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掛人生

鐘敬勛的殺手賬本,犯罪密碼上,除去二三十年前的那三個人,後面死者死者都死于今年,他們看似都與鐘敬勛無關,實際上,他們與鐘敬勛都有著隱秘的聯系,鐘敬勛的殺人動機也正隱藏于其中。

易文翰之所以把李志康當做最大的嫌疑人,甚至有信心他就是凶手,是因為牧紫、肖垚、陳建華和湛清波四個人,再加上1997年遇害的李婭寒,他們有一個共同的關系人——李志康。

問詢室里,李志康坐在了不久前湛清波坐的位置,面對易文翰和吉時。

「為什麼不配合提供指紋和DNA?」吉時很誠懇地問,「不久前湛清波可是非常配合。」

李志康不屑地說︰「他配合我就得配合?他還猥褻我前女友呢?我也得找個女人去耍流氓?」

面對如此狡辯,吉時仍舊好態度,「其實我也能理解,湛清波縱然不是什麼好人,是教師隊伍里的敗類,但是在配合警方上面,他還是做得不錯的。究其根本原因,是他不怕驗,因為他知道,檢驗能夠證明他的清白。而你,正好相反。」

「我還是那句話,給我正式文件,否則我有權拒絕。」李志康翹著二郎腿,雙臂環繞胸前,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易文翰畢竟經驗豐富,一眼便看出李志康這是故作鎮定,實際上心慌得很。

易文翰把鐘敬勛的殺手賬本,犯罪密碼的拼湊照片展示給李志康。

李志康垂眼瞥了一下,一言不發。

易文翰又展示了他破譯後的密碼,五個拼音後面是五個漢字人名。易文翰隱去了許圖強和錢偉兩個名字,因為這兩人犯下的案子與李志康無關。

李志康又瞥了一眼,二郎腿不再晃動,嘴角抽動。

「你的故事,是你自己講,還是我替你講?」易文翰平靜地問。

李志康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無力地閉上眼。

「既然如此,我來講,」易文翰沉吟著說,「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起呢?對了,應該是1997年,那一年,跟你相依為命的母親李婭寒失蹤了,你成了一個孤兒,被送去了兒童福利院。」

李志康被說到了痛處,身體微微抖動,仍然不睜眼,像個自我防衛的刺蝟。

「你來之前我剛剛聯系過兒童福利院,院長對你印象很深。」

剛剛易文翰工作的時候,吉時沒打擾,並不知道易文翰聯系了兒童福利院,便問︰「為什麼印象深?」

「這些年福利院一直在接受尚城的兒童基金會的資助,以往每年資助的金額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打從1997年,李志康進入福利院之後,基金會那邊的金額就翻了翻。李志康年滿18歲離開福利院,基金會捐贈的金額又恢復如初。」

雖然沒有跟易文翰達成表面上的共識,但是吉時跟易文翰的默契程度還是很高的,他們倆心照不宣,彼此的推理一致。也就是說,易文翰要講述的這個故事,吉時也知道個大概,但其中細節,比如福利院基金會捐款,只有易文翰知道。

吉時了然,「給基金會捐錢的人一定特意囑咐過基金會,對于他的身份要對福利院保密,所以福利院就算是在李志康成年離開後意識到這筆多出來的捐贈是沾了李志康的光,也問不出到底是誰捐的款。」

「沒錯,福利院後知後覺,但已經離開的李志康完全不知情。在福利院的這13年,我猜想,李志康過得相當不錯,沒有遇到過什麼大的麻煩坎坷。一直到18歲高考,李志康才遇到了人生中繼母親失蹤後的第二道坎,那就是讀大學的問題。」

吉時見李志康一直閉眼,整個人是假寐的狀態,仿佛置身事外。未免易文翰自說自話太過尷尬,他便跟易文翰一唱一和,以他們倆對話的方式,讓李志康這個故事主角去旁听。

「李志康的高考成績注定了他只能去職業學院這種不看分數只看學費的院校,但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能有什麼積蓄?他唯一擁有的就是母親留下的那套當年市值也就五六十萬的房產,就算是這個價格,也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夠賣的出去。」

易文翰接過接力棒,「李志康非常幸運,就在9月開學之前半個月,他的房子賣出去了,而且是以高出市場價幾十萬的價格售出。購買者陳建華同樣是個家境平平的普通退休工人,卻能夠一次性拿出一百萬,買這樣一棟破房子。」

李志康還是無動于衷。吉時不懂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以為能夠逃得過指紋和DNA的比對?還是他在逃避,不敢面對?

