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搖擺不定的拜金女

周一上午,易文翰看到了牧紫自殺前留的遺書。遺書是她打在電腦上的,無法證明是她親自打的;跳樓的地點是她名下的公寓,22層,這套公寓是她的男友,或者是說包養她的男人送給她的禮物。

遺書內容如下︰

我是個壞女人,我該死。我夾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不定。

一邊是大叔,一邊是康康,我左右為難。

工作真的很苦,被大叔這樣寵愛,不用工作,真的很幸福。可是大叔真的老了,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老男人?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是強忍著胃部的翻涌,我真的惡心。

願意傾盡所有愛我、跟我結婚的是康康,可是他真的什麼都沒有。連買結婚鑽戒的錢都是東拼西湊的,他拿什麼買房?拿什麼滿足我已經習慣成日常的虛榮?他買得起香奈兒愛馬仕嗎?他養得起我年邁的父母嗎?他能讓我以後永遠不用工作嗎?

我騙了大叔,說已經跟康康一刀兩斷,享受著他愛的供養;我也騙了康康,默許他去借錢,甚至不惜去犯罪也要弄到錢跟我結婚。我給他希望,享受一個男人為了我而甘願自我毀滅。這讓我特別有成就感。

我享受著兩個男人對我的好,我要錢,也要情,我兩樣都想要。我是個壞女人。我越來越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無法面對大叔,也無法面對康康,更加無法面對我的父母。

康康說,他可以去搶銀行,他要去綁架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可以為了跟我結婚做任何瘋狂的事。我沒有阻止他,甚至還鼓勵他,幫他策劃,催促他去實施。因為我知道我無法擺月兌他,再這樣下去,大叔一定會發現我跟康康還在暗度陳倉。我唯一能夠想到擺月兌他的方式就是讓他自己去毀滅。我相信哪怕落網,他也不會供出我,他就是那麼傻傻地愛著我。

我可真是個魔鬼。

就在今天,大叔說他願意為了我離婚,寧可淨身出戶。我假裝很感動,我沒法說出口,讓他別離婚,別淨身出戶,沒法告訴他,如果沒了錢,我一秒鐘都不會在他身邊停留,因為他讓我惡心。

可大叔是認真的,我該怎麼辦?事情再發展下去,康康會鑄成大錯,會坐牢,大叔會一無所有,我也會一無所有。

我把我的煩惱講給了我的好朋友,她狠狠罵了我,說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是對這個世界的褻瀆,我很髒,髒得污染環境。其實我覺得她說的對。我也鄙視我自己,一直都是!

我馬上就要失去我所擁有的一切了,康康、大叔,還有一直以來麻痹我,讓我暫時忘卻煩惱的金錢。沒有了這些,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我根本不敢想象沒有這些的生活,重新回到窮人的生活,跟大叔一起過貧賤日子的生活,與其那樣,不如去死。

康康,大叔,你們兩個蠢男人,這就是我,你們愛的牧紫,可笑吧,你們到今天才認識真正的我!永別了,對不起!

這算什麼遺書?這根本就是認罪書嘛,這根本夠不成自殺動機啊。一個拜金女,會為了一個金主要淨身出戶地離婚,讓自己沒了財路就自殺?她會尋找下一個金主好不好?

可疑的遺書加重了砝碼,牧紫並非自殺而是死于鐘敬勛之手的砝碼。易文翰猜測,這是鐘敬勛的手筆,是鐘敬勛把牧紫推下樓墜亡,而在這之前,他用牧紫的電腦打了所謂的遺書。

已知的兩個受害肖垚和牧紫之間的關系已經確定——虛榮的牧紫6年前就曾經借過高利貸。現在的問題是,鐘敬勛所謂的「他的人」是不是牧紫?他又為何要殺死牧紫?

鐘敬勛是牧紫的第三個男人?這推斷連易文翰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鐘敬勛那個機器人會包養一個拜金女,又任憑這女人在三個男人之間糾纏這麼久,最後動怒殺人?

難道,牧紫是鐘敬勛的女兒?「他的人」是這麼個意思?也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啊。

牧紫的父母在老家,但是這個康康和大叔應該在本地,易文翰打算從他們口中了解牧紫,看看一個拜金女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了鐘敬勛,拜金女身邊的哪一位可能是那個反殺鐘敬勛的凶手。

上午,易文翰和高朗在大叔耿飛的公司見到了這位現年55歲的董事長。

「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為什麼又來找我?對于牧紫的死,我該說的都說過無數次了。」耿飛很不耐煩的樣子,「中午我太太會過來,請你們盡快問吧。」

「我看過牧紫的遺書,覺得她的自殺動機說不過去。」易文翰開門見山。

耿飛苦笑,「正常人眼里,所有輕生的人的動機都說不過去。我只能說,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是真的想要因為牧紫離婚,淨身出戶嗎?」高朗很認真地問,他的這個問題惹得易文翰和耿飛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好像是在問︰少年,你腦子沒問題吧?

