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站在門口，斜靠在椅背上，擦 擦 地咬著隻果，一邊口齒不清地道︰「我知道阿娘你又在背地里編排我。」
李愛華翻了個白眼，「哪用背地里？我當面也是這麼說的。天天就哄我，說要帶男朋友回家給我看，結果呢？我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你還不如你妹妹呢。」
玉梅看了不遠處說說笑笑的兩個人，羨慕地眼都紅了，小聲嘀咕道︰「你以為我不想嗎？老嚴就是頭 驢，軟硬不吃，我能怎麼辦啊，總不能真的換個男人吧？」三兩口把隻果啃完，內核咻了一聲準確命中遠處的垃圾桶。玉梅拍拍手，沒什麼誠意地敷衍道︰「安啦，今年我拐也拐一個回路給你看看行吧？」
李愛華都懶得說她了，「免了，戶口本就在我房間的櫃子里，你要是看中了直接去扯證吧，扯完證再帶回來，省得你又弄個假的糊弄我。」
這下輪到賀世開眼紅了，他也好想直接帶玉蘭去扯證的說，可惜玉蘭沒到法定年齡。
玉蘭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他。
賀世開趁玉梅不注意，抓起玉蘭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下，又怕咬痛了她，很快就放開了，「小沒良心的……大姐還沒搞定未來姐夫？」
玉蘭搖頭嘆氣，「是啊。阿姐對嚴大哥的心意誰都看得出來，可是嚴大哥的心思，我們就猜不透了。」
「要不要查查？」
玉蘭搖搖頭，「可別，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也好，其實，說不定大姐還樂在其中的。」
這兩個人除了沒戳破那層窗戶紙，其他時間曖昧來曖昧去的，棋逢對手，說不定是個人的惡趣味了。
旁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玉梅笑嘻嘻地道︰「那不行，我要是隨便拉一個去領證，你到時候又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李愛華對玉梅嫌棄地無以復加，「哼，我現在對你找對象就剩一個要求︰是個男的就行！」
玉梅也不反駁，阿娘氣頭上什麼話都說的出來，可她要是真敢隨便拉一個人去結婚，恐怕最想打斷她腿的一定是阿娘了，口是心非，哼。
臨近年關，家里客人絡繹不絕。
從前的街坊鄰居來買年貨路過市里順路來拜訪的，堂表兄弟有事求上門的，李愛華忙得沒空出門。
玉梅這個時候最不耐煩呆在家里，那些叔伯娘姨的老是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她，饒是她的臉皮已經練得城牆厚，還是擋不住這些奇怪的目光，更別提阿娘一送走客人，逮著機會就沖她發火，于是包袱款款，投奔嚴祿去了，正好，嚴祿孤家寡人的，適合培養感情，也許運氣好，說不定就把這個老頑固拿下了，明年就能帶回家見爹娘了。
除夕這一天，賀世開一大早載著陳冬兒和玉蘭兩個人去掃墓。
賀曉霜與陳志軍的墓園除了玉蘭家里人逢年過節地來上香，大部分時間都是鐵將軍把門，擋住了很多窺視的目光。
陳冬兒看見陵墓周邊草木郁郁蔥蔥，墓園里用花崗岩鋪就的地板干淨整潔，就知道玉蘭費了心思了，她輕輕搖著玉蘭的手說︰「玉蘭，謝謝你。」
玉蘭莞爾，「你和我之間，何需分得那麼清楚？」
陳冬兒便不矯情，親手取出果品香燭一一擺到墓前，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她有好多話要對阿爹阿娘說。
玉蘭與賀世開上完香就避開了，把空間留給陳冬兒。
賀世開牽著玉蘭的手慢慢走，冷風迎面吹來，玉蘭不禁打了個寒顫。
賀世開抖開自己的大衣要往玉蘭身上披，玉蘭連忙攔住了，她出門的時候拗不過阿娘已經把自己包裹地像個球了，打寒顫不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反倒是賀世開穿得不多，黑色的毛呢大衣隨意地搭在手臂上，大格子的羊絨圍巾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上身僅穿著一件寬松的米色V領羊絨衫，精致的鎖骨露在外面，雪肌如玉熠熠生輝，毛衣的下擺隨意地塞在黑色的修身長褲里，腳下穿著黑色的馬丁靴，整個人長身玉立玉樹臨風，簡直讓人挪不開眼楮，玉蘭光是看著他，就覺得心里有止不住的甜蜜往外冒。
她眼里的迷戀那麼明顯，賀世開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軟成了一灘水。
他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戲謔地道︰「我好看嗎？」
玉蘭皺了皺鼻子，道︰「好看極了，我深深得為你著迷。」一邊說一邊從賀世開手里接過大衣往他身上披。
賀世開乖乖地配合她，等衣服穿好就一把把人攬進懷里，玉蘭听見他胸腔傳來的震動，迷人的嗓音帶著喑啞，「我也是。」
玉蘭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前，雙手環著他勁瘦的腰，耳邊听著他沉穩的心跳，眼望著遠處連綿起伏嫵媚多姿的青山，恨不得時間從此停駐。
半晌，賀世開滿足地喟嘆一聲，「高考還有四個多月，想好去哪所學校了嗎？」
玉蘭本來十分堅定地想報考紡織大學，可是想到阿娘的殷切期望，不由有些遲疑。
「還沒想好，帝都大學，或者，紡織大學吧。」
賀世開立即听出異樣來了，不過他聰明地沒有接話，玉蘭向來主意正，她一旦下定決心去做某一件事就很少有做不成的。而能影響她做決定的人，除了他，也就只有她的家人了。他向來尊重她的選擇，那麼她猶豫不決的原因恐怕只有岳父岳母了。
兩個人都是寡言少語的人，即使是手牽著手站在山巔吹冷風，兩個人也甘之如飴。
良久，陳冬兒從墓園里出來了。
玉蘭看見她眼眶紅紅的，神色從容，一顆心頓時落下地來。
掃完墓，三個人相伴著往山下走。
陳冬兒只安靜了一會，又恢復話癆的本性，嘰嘰喳喳地說了一路，仔細听來便能發現，她的話題始終圍繞在駱錦年身上。
玉蘭與賀世開對視一眼，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陳冬兒說了半天，身邊的兩個人卻半點沒有回應，頓時郁悶了，「我說了這麼多，你們好歹給點反應啊！」
賀世開呵呵兩聲算是回答。
玉蘭笑道︰「嗯，我應該說恭喜還是說可惜？」
這回輪到陳冬兒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