草、碎石就在貝爾摩德身下,一旦沒能落到貨車廂上,等待她的將是渾身骨折甚至死亡。
就算成功了,貝爾摩德也必須面對緊跟而至的爆炸的威脅。
降谷零抓著欄桿,站在八車廂末尾,目視著火車廂逐漸遠去。
他砸了砸嘴,捏起別在內領的通訊器,匯報道︰「目標已就位。」
「收到。」
信繁剛剛從紙箱中翻出自家妹妹,他抱著灰原哀,說完「收到」後就關閉了通訊器。
他正等候著一位遠道而來自投羅網的客人。
……
貝爾摩德重重地摔在了貨車廂堅硬的地板上。
盡管在落地前她已經盡可能地坐好了撞擊的準備,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輕傷。
貝爾摩德艱難地爬起身。
此時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毛利蘭。
「奇怪,這不是雪莉嗎?」前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還以為波本已經把你關進貨車廂了。」
梅斯卡爾,果然。
此時信繁已經撕下面具,換了衣服。那個抱著小女孩,站在貝爾摩德面前人毫無疑問就是梅斯卡爾。
貝爾摩德狼狽地爬起身,與梅斯卡爾對視,神情絲毫不避讓︰「我好像記得這次任務與你無關吧,梅斯卡爾?」
信繁眼中含著笑,但笑不達眼底︰「是啊,所以我只是路過。」
「那你為什麼要保護雪莉?」貝爾摩德冷笑,「雪莉是那位下令必須處決的叛徒,把她交出來!」
「雪莉?你說她嗎?」信繁低頭認真地打量著懷中熟睡的女孩,「相比之下,似乎你更像傳聞中那位厲害的研究員。」
貝爾摩德微微眯起眼楮,警告道︰「梅斯卡爾,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信繁很淡定地回答︰「知道。」
從決定插手貝爾摩德計劃的那一刻到現在,信繁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
「為什麼?」
信繁挑眉,眉眼間流露出的困惑清晰可見︰「沒有為什麼,人總要給自己一點活下去的目標。否則,渾渾噩噩了無牽掛,隨時都可以去死。」
貝爾摩德好笑道︰「這可一點都不像你會說的話。」
「的確不像」信繁緩緩靠近貝爾摩德,幾乎快要貼在她耳邊,「因為我說的都是你的想法。」
貝爾摩德眸光微凝。
「值得嗎?」信繁拉開距離,反過來質問貝爾摩德。
此時,一枚紅彤彤的寶石已經落在了信繁的口袋中。貝爾摩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的對話上,並沒有察覺到。
貝爾摩德沒說話,信繁便又提起毛利蘭的面具,在她眼前晃了晃。
貝爾摩德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諷刺意味更加明顯︰「梅斯卡爾,我以為你是聰明人。」
聞言,信繁仍舊抱著灰原哀,半點松手的想法都沒有。
他將問題重新拋給貝爾摩德︰「那你是聰明人嗎?」
貝爾摩德搖頭︰「很顯然,我不是。」
如果她是,就不會被梅斯卡爾簡單的計謀騙到這里,更不會心平氣和地跟他說這些廢話。
信繁坦然地說︰「我也不是。不管雪莉是否背叛組織,不管她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只要我妹妹活著,僅此而已。」
他當著貝爾摩德的面,拉開貨箱內的簾子,露出後面存放的大量炸彈。
「你要的無非是處決雪莉,這與我的目的並不相悖。」信繁冷聲道,「至于你和她父母的恩怨,等你死後有的是時間清算,不必浪費活人的精力。」
說罷,他抱著灰原哀退到了車廂的末端。
事到如今,貝爾摩德反倒平靜了不少。她與宮野家的糾葛早就變得太復雜了,算也算不清。如果一定要留下雪莉的性命,不僅會得罪梅斯卡爾,而且也會引來赤井秀一的針對。
何況,她也沒那個本事當著梅斯卡爾的面殺死雪莉。
貝爾摩德突然胡思亂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場景,如果她殺死雪莉,因此得罪了梅斯卡爾,那麼,面對殺死雪莉的她和殺死宮野明美的梅斯卡爾,赤井秀一會更恨哪一個?他恐怕會利用梅斯卡爾殺死她,再讓FBI抓住梅斯卡爾吧。
話又說回來了,赤井秀一現在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些果然只是她的臆想。
月兌離列車的貨車廂憑借慣性行駛到現在,速度越來越慢,即將停在大橋中央,橋下是平靜的海面。
貝爾摩德知道現在是逃生的最佳窗口期,她匆忙喚住即將跳海的梅斯卡爾︰
「梅斯卡爾,雪莉總會知道你是誰,希望到時候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信繁頓了頓,隨即,他抱著灰原哀,從高高的大橋上自由落體式下落,沒有再看貝爾摩德一眼。
「轟——」
貨車廂還是炸了,猛烈的爆炸甚至炸斷了這座可憐的跨海大橋。
自濃煙中,一頂白色的滑翔翼平穩地飛向遠方。
傻子才跳海,聰明人早就備好了後路。
懷中,灰原哀睜開眼楮,她發現自己正身處數百米的高空,不過這沒什麼好驚訝的。
「哥哥。」灰原哀輕聲喚道,「一切都順利嗎?」
信繁低頭與妹妹對視,隨後認真地回答︰「一切順利。」
經過今天的坦白和談判,雖然信繁向貝爾摩德釋放了許多信號,透露了不少不利于自己的信息,但作為回報,他也從貝爾摩德身上獲得了許多。
風險與利益並存,信繁早已做好了面對一切危機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