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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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顧謹很快抓住了重點,問起那批老臣。

「都收押在牢。搜了府也無一所獲。嘴硬的很,半個字不肯透。」

顏清沅手下其實沒有什麼司法能人。他對敵人極其殘忍,手下也是酷吏居多。酷刑逼供得不到結果,這些人也是技窮了。

「給你昭獄的最高權限,這批人也交給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很直接地對宋顧謹道。

宋顧謹舉著酒杯若有所思。

「還有什麼顧慮?」

宋顧謹道︰「怕牽扯到顏家人。」

顏清沅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他對顏家人的耐心,也實在是在這段日子的撕扯中要告罄了。顏念平被輩分壓著,老族長尋死覓活的,實權都被掏空了還不肯松口。

顏清沅因牽絲的事受制于人,也只能跟他耗著。只要看到老族長對方必然就是一頓罵街和鬼哭狼嚎。

他道︰「你依法辦案,看著辦吧。」

但宋顧謹對于案件的高度敏感還是讓他很滿意。他能一下想到顏家人,足證明他已經想得很深。

顏清沅舉了舉酒杯,不吝贊美︰「你是個人才。」

宋顧謹苦笑。是個人才,可他姓宋。罪身不得為官。便是以後月兌了罪身,他對于朝廷已經無比疲憊,實在不想再牽扯進來。

他和顏清沅踫了杯︰「王爺謬贊。」

這頓酒喝得十分盡興。

顏清沅城府極深,但他其實十分憎恨和蠢貨打交道。

雖說在他的位置上不和蠢貨打交道基本上是不可能……

但如今見一清明之人,撇開兒女情長,他還是很高興的。

喝完了顏清沅微醺,聞了聞身上的酒氣,打算洗干淨了再回去摟著棒槌睡覺了。

宋顧謹看著他的背影,倒是若有所思。

撇開此人的陰沉城府不提,他其實是個相當有才干也相當有魄力的人。

慶王很出色,可還是不如他啊。

顏清沅哪里知道自己的情敵在想些什麼,搖搖晃晃回了屋,果然先洗干淨了,才模回房。

寧昭昭穿著柔軟潔白的寢衣,靠在床頭半眯著眼楮等他呢。

真難得……不是一回來就面對著她哭喪著臉要吐不吐的德行。

顏清沅更高興了,月兌了鞋子睡了進去,摟著她輕輕道︰「棒槌。」

聞著他身上還余下的淡淡酒氣,寧昭昭心口狂跳。

她紅著臉輕聲道︰「嗯。」

他不動了。

寧昭昭捧著他的臉親了親,看他還是沒反應,就主動爬到了他身上。

顏清沅扶起她,又笑了,卻道︰「別,我喝了點酒,怕把持不住傷了你。」

寧昭昭臉紅地又爬下來。

顏清沅能摟著心平氣和的棒槌都已經感動死了。

他想起顏家人,想起齊川。

一個個居心叵測,或是想利用他或是背叛他。

尤其是老族長那撕心裂肺地罵他「白眼狼」的德行,他想起來都想要冷笑不止。

他顏清沅一生敢說從不欠誰的,大伙兒都是各取所需罷了,有什麼好不平的。可恨他們倒沒有自知之明,看他不回嘴冷漠以對還以為他是怕了要妥協,不明白他其實早就寒了心。

棒槌在他懷里躺了一會兒就困了。

顏清沅撫模著她的長發,心思一下就如同那溫柔繾綣的青絲,也變得柔軟起來。

隔天一早顏清沅去了文昌閣。

寧昭昭吃了早飯,吩咐碧芹去大長公主府和尚儀公主府分別送信。

大長公主當年府里養著不少風月能人,她尋思著不知道能不能借上力好好教一下府里這班妖精。

忙完這一出就去找兒子玩,結果迎面踫到宋顧謹。

他微笑著給她行禮。

寧昭昭見了他心頭歡喜。

畢竟曾經患難與共,她原以為永遠無法彌補她當時破壞了他的生活給他造成的傷害。如今人就在她府里呢,她自然是高興的。

「先來瞧瞧小公子,然後去給皇上請安。」他解釋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好奇呢。」她道。

說著,她就進屋把小瑜抱了出來。

宋顧謹自然很喜歡小瑜,小瑜也是來者不拒。

「我來抱吧。您有身子了還是得注意些。」

寧昭昭把孩子給了女乃娘,道︰「待會兒給你抱。」

進了屋自然不能讓女乃娘跟著,畢竟要說的是涉密大案。

路上也不好讓他抱,被人看了怕說閑話。

寧昭昭的心思其實很細,也很顧忌顏清沅的感受。

宋顧謹听了她好似有些嬌憨的一句話,笑著答應了。

兩人並肩去了齊帝秦後院里。

他們畢竟有過那一個月的相處,又是生死與共的經歷,心理上自然親近幾分,很是能說上話。

談笑著就到了地方。

宋顧謹把孩子從女乃娘手里接了過來,進了屋子。

齊帝和秦後正坐在一處,秦後低頭繡著什麼,齊帝看著她發愣,似乎欲言又止。

倒是秦皇後先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她看到宋顧謹,驚了一驚。

寧昭昭先道︰「母後,王爺讓宋先生查那一樁舊案。」

齊帝皺眉道︰「荒謬,罪臣之身,豈能……」

讓宋家人來查,顏清沅沒毛病吧!

