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情敵

李紹培打電話給李愛華,問起她的近況。對這個唯一的姐姐李紹培還是很關心的,每個月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一聲。

李愛華心情很好,兒子的終生大事終于確定下來了,她也了了一件心事。

雖然兩個當事人都表示要多處一段時間再結婚,估計等結婚也是兩三年以後的事了,不過大事確定下來了總歸是好事。

李紹培也由衷得為姐姐感到高興,跟以往再怎麼掩飾也遮不住的消沉的狀態比起來,現在的姐姐精氣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愛華絮絮叨叨地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未了,對李紹培道︰「阿培,這幾年多謝你們倆了。欠你和阿 的錢我年底回家就可以還給你了。」

李紹培搖搖頭,心道,親姐弟還說這客氣話做什麼。于是就對李愛華說︰「不用著急,玉書現在廠子剛開沒多久,用錢的地方多的是,給他留著周轉用吧,我們也不差這五千一萬的,等廠子穩定下來了,有多余的再還我們就行了。」

李愛華說︰「嘿,以前沒錢沒辦法,現在有錢不趕緊還了心里總懸著,不踏實。玉書現在廠里生意很好,估計到年底欠的錢都還清了還有余錢來造房子呢。」

李紹培來了興趣,「他生意這麼好嗎?」他記得自己剛開始辦廠的時候,兩年間都只是保本而已,根本就沒什麼盈利,第三年開始生意才慢慢上了軌道,本錢才逐漸收回來了。所以對李愛華說的話他將信將疑,總認為她夸大事實。

實際上,廠里的生意比李愛華知道的還要好,不過玉書比較保守,也怕李愛華到處嚷嚷壞事,基本上說一半留一半的。偶爾李愛華問起,玉書也只是說了個大概,細節上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李愛華只知道兒子的工廠有錢賺沒虧本,還能把舊債還清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她也不糾結,因此對李紹培的疑問,她真沒辦法解釋。

李紹培更確定姐姐是在粉飾太平,掛電話之前猶不放心的囑咐她︰「要用錢就跟我說,咱們親姐弟,沒那麼多好計較的。只要不是大數目,我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李愛華只當弟弟說客氣話,一點也往心里放。以前在王綿綿面前總覺得直不起腰,現在自己兒子能賺錢了,用不了就能無債一身輕了,何必再去她跟前討沒趣。

李紹培掛了電話靠在沙發上發呆。

王綿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問︰「你姐又找你借錢了?」

李紹培看了妻子一眼,懶得糾正她的稱呼,說︰「不是,大姐說欠我們的錢過年回家就能還我們了。」

王綿綿在心里冷笑,說的好听,每次都說還還還,還到最後還不是舊債未消又添新賬。

李紹培沒看妻子的臉色,笑著說道︰「大姐現在好多了,玉書自己的廠子有了起色,又談了對象,玉梅玉蘭都在上學,她沒什麼好憂心的了。阿爹阿娘總算可以放心了。」

听到玉書談了對象,王綿綿來了興趣,大姑姐家這麼窮還有人看得上她兒子,那姑娘得有多瞎?

幸而這話王綿綿只是在心里月復誹,沒有說出來,不然又是一場家庭大戰。饒是如此,王綿綿還是覺得不說兩句心里不痛快︰「那還早著呢,你姐家那一塊娶媳婦彩禮出了名的高,房子,禮金,首飾,哪個不要錢,你姐還有的累呢。」

李紹培斜了王綿綿一眼,不贊同她的話︰「大姐和姐夫兩個農民能供出個大學生多不容易,玉書肯定會爭氣的。要是他自己有事業還要靠爹娘才娶得起媳婦,我都看不起他。」

王綿綿不吭聲了,心道,真要自己爭氣才好,免得爹娘靠不上,又得連累咱們這些舅舅舅媽。

弟弟兩口子怎麼想的,李愛華沒興趣知道。她高興的是兒子的事情終于定下來了,連著幾日走路都帶風。

李愛華高興了,有的人就不高興了。

何喜梅阿娘一張大嘴巴把玉書與何喜梅定親的事一宣揚,李三妹當場氣得摔壞了一個瓷盆。

她費了老大的勁才讓李愛華事事都會詢問她的意見,她還以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喝上謝媒茶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看好的人卻被別人截了胡,內心的憋悶可想而知。

