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互飆演技

安室透如此失態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艾琳‧艾德勒備受矚目的演出在原定的時間前突然宣告暫停,這讓許多特意趕來的一睹美人風華的年輕紳士們興致大煞。

與此同時,一輛裝潢精致的獨馬馬車從劇院的後門駛出,向著深邃的黑暗而去。

他們所行道路的盡頭是倫敦著名的國王十字火車站。

盡管馬車上的人已經謹小慎微,但是此行目的地卻還是暴露了馬車主人的身份。

稍微了解倫敦風娛圈的人都知道,艾琳‧艾德勒女士計劃演出結束後乘火車遠赴約克郡與舊友見面。

因此,馬車剛出劇院沒有多久,後面就跟上了一個小尾巴。

馬車毫無所查地維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緩緩向著國王十字車站駛去。

快到目的地時,馬車忽然減速,隨即停了下來。

因為道路前方,另一輛馬車正佇立在那里。高頭大馬之上,一個面容俊朗的年輕男子正神色冷漠地注視著這邊。

雙方都沒有說話,就這樣膠著著,周遭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

片刻後,艾琳‧艾德勒的馬車門打開了,一個衣著得體的男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在門開的間隙,隱約可以看到車內坐著一位戴了華麗羽毛禮帽的淑女,只是看不清她的容貌,就連身形都是模模糊糊的。

「好久不見,莫里亞蒂教授。」安室透朝那人微微一笑道。

對面馬車上的人赫然就是淺野信繁,只是以往莫里亞蒂教授一直都是一個很懂得表情管理的人,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好才面露冷意。

其實信繁並非故作冷漠。他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實在是沒辦法一邊微笑一邊掩飾疼痛。

信繁將煙斗噙在口中,吐了個頗具倫敦紳士風格的煙圈,然後才說︰「的確是很久沒有見面了。我注意到你似乎換了搭檔,我是說……換了位女士,是嗎?」

安室透的視線略微朝後落下,但他很快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信繁身上,他坦然地說︰「我身邊一直不乏同伴。老實講,我也將你當成我的同伴。」

「呵。」信繁譏笑道,「不知道那位好醫生得知我和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相同,會是怎樣的表情。」

「你們怎麼能一樣呢?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對手,我的宿敵。」

安室透的神情過于認真,以至于有一瞬間信繁甚至無法分辨他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的,莫里亞蒂?梅斯卡爾?又或者……諸伏景光?

這種晃神只持續了一瞬,就連面對面的安室透也沒有察覺到。

信繁反駁道︰「可他是你的偵探助理。」

「不再是了。」

「哦,也對,我听說他已經結婚了,還沒來得及道聲恭喜。婚禮怎麼樣?」

游戲里阿笠博士扮演的華生醫生都結婚了,可現實中的他卻還不知道青梅竹馬在哪里。

真可憐。

「托你的福,很不錯。」安室透淡淡地回答,然後又反問,「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我想你的婚禮一定比他的更盛大。」

信繁歪著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才回答︰「作為大偵探福爾摩斯的朋友,我當然不能比你更早,否則就不能笑話你步入愛情的墳墓了。」

「難怪。」安室透低吟道,「難怪你可以如此清閑地擋在我回家的路上。」

「這可不是通往貝克街的路。」

「我也沒說我要回貝克街的家。」安室透聳聳肩,似乎很享受扮演福爾摩斯的感覺,「那麼你呢?這麼晚擋在這里又是為了什麼?」

信繁的視線透過安室透,向馬車里面飄去,但是馬車的門關得很嚴,玻璃窗也被不透光的窗簾所遮擋,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信繁也不在意,而是反問︰「相比于我,你難道不是應該更關心開膛手杰克在哪里嗎?我們不如玩一個游戲吧,你可以猜猜他在哪兒。」

「查理克羅斯車站。」安室透不假思索地給出了這個答案。

信繁的臉色微變,但他還是平靜地開口︰「真是令人意外,艾德勒小姐的目的地是國王十字車站,我又為什麼會讓殺手去查理克羅斯車站?」

「那是因為你以為我會讓別人假扮艾德勒小姐。」說著,安室透轉身打開了馬車門,「我在離開劇院的時候特地露了臉,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會親自跟著這輛馬車行動。別人或許會認為福爾摩斯一定與艾琳‧艾德勒同進同出,可是你不一樣,犯罪專家莫里亞蒂教授一定更相信這是福爾摩斯的煙霧彈。」

看著從馬車里走出來的艾琳‧艾德勒,信繁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

「所以你一面親自攔截我和假艾琳的馬車,一面又派開膛手杰克去刺殺真正的艾琳。你大概以為開膛手杰克已經得手了吧。」

聞言,信繁故作無奈地攤手︰「果然不愧是你啊,夏洛克。這一局我甘拜下風。可是就算如此,你又贏得了什麼呢?

「沒有你,開膛手杰克就算失手也不會暴露身份,我還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掉艾德勒小姐。可你能一直保護在她身邊嗎?我看艾德勒小姐也並非樂意被你一直保護吧?」

安室透贊同地點頭︰「說的太對了,所以我才說你小看了這個時代,小看了許多被你鄙視著的人。好好看著吧,那些孩子們或許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說罷,安室透沒再看信繁一眼,他紳士地攙扶著艾琳‧艾德勒上車,打算無視莫里亞蒂教授的威脅,直接離開。

莫里亞蒂教授的隨從想要做什麼,卻比他的主人阻止。

信繁平靜地注視著安室透,目光淡然。與此相對的,他隱藏在昏暗光線中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似乎,快要到極限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信繁能夠感覺到,那個異常的阿爾伯特已經死亡。受這種變動所累,他胸口的疼痛愈加嚴重,並從心髒向四肢蔓延。

渾身上下的肌膚就像是浸泡在寒冬臘月的冰水中一般,冷得僵硬,但他的臉頰卻詭異地發燙。

信繁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般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就算是四年前的假死也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這是假的,那「繭」的體驗感未免也太真實了。如果這是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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