他話沒說完,宋顧謹已經退後了幾步行了個大禮,口稱萬歲。

齊帝冷冷道︰「朕受得起天下人這番大禮,唯獨受不起宋家人的大禮!在你們眼中,朕不是已經駕崩了麼!」

場面正尷尬呢。

秦皇後突然悠悠道︰「皇上記性差,大約不記得這位宋大人當年是怎樣鋒芒畢露的人才。」

她開了口齊帝氣焰自然就下去了,但還是道︰「大齊又不是沒人了,何必讓宋家人來查這樁案子!」

秦皇後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冷笑了一聲道︰「可我卻是很認同攝政王的主張。當年宋大人冒著斷頭的危險,查出我兒玉儀案的真相,被皇上親手放逐皇上莫不是忘了?當初宋大人的謀略,才干,耿直義氣,我都是記憶猶新啊!」

頓時齊帝面上就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也是,他是一國之君,手掌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哪里會記得自己放逐過什麼人?

在他眼里,宋家上下都是罪不可赦,都是該死罷了!

可是如今看秦皇後面若寒霜,那一件往事不由得又浮現在眼前。

他懊悔苦痛極了,只能低下頭。

寧昭昭見狀連忙道︰「父皇記性不好,一下沒想起來。可父皇既然想起來,想來會盡量配合宋先生查案的吧?」

秦皇後淡道︰「自然會的。」

玉儀之死元凶便是宋慧心,宋慧心的出現,源頭卻還要牽扯到那一樁百年舊案!

齊帝沒吭聲。

寧昭昭急道︰「我家王爺為這事兒急得幾天不睡覺,人見著都瘦了一圈。京城里魑魅魍魎多著呢,三天兩頭就是刺殺。這案子不查下來京城不肅干淨,誰都不好過。」

秦皇後淡道︰「的確誰都不好過。」

齊帝其實就是抹不開面子,其實心里是早就答應了的。

此時他抹不開面子也是要抹的,咬了半天牙,只得道︰「為了社稷江山,朕且信你一回!」

寧昭昭松了一口氣。

秦皇後卻似笑非笑。

齊帝看了看皇後的臉色,心下黯然,又暗暗後悔自己剛才應得晚了。

秦皇後道︰「昭昭過來這邊坐,小瑜也給我抱抱吧。」

寧昭昭答應了。

雖然她剛才答應了進屋了孩子給宋顧謹玩的。

此時她抱著孩子有些歉意地回頭看了一眼。

宋顧謹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差點笑出聲。

這位殿下還真是……孩子氣的很呢。

秦皇後渾然不覺,抱著孩子逗了一會兒。

宋顧謹坐在齊帝下首,告了一聲得罪,然後慢慢把自己昨晚從顏清沅那里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武帝時期,因太祖皇帝為偏愛的小皇子留下了一支傍身軍隊,而造成內亂。朱氏慘死,小皇子領軍在逃。圍剿之下,躲至羅山。」

「在您登基之初,有人安排了宋氏慧心在您身邊。謀圖篡位自立為太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能操控活死人的楊奎進京。而攝政王已經查出當時京郊有不明之軍活動的跡象。可是城破之後,這支軍隊不知所蹤。」

齊帝皺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草民的意思是,楊奎當時深得宋氏倚重,幾乎掌握了全城軍隊。若是攝政王破城失敗……只怕京城已經被顛覆成功。」

宋顧謹低聲道︰「草民有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您當年,恐怕正是那股勢力拱上皇位的。當年顏氏輩出名將,宋氏慧心的作用恐怕本就是對付顏氏一族,尤其是顏月和將軍。其余等,譬如秦氏,對方認為反而不足為慮。」

「再有端王,遠在西南,對方鞭長莫及。可是攝政王查出,西南軍中一直都有內鬼。」

「對方正是想要以這種從內瓦解的手段,一點一點打破大齊固若金湯的江山。」

「宋氏不過是他們算不上重要的一步棋……按照他們的計劃,當初殺了端王和攝政王,就該從宋氏手中,如探囊取物那般取走江山。」

宋顧謹眸色發寒,道︰「甚至……顏皇後幼子的報復,恐怕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齊帝道︰「你這是猜想,可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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