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勛把信繁一路送出了基地,快離開的時候,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推著一個病床從他們身旁路過。
信繁側頭看去,床上似乎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被潔白的床單覆蓋著,使人看不清模樣。
青木勛也看到了,他勾起嘴角嘲諷道︰「這就是你說的我有很多的實驗材料,他們太不經用了,參與試驗沒多久就死了。接下來只能送去科研二組解剖,挖掘剩下的價值。」
听著這樣冷漠的聲音,信繁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神色還算淡定。只是他從心底泛出一種惡心的感覺,甚至有些反胃。
「真殘忍啊。」信繁用平靜的神色平靜的語氣這樣感慨道。
青木勛聞言笑了笑︰「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加入他們。這可是你教給我的道理哦。」
信繁不再說話,他離開了科研基地。
青木勛說得沒錯,在自己無力抗衡的龐然大物面前,妥協永遠是最聰明的做法。只是這世上總需要存在一些心甘情願以卵擊石的人。
……
夜晚,信繁獨自一人在家。他沖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在窗前整理從組織竊取的研究資料。
他希望自己是一個人,然而事實上——
「girl, you take me high~ i feel like i can fly~ but i fall out of the sky……」旁邊,被信繁放在桌上的手機自主播放著英文歌。
舒緩的音樂攪擾著信繁的思緒,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整理資料。
信繁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隨即他停下動作,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
「弘樹。」信繁無奈地喚道,「這已經是你單曲循環播放的第二十三遍了,考慮換首歌或者干脆直接關掉它嗎?」
伴隨著「叮」的一聲,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隨即響起澤田弘樹稚女敕的嗓音︰「我在美國的時候就听說過jai waetford了,他的聲音很棒。景光哥哥不喜歡嗎?」
信繁已經放棄深究現在究竟是什麼年代了。
「好听。但是我現在正在工作,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且總听一首歌,誰都會厭倦的。「
「厭倦嗎?」弘樹似乎很疑惑,「我對計算機和歌曲永遠都不會厭倦。」
他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很听話地關掉了背景音樂。
信繁暗暗松了口氣,他終于可以安靜地整理資料了。這些資料很復雜,再加上使用的都是術語,整理過程中信繁好幾次都有種重回大學時光,正在查論文的錯覺。
只是身邊沒有了弘樹聒噪的聲音,他又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麼。
仔細想想,澤田弘樹因為天賦的原因,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施展才華的地方又被人利用,去世後成為人工智能他就更孤獨了。
信繁無奈地搖搖頭,暗中唾棄自己的心軟。
「你還是放點音樂吧,要不然太冷清了。」信繁對弘樹道。
弘樹立刻開心地歡呼︰「好啊好啊,那你想听什麼?我看你的歌單里有不少中文歌誒,可惜我不用翻譯功能的話還是听不懂。」
听著澤田弘樹歡快的喋喋不休,信繁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孩子嘛,就是任性的時候,太乖巧了反而怪讓人心疼的。
只是信繁沒有思考過,其實對于弘樹這樣的生命形式而言,他是不需要通過外放來享受音樂的,因為這些都只是數據罷了。
「你有一封郵件。」弘樹提醒道。
他很乖的,從來不會偷看淺野信繁的郵件和短訊,雖然這種事對于他而言跟直接看沒有多大區別,甚至都不會產生偷看的心理負擔。
信繁打開收件箱,里面最新的郵件是公安那邊的上司發來的,而且與弘樹有關。
弘樹看不到淺野信繁的表情,但他能從周圍驟然安靜的氛圍察覺到問題︰「出什麼事了嗎?」
「這件事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見。」信繁點了點屏幕問,「你應該能看到的吧?我將你的情報匯報給上級了,公安的意思是給諾亞方舟做一個全面的檢測,而且還要我們提供諾亞方舟的全部開發資料。」
「開發資料在兩年前就已經被我全部銷毀了,不過我可以憑借記憶重新編輯一份。至于檢測,你覺得沒問題就行,我都可以。」
信繁知道公安提出的要求其實沒有一點過分的地方。畢竟諾亞方舟是超越人類當前科技數年的技術,對于無法掌控的東西,總是要更防備一些的。
只是出于私心,信繁不希望弘樹受到任何傷害。心理和諾亞方舟這個身體都不能受到傷害,兩者之間心理尤為重要。
信繁告訴他︰「我已經向上級申請過了,為了保證你的安全,諾亞方舟的事情只有幾個絕對值得信任的人知道。體檢過後你就能光明正大地留在我的身邊了。」
他無法許諾永遠,弘樹也知道。對于他們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組織。只要組織可以被覆滅,只要那種恐怖的技術不被普及,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犧牲真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代價了。
「咦?」弘樹忽然驚訝道,「有人進來了。」
「哪里?」
「米花町二丁目二十番地,有陌生人入侵。監控不是很清楚,無法捕捉面部信息,無法識別入侵者身份。」弘樹迅速進入工作狀態,「是否開啟防御模式並報警?」
防御模式是什麼東西啊?突然感覺畫風都不太對勁了。
「能把圖像傳到我這里嗎?」信繁問。
「好的,稍等,正在傳輸。」
瞬息後,一個視頻躍然屏幕之上。
米花町二丁目二十番地正在工藤家和阿笠博士家那條路上,是信繁之前購置的一戶建。畢竟是他的房產,就算長期空置,該裝的設備和系統也一個不差。
由于夜晚的監控畫面很糊,信繁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剛剛翻過欄桿,正朝房子走去。
他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但是卻對一樣東西很熟悉。
那身鵝黃色的裙子是信繁買的,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可問題是,小哀怎麼會大晚上一個人翻牆進入淺野家呢?
別說探險,宮野志保絕對不會無聊到做那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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