何阿秀的爹娘面色不虞。雖然他們覺得玉書條件一般,並不符合他們的期望,耐不住女兒給他們算的一筆賬。

據說,玉書那一個小廠,毛估估一下,一年大概能賺十萬。這還是保守的,實際利潤可能還要高一點。

一年十萬是什麼概念?他們一家子,加上女兒的工資,一年收入還不到兩萬塊,人家一年賺的就頂他們全家五年的總和。而且這還只是第一年的,以後每年肯定還會增加,不用想也知道,這廠子就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呀。

再加上玉書是獨子,雖然有三個妹妹,不過大妹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嫁,到時候又能換一筆彩禮,余下兩個小的隨便養養也花不了多少錢,養大了嫁人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這些錢,以後都是玉書的。

玉書的爹娘,一個老實一個耳根子軟,好糊弄得很,憑女兒的手段還能沒法把他們馴地服服帖帖的?

何阿秀爹娘光是想一想就激動地渾身發抖。女兒嫁給玉書,以後跟著吃肉,他們當爹娘當兄嫂的也能跟著喝湯,何必還要累死累活地打工種地,一年到頭還賺不了幾個錢。

因此一家幾個人都對壞他們家好事的何喜梅一家惱怒地很。

一家里,唯有何阿秀的大哥何大剛有不同的意見︰「我說你們都瞎折騰。那玉書再好也是個泥腿子,農村戶口有什麼好稀罕的?小妹在市里上班,你們讓她加把勁找個有錢的城里人不就行了?」

李三妹心說︰「還城里人呢!那些城里人猴精猴精的,人家憑什麼看上你一個沒錢沒文化的鄉下丫頭?」

她知道何大剛這人好高騖遠,直說人家看不上何阿秀,他鐵定不高興,因此耐心地解釋道︰「阿秀在鄉下長大的,咱們都希望她嫁人以後還能幫襯娘家,那給她找的婆家就不能太精明。那些城里人都精明的很,就算有錢,人家也不一定肯給咱們花呀。那還有什麼用呢?不如玉書,他們家都是老實的,要是阿秀和玉書的事兒成了,你就可以去玉書廠里當個廠長什麼的,那不都是阿秀一句話的事兒嗎?」

李三妹說這麼多,只最後一句撓到何大剛的癢處。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去玉書廠里當個廠長綽綽有余的。

這麼一想,就覺得小妹嫁給玉書再好不過了,因此面對家人的懊惱,他不以為然地道︰「陳玉書與何喜梅兩個只是定親,又沒有成親,有什麼好擔心的。有的人結婚了還能離呢,更何況還沒結婚的,一攪就散了。你跟阿秀說一下,讓她使把勁,對她來說,搶個雛兒有多困難。」

何阿秀的家人紛紛給她支招,她自己也沒閑著。雖然廠里沒人知道玉書與何喜梅定親的事,玉書與何喜梅兩個人看起來也很正常,但何阿秀就是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以後何喜梅就是玉書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何阿秀做什麼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她的心底涌起強烈的不甘,這種不甘支使著她不顧一切地找上何喜梅。

何招弟看看一臉平靜的何喜梅,再看看一臉哀怨的何阿秀,結結巴巴地說︰「你們……好好聊聊……我去車間看看。」她快步出了辦公室,步履匆匆,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何喜梅倒了一杯水放在何阿秀旁邊,平靜地問她︰「找我什麼事?」

她還記得何招弟提醒她的事情,不過,她起初以為那是誤會,現在看來,也許招弟猜中了。

何阿秀特別討厭何喜梅這種天塌下來她也穩如泰山的樣子。她原本想讓大嫂找一些何喜梅家人的把柄到處宣揚一下,針對玉書阿娘愛面子的性格,只要未來媳婦身上有了污點,這樁親事不用她動手,自然就會吹了。

