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開局

寒風凜冽,眾人不敢迷糊,少年天子的威嚴處處逼人。方子軒一剎那明白為何蜀王總喜歡以臻極境全盛的狀態面對無論什麼樣的人,那是因為這世間所有的高高在上,都是在絕對實力的映襯下才顯得光芒萬丈。

怪不得父皇在世的時候,屠滅西域,北上討伐,南下江洋,臨終還為自己埋下江湖秘寶,這些種種,才是皇帝不怒自威的基礎。

「都起來了吧。」方子軒抬手,順帶將易融劍收回劍鞘,朝方安嫻笑道︰「嫻兒姐姐不必拘束,朕自承太子位後就未曾再見過堂姐,今日在此一見也算是緣分。」

方安嫻聞言只低下頭,怎能不拘束?

她比誰都清楚這兩年來謝家大少爺謝凌雲借著她和駙馬謝莫平的名義和林管家高超的武學造詣保護,在這北橋縣橫行霸道。

她目光瞥見方子軒身後受傷的謝凌雲和林東山,立馬明白為何方子軒會出現在這里。

「皇上,臣妾有罪!」方安嫻剛站起身,看方子軒帶著笑容的那張少年臉,心里更不是滋味,立馬又低下頭。

自己作為當今皇帝的堂姐,卻一直任由著他的小叔子在這北橋縣魚肉鄉里,踐踏天子威嚴。

若按大陌律法,確實有罪。

方子軒彎著腰看方安嫻的臉,方安嫻的臉上布滿愁容,那一刻他是明白了,他們都長大了,自己也不再是小時候跟在堂姐身後的小屁孩,如今的他是百姓心目中的天子,若是謝家愧對百姓,那定要判謝家的罪,甚至襄王的罪。

「嫻兒姐姐先起來吧,朕這些時日有事情要忙,明日朕命人請襄州州牧鳳兮來親自查實謝家之事,若無罪責皆從輕處理,可好?」

方安嫻再度跪下,聲淚俱下。「臣妾叩謝皇上。」

謝家上下聞言也紛紛跪下叩謝,那里還顧得上滿院子未曾打掃干淨的積雪有多寒冷,屋內的方凌雲和林東山到底受多重的傷。

方子軒心里默默嘆氣,心想著雖然不是至親姊弟,方安嫻也是自己兒時的玩伴之一,如今因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謝家少爺,變成這般真是無奈之舉。

少年握著劍身,離開謝府。

天將黎明,小道姑大喊︰「師父!師父不要離開我!」

女孩從睡夢中驚醒,濕潤的雙眼帶著血絲,模了半天沒有模到方子軒,她模索著點好床邊的蠟燭,借著微弱的燈光尋找方子軒。

整個客房內空蕩寂冷,並無其他人她夢見了師父,師父告訴她日子近了,問她什麼時候回真武,說完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小道姑想想師父,再看看客房內空蕩蕩的,嘴角微微鼓起,委屈地就要哭出來。

「大騙子,人呢?」

方子軒一只手推開門,另一只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臘八粥,臘八粥的香氣撲鼻,一瞬間布滿整個客房。少年關好房門,看見睡醒的小道姑委屈的模樣,神秘一笑,問道︰「小仙女,你猜誰來了?」

小道姑聞著香起了床,越靠近那兩碗粥就越開心,她使勁搖頭,表示不知曉。

「昨天付耀祖讓你叫我去衙門還記得嗎?」方子軒神秘兮兮地一笑,臉頰之間微微皺起,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小道姑端起一碗臘八粥,小小嘬上一口。舒緩著朦朧的睡意,有些嫌棄方子軒故作神秘的樣子,攤攤手。

「愛說不說吧。」

方子軒嘆了一口氣︰「有些人啊,天天喊著要見仙兒姐姐,嘖嘖嘖,真的要見到了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仙兒姐姐?」小道姑又驚又喜。「仙兒姐姐怎麼來了?」

方子軒抽出腰間的扇子,輕輕敲打一下小道姑的頭,帶著慍怒道︰「那不說說你,付耀祖讓你通知我去縣衙接她,你不說,我沒去,付耀祖當然著急,這不讓岑捕頭送過來了。」

話音剛落,客房外響起咚咚咚敲門聲,岑江陵兩只手一手端著碗一手調著羹,半吹半喝,讓武仙兒自己敲門。

武仙兒昨天在縣衙大牢之中就听付耀祖說要暫時將自己送給歐陽家逃出來的歐陽鶴。她知道今天岑捕頭將她帶過來就是來見這歐陽鶴。

「歐陽鶴!」武仙兒本以為這歐陽鶴是什麼正直之人,沒想到和那百里騰飛一樣都是貪戀她身子的魔鬼,平日里裝的正義凜然。女子閉上眼楮,咬著牙不情願地敲門。

「慢慢吞吞的,老子還趕時間呢。」岑江陵有些不耐煩,他移步上前,輕輕拍了幾下房門。

方子軒打開門,小道姑從凳子上跳起來,歡快地喊道︰「仙兒姐姐!」

武仙兒一听這是方子軒女兒的聲音,心頭一緊,急忙睜開眼楮。

「方……皇……」武仙兒熱淚盈眶。

「噓……」方子軒食指輕輕放到嘴邊,示意武仙兒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指了指小道姑。

