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就在這時,荒山上的亂葬崗猛地響起一聲惡吼,聲音刺耳駭人。
李知安心神一動,必須盡快解決掉這個祭壇,否則這處養尸地會污染到春溪城的水源,到時候就會爆發大範圍的瘟疫。
他立即將一道道真氣灌輸進青露劍,青色劍罡瞬間耀眼而出,劍身上纏繞著流動的凌厲劍氣。
抬手劍落。
劍光浩蕩向著黑氣縈繞的香爐劈去。
「住手!」
一道充斥著怒氣沖天的暴喝聲驟然響起。
話落,香爐奇異的圖案暴綻黑色熒光,竟射出一副如指頭大小的棺材。
只見那副小棺材在空中逐漸暴漲變大,轉瞬間就如同一副與人齊身的厚木棺材。
霎時間劍光炸裂,劍氣四濺。
一縷縷宛若青色電弧的劍氣斬在棺門上,紅色棺木出現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一個穿著黑白相間衣衫的中年男子,眨眼間出現在棺木旁,看見祭壇香爐無恙,頓感松了口氣。
他偏頭眯起雙眼,打量著李知安的衣飾,冷哼道︰「哼,哪來的野道士,居然膽敢破我好事。」
從這名來者不善中年男子出現的一刻,李知安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數步,悄然打量起此人,能控制大陣中香爐,身份不言而喻,就是那名暗中布下雙陣的養尸人。
此人周身尸氣沖天,顯然是多年游走在死尸墓地這些陰氣濃烈的區域,身上洶涌奔騰的氣勢,似一頭駭人听聞的惡虎,是一位境界高深的邪修無疑。
只是這人的模樣讓李知安感到一陣違和感,這養尸邪修面目濃眉大眼,長相一副憨厚老實,與身上凌厲的尸氣形成強烈的差別。
李知安心思一動,抬手抱拳,微笑道︰「在下無名鼠輩唐慕游,還未曾請教閣下名諱。」
男子雙手環抱胸前,高昂著頭,神氣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南陽郡南江城第一養尸人,曾一度聞名于大街小巷,老少婦孺聞之我鼎鼎惡名,無一駭然失色的魔頭……」
「杜懷仁,汝等大膽魔徒竟敢在此地為禍黎民,小僧豈能容你存于世上!」
便在這時,一道殺氣十足的宏音傳來,聲音似洪鐘,還隨著恢宏佛音襲來,響徹此地山間。
被稱為魔徒的杜懷仁,抬手掏了掏耳朵,面色顯露出郁悶不悅,抬頭看向天空。
李知安循聲望去,一道耀眼至極的金光眨眼而來,有意無意的落在陣法外。
這是一位身穿雪白色僧衣的年輕和尚,面容正氣凜然,又稍顯出稚女敕氣色。
此時身前正作起佛手,左手握著鎏金禪杖,佛光熠熠生輝,不過被他 亮的光頭有所掩蓋。
杜懷仁抬手摟著紅木棺材,對著這名突兀出現的和尚,怒聲道︰「道空!你個小禿驢怎麼陰魂不散的,老子是欠你錢了還是欠你婆娘了?」
「阿彌陀佛!」
道空和尚單手作了個佛門的經典動作,輕聲道︰「小僧自從出了古音寺的那一刻起,便立下天道誓言,勢必斬盡天下妖魔,還這座天下一個太平人間。」
好大的口氣!
李知安心中驚呼,雖然看不出這位自稱古音寺和尚的修為,而且模樣這般年輕。
不過敢立下如此驚世駭俗的誓言,想來境界必是鬼神莫測。
道空小和尚心神大多注意著杜懷仁,不過也悄然在暗中觀起李知安的氣象。
他眉頭微皺,心有怒意,一個模樣挺白淨的小道士,怎麼就和杜懷仁這個魔徒狼狽為奸了呢?
或許是過于年輕,涉世未深,听信了杜懷仁的妖言,迷惑了心智,嗯,一會待小僧一同度化入佛也可。
「哦?」
杜懷仁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道空小禿驢,我可听魔道的人說,你丫的連一只剛化形的狐妖都不敢出手度化,還斬盡天下妖魔,捫心自問一下,你出世之後,是不是他娘的只追著老子一個人打殺!」
「阿彌陀佛!」
道空和尚再次念了聲佛音,不可置否,神情無喜無悲,辯論道︰「汝為魔頭,豈能知會小僧的大道之路,一花開便有一花敗,小僧若是不先度化了你這個魔徒,此後天下定有新的養尸魔教出世。」
「你還真是高看我啊。」
杜懷仁伸手撫摩著棺木,朗聲道︰「我杜懷仁雖然惡名顯赫,可誰人相信,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就連養練僵尸邪術,也從未動用過活人。」
「可是你盜取人家祖墳的尸體,此舉有違人道!」
道空和尚猛的一震金光禪杖,無盡的大道佛音轟然在周圍炸響。
禪杖飄蕩出一道宛如驚雷炸起的佛音,眨眼間凝成實質般的金色梵文,字字聚攏成一張金光大網,向杜懷仁籠罩而去。
「哼!」
杜懷仁冷哼一聲,五指張爪,祭壇上的香爐朝他匯來一道濃郁黑霧,匯聚在他的手心,凝聚成一個粗似碗大的黑色水球。
只見他緩緩抬起手臂,黑色水球激射而出,朝著天上金網打去。
砰!
黑色水霧觸及金色佛光,砰然在空中炸裂,激蕩起一道弧月形狀的能量氣浪,金光四濺,灑落地面。
道空和尚後退一步,避過些許腐蝕入骨的水霧,輕抖禪杖。
一尊佛陀坐蓮的法相虛影,緩緩浮現在他的身後,最終凝成一座足足有丈余高的金光佛相。
一時間,四面八方充斥著無窮無盡的刺耳佛音。
杜懷仁眯起雙眼,抬手將祭台香爐吸附入手,黑氣沖天。
他的頭頂上逐漸匯聚成一個一丈高的半身黑影。
黑影似是一尊殺氣騰騰的天神,手持一把戾氣魔刀,身上滾滾魔氣洶涌磅礡,渾然不懼巨佛法相。
就在兩人作勢就要動手,劍拔弩張之時。
「慢著!」
一道溫和儒雅的聲音驀然響起。
一直沒能插上嘴的李知安,突兀打斷了場上的正邪對抗,微笑道︰「兩位且慢,方才我听二位的只言片語,是不是從中有什麼誤會?」
「誤會?」杜懷仁嗤笑一聲,看向李知安,想起他還殺掉了自己兩尊飛僵,暫且不去計較。
他又看向道空和尚,說道︰「你問問這個古音寺的小禿驢,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值得他從南陽郡追到春溪郡?」
李知安也看向道空和尚。
「你挖人祖墳。」
道空和尚單手持著佛禮,淡淡道。
聞言,杜懷仁氣急敗壞,斥聲道︰「那人作惡多端,魚肉百姓,我為何不能挖他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