結果卻發現,居然找不到何喜梅一家人一絲的不妥。何喜梅爹娘都是普通人,何喜梅卻有能力把一家人護得嚴嚴實實的,讓人找不到說嘴的地方,可見這個姑娘有多厲害了。

何阿秀一聲不吭,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往下落,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很惹人憐愛,倘若是個心軟的人,此刻或許就先敗下陣來了。

何喜梅卻穩穩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平靜無波。

何阿秀哭了一陣,看何喜梅沒反應,頓時有些失望。她在心里醞釀了一下情緒,才開口說道︰「你喜歡玉書哥嗎?不喜歡對不對?我喜歡他很久了哦。以前他家里情況不好,我阿爹阿娘都反對。我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現在情況好了,我以為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喜歡他了,可是,你卻橫插一杠,搶走了我喜歡的人。」

何喜梅笑了笑,這話到底有多少水分,她一清二楚,何阿秀心里也明白。

今日何阿秀在她面前這一番作態,無非是想讓她因為愧疚自動退讓。就算無法使自己退讓,也能惡心一下自己,在自己和玉書之間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去,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大。

從現在起到未來三年,她和玉書都處于相互考察的階段。

這期間,只要有人稍加挑撥,很容易就能在她和玉書之間劃下裂痕。說不得約定時間沒過,她與玉書就會分道揚鑣了。

何阿秀都快被何喜梅笑糊涂了,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未婚夫和別的女人有關系?還是,自己說得還不夠真情流露,不夠真實感人?

心里沒底,何阿秀吶吶︰「你就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畢竟是你對不起我。」

何喜梅笑了笑,何阿秀總覺得她的笑容充滿了戲謔。

「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假如你現在和玉書正在處對象,你們互相喜歡,而我插足你們之間了,那是我不對。可問題是,你們在處對象嗎?沒有。說句不好听的,你只是單戀一個人。那你總不能要求你單戀的對象或者他的家人為你的心意買單吧?感情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並不是你喜歡他,就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我和他之間互相情願,又經過雙方父母同意的。雖然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效力等同。我並不覺得我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我喜不喜歡玉書或玉書喜不喜歡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向外人報備。你喜歡他,這很正常,誰還沒有幾個追求者了,我表示很榮幸,說明你也看到他的魅力了。至于你說以前不敢說喜歡她現在又敢說了,那又怎麼樣?不是我說話難听,像你這樣現實,就算錯過了誰那也是你自己的責任,與人無尤。」

何喜梅湊近何阿秀面前輕笑一聲,「我說的,可對?」

何阿秀總覺得何喜梅在向她示威。她很想把手邊這杯水潑到眼前這張笑得極可惡的臉上。真是人不可貌相,何喜梅平時都是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到頭來才發現,她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人。

何阿秀咬著牙,恨恨地說︰「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只要你們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不會放棄,還有那些喜歡玉書哥的人也不會放棄,我等著你被拋棄的那一天。」

何喜梅沒回答,豪言壯語誰不會說,可那有意義嗎?

她伸手做了個請出的動作,對何阿秀說︰「這里是設計室,非請不得入,你下次還是不要隨便進來了。」

何阿秀氣呼呼地起身就走,出門就看見玉書倚在門框邊上,也不知道來了多久,有沒有听到她們兩人的對話。

她委屈巴巴地看著玉書,紅唇微啟,正想給何喜梅上點眼藥,玉書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繞過她直奔何喜梅而去了。

何阿秀眼睜睜地看著木門在自己眼前甩上,險些撞到她的鼻子,頓時氣得吐血。

玉書兩眼放光盯著何喜梅看,剛才她和何阿秀的對話他從頭听到尾,簡直想為自己的姑娘喝一聲彩。

何喜梅微赧,「你不覺得我這樣不好嗎?」

玉書搖搖頭︰「不,你這樣很好。」

他想要的妻子是有原則,明事理,有主見,性格亦柔亦剛,善良卻不會同情心泛濫的女子。

何喜梅就是這樣的人,是他夢寐以求的伴侶,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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