「小仙女!」武仙兒抱住跳過來的小道姑,小道姑樂呵呵地一個勁兒的笑。

看著兩個人如此合拍,方子軒也不忍心打擾,他叫住正要離去的岑捕頭。

「岑捕頭,我有事拜托你。」

岑江陵一听,天子有所拜托,嚇得端碗的手竟然感覺到了臘八粥的燙,放下調羹左右換手。

方子軒走出客房,示意武仙兒和小道姑先進屋再敘舊,自己則跟著岑捕頭去往四樓另一個雅間。

岑江陵也不多問,關好雅間門窗直接跪下。

「臣,岑江陵,蜀王親衛,叩見皇上。」

方子軒擺出收聲手勢,扶起岑捕頭,小聲詢問︰「怎麼蜀王派你們保護我?平日里不都是在暗處監視我行蹤的嗎?」

岑江陵一听監視,連連搖頭否定。

「公子你可別信了別人鬼話,蜀王那可是您親叔叔。」岑江陵感覺少年天子倒也挺親和,一下子就忘了尊貴差別,上來直接數落方子軒懷疑親叔。

方子軒淡然一笑,蜀王在想什麼確實是自己猜不透的,畢竟國家軍政大權幾乎都在蜀王手中,不然他這兩年不上朝,朝廷依舊運轉自如,還不是靠方演一手整治調節出來的,若無方演,自己也必然沒法擅自出來尋堪秘寶。

「行,我明白了。」方子軒點點頭,他承認岑江陵所說的至親關系。

岑江陵這才發現自己說多了,趕忙閉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這樣,朕近來在查武功鎮四大家族和這付耀祖的官商勾結案,你走一趟襄州府,以蜀王名義去請襄州州牧鳳兮帶八百精兵前來查謝家橫行霸道魚肉鄉里之事,八百精兵待命在北橋縣外。」

岑江陵聞言剛要領命,忽然不解道︰「為何是蜀王名義?」

方子軒拍拍身上,又指了指岑江陵手腕處的草繩圈。

「我身無一物可以給你,而你有蜀王親衛特有的標志,再說了,我皇叔的話不比我有用,就算不給蜀王面子也要給臻極境的面子。」

岑江陵一听,覺得少年天子說的很有道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听他們說你是個只知道游山玩水泡女人的草包,沒想到你還……。」

岑捕頭情緒渲染到位,那是無話不說,他突然意識到對皇上說草包,心想完蛋,撲通跪下。

「沒事,我就是這樣的,說的人越多越好。」方子軒笑而不語,拍拍岑捕頭的肩膀。「不過朕很想知道你現在怎麼看朕。」

岑江陵忽然意識到自己知曉了不該知曉的事情,小皇帝游山玩水,荒廢朝政,愛江山愛美人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臣……臣以為大智若愚。」岑江陵俯身低首。「不過臣還有一事不明。」

「講。」方子軒走到雅間門口,雙手搭在門上,正要離開。

「公子身邊羽林衛為何不用?」岑江陵那夜所感知到方子軒身邊絕對有隱藏著的化境以上的羽林衛。

「羽林衛到襄州就失聯了,無人可用。」方子軒背手出了雅間。

羽林衛失聯了?岑江陵聞言,整個人後背一陣涼意,他不敢多想,畢竟十七歲的少年便有入神境的實力,可是千萬年之間從未听過的傳聞。

就是這樣的一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誰又能想象到他就是當今九州共主的陌朝萬人之上——新明皇帝。

三個時辰後,一騎快馬直奔襄州府衙,岑江陵手持蜀王親衛令。

鳳兮急忙出府迎接,大寒天,兩鬢汗珠直下。蜀王親衛一般不輕易奔赴任何一個地方,一旦帶有蜀王親衛令,恐怕是有大事將至。

「臣,襄州州牧鳳兮,叩見蜀王千歲。」

「傳蜀王令,襄州州牧鳳兮領親兵八百與北橋縣外听命天子調遣,另外只身帶上侍從查襄王駙馬謝府魚肉百姓之事是否屬實。」

鳳兮聞聲,連連扶正自己的烏紗帽,一會天子,一會蜀王,一個是天下共主,一個是天下第一臻極境,他整個人迷迷糊糊,跪下領命。

另外,襄州王方海很快便听到風聲。

老頭子氣的牙口癢癢,他好歹也是和方演一個祖父的堂兄弟,也是小皇帝的堂叔叔,心里不服,怎麼也輪不到方演下令查他女兒的駙馬府。

「來人!備轎!老夫要去北橋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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