易文翰繼續,「老人就算再怎麼老糊涂,也不至于把畢生積蓄都拿來買這樣的房子,除非是有人替他出了這一百萬,借他的身份去交易,房子等于是白白送給老人的。白白得來的房子,市值怎麼也有五六十萬,誰會拒絕呢?更何況是兒女都已經成家,都不願接老人一同居住的陳建華。」

吉時想要把李志康也拉進他們的「談話群」,對他說︰「當時你一定感嘆自己多麼幸運,從來沒往有人在暗中幫忙的這方面去想吧?也對,如果是我,不知道基金會捐款福利院的事兒,房子的事情就是個孤例,我也不會多想,我會想,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傻錢多的老頭,被我撞上了。」

李志康仿佛身處另一個次元,還是不跟吉時互動。

易文翰無奈地繼續跟吉時對話,「接下來,李志康在大學里交了牧紫這個女友,又為了牧紫毆打湛清波。氣急敗壞的湛清波報警,想要用法律手段為自己復仇。如果湛清波抓住李志康不放,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李志康被學校開除,負擔經濟損失不說,最糟糕的結果是負刑事責任,有牢獄之災和案底。」

「這個時候李志康逆天的好運又來了,湛清波突然就不追究,撤訴了,他只要一個道歉,讓李志康保證不把他猥褻女學生的事情傳揚開,連經濟賠償都不要了。」吉時感慨,「李志康當時還是沒想太多,只覺得自己好運連連。」

「如果這一次還只是自認為好運連連,那麼下一次高利貸的事情,就是人生開掛,」易文翰笑著調侃,「牧紫習慣了大手大腳,可李志康的老本已經不夠花,于是這個虛榮的女人借高利貸,被追債的混混各種威脅,李志康也跟著遭殃。」

「可不就是人生開掛嘛,被混混追債又沒錢還,走投無路的時候,這高利貸團伙居然自爆,被警方給團滅了,困難迎刃而解,之前欠的錢只要還本金和法律規定之內的利息就行。不過我想這筆錢,他們應該也不用還了,團伙自爆之前,這筆賬應該也給堵上了。對吧?」吉時還是想要跟李志康互動。

李志康勢要將假寐進行到底。

易文翰清了清喉嚨,鄭重地說︰「從那次開始,李志康應該已經有所懷疑了。如果是我,我會猜想,暗中關照我,幫我解決麻煩的人一定是個有錢人,為什麼要幫我呢?一定是跟我有關的人。身為一個從小跟著單親媽媽一起生活後來失去母親的孩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父親。」

「沒錯,換做我也一樣。我會認為是我的生父在暗中庇佑我,關照我,而且我的父親有錢,他就是用錢替我解決這些麻煩的。至于說他為什麼不肯現身,不肯跟我相認,可能有難言之隱,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跟他相認!人人都渴望親情,沒有了母親,世上還有一個關心我的父親,還是個有錢的老爸,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吉時代入感極強,興奮地說。

李志康听了這話終于有了反應,下意識的反應,他不自覺地冷哼,表示對吉時這番話的不屑。

易文翰轉換對話對象,對著李志康繼續推理,「你找了他六年,這期間,你找過陳建華,找過湛清波和肖垚,你想從他們口中得到肯定,但他們畢竟收人錢財,答應替人保密,沒有必要食言。于是你承諾給他們錢。人就是這樣,違背承諾,做了又沒好處的事兒,還可能得罪人,沒必要做;做了有好處,那麼什麼承諾和得罪人就都不是事兒了。」

吉時再接再厲,「只可惜啊,你這些年沒什麼積蓄,你的錢不足以撬開他們的嘴。而你的行動,一直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中,他在暗中跟你博弈,也在用錢去繼續堵住那些人的嘴。他為了對你掩飾自己,真的花了不少錢。但幸好,人家有老本,有高收入,是有錢人家的終身榮譽員工。」

「這場暗中博弈你因為窮敗下陣來,根本沒法撬開他們三個的嘴。但你仍舊不打算放棄追查親生父親,你就是要逼他現身。于是你在時隔幾年之後,另闢蹊徑。你的這個蹊徑就是前女友牧紫。」易文翰越說音量越高,因為李志康的故事進入了高潮階段。

「你偶然間遇見了前女友牧紫,得知她現在被有錢人耿飛包養了,她的情況給了你靈感,于是你請求牧紫的幫忙,讓她幫忙跟你一起演一出戲。而牧紫可能是對你有愧,畢竟大學的時候,你把錢都花在她身上,還為了她去打湛清波。所以她答應幫你。」吉時也跟著提高音量,加重強調語氣。

李志康攥拳,牧紫這個名字讓他控制不住激動憤慨。

易文翰理解李志康的情緒變化,換做是他,間接害死幫自己的初戀女友,他也會控制不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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