耿飛笑容中的苦澀更濃,「怎麼可能?我就是為了哄她,隨口那麼一說,我真的沒想到,她會當真。我以為她是裝純,沒想到她是真蠢。」

「牧紫還有一個康康,你知道嗎?」高朗覺得,耿飛對牧紫有殺人動機,因為牧紫腳踩兩船,以耿飛的財力,他完全可以雇佣鐘敬勛這個殺手。

「我知道,牧紫跟我提過她這個前男友,說他們都分手好幾年了。最近又聯系上是因為前男友有事情找她幫忙,他們私下里聯系過幾次。但我不在乎,真的,我對牧紫的佔有欲沒那麼強,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這就是一場游戲,何必認真?」

「所以你不生氣?」高朗不敢置信。

耿飛看高朗的表情越發古怪,覺得高朗倒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異類,「你養了一只貓,看見她跟別人撒嬌,你會生氣嗎?貓而已嘛。」

易文翰掏出了鐘敬勛的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耿飛看了兩眼,搖頭,「這人年紀看起來跟我差不多,莫非牧紫還有別的金主?不應該啊,要是有,她的遺書里應該也會提到這個人啊。」

易文翰心想,如果遺書就是這個人偽造的,那自然不會提到。

「這人是誰啊?」耿飛問。

「是最近一起命案的死者,我們查到他跟牧紫可能有所關聯。牧紫的人際關系里真的沒有這樣一個人?」

「對了,」耿飛突然想到了什麼,「會不會是那個人?」

「什麼人?」高朗激動地追問。

「我跟牧紫在一起之後,她也就不上班了,每天除了去美容院就是逛街,除了我和她的前男友之外,我還真的對她的人際關系一無所知。但是她曾經跟我提過一嘴,她說她跟前男友真的已經徹底斷了,之所以要幫前男友是為了還人情。」

易文翰和高朗這個急啊,這個耿飛怎麼還在說前男友,還不進入正題。

「我當時也沒多問,是她自己跟我說的,說這個前男友是她的大學同學。大學的時候,有個老師對她性騷擾,她敢怒不敢言。是她的前男友找到老師,把對方揍了一頓,打到對方鼻骨肋骨骨折。為此,前男友差點被學校開除,拘留了一周不說,因為賠不起費用還差點惹上官司。」

「你說的人就是老師?」易文翰不免失望,因為鐘敬勛絕對不可能是大學老師。

「是呀,除此之外,我是真的想不到別人了。」

「9月9日晚間你在哪?」易文翰看著眼前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人,武力值跟鐘敬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但還是要例行詢問一下。

「還能在哪?我每晚都回家跟老婆孩子們在一起。」耿飛意識到這是在問不在場證明,顯然自己成了嫌疑人,態度不太友好。

離開寫字樓,易文翰把驗證耿飛不在場證明的任務派發下去,然後和高朗又馬不停蹄,找到了牧紫的前男友,李志康打工的公司。

「幫忙?幫什麼忙?」李志康莫名其妙,「我從來沒有找過牧紫幫什麼忙啊,再說了,她能幫我什麼?我當初找她就是想要跟她重歸于好啊。我其實知道,她當時傍上了一個大款,我就是想要用真情感動她,讓她回到我身邊。」

易文翰了然,牧紫對耿飛說謊了,她根本就不是還李志康人情,在被包養的同時跟李志康接觸,單純就是享受年輕人的愛情。

「你所謂的真情感動就是牧紫遺書中說的,為了跟她結婚,借錢買鑽戒,還打算去搶銀行或者綁架有錢人家的小孩?」高朗無法理解地問,他的這個問題又一次招來了李志康驚訝的表情,好像是在問︰少年,你腦子沒問題吧?

「開玩笑,這怎麼可能?我就是隨便一說,騙牧紫的。我沒錢,跟那個老男人對比,唯一的優勢就是我的真心啊。我為了讓牧紫相信我愛她愛到不顧一切,甜言蜜語的時候免不了要信口胡說的。我是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信了!」

易文翰更加篤定,牧紫的遺書是偽造的。兩個男人的花言巧語就能讓一個拜金女全然相信,突然良心發現,無法面對自己從而自殺?

「這個人,你見過嗎?」易文翰又拿出了鐘敬勛的照片。

李志康看了幾秒,皺眉回憶,茫然搖頭,「沒見過,他是誰?跟牧紫有關?」

「可能有關,」易文翰懶得多說,又轉移話題,「大學時候性騷擾牧紫的老師,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怎麼又突然提到他?」李志康更加莫名其妙。

「這個老師叫什麼,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易文翰順藤模瓜,踫運氣。

「他叫湛清波,當年他欺人太甚,我又年輕氣盛,手下沒分寸,所以就……」

「後來這事兒怎麼解決的?」

「後來湛清波報警,我被拘留,我掏不起賠償金,他還要起訴我。後來湛清波又放棄起訴了,說跟我私了,只要我道歉,不把這事兒張揚出去,讓他能夠保住飯碗,他就不追究了。」

「他為什麼突然就不追究了?」高朗好奇。

「是啊,我也奇怪呢。後來牧紫跟我說,是她去找過湛清波,拿曝光他的人品做威脅。我跟牧紫當初感情是真的好,我為了她能不顧一切,她為了我,敢于跟那個色魔談判。唉,只可惜我們有緣無分,她怎麼就那麼傻。」李志康情難自禁,哽咽流淚。

「9月9日晚間,你在哪里?」還是例行詢問。

李志康一時間無法從悲傷中月兌離,有點心不在焉,想了想說︰「最近公司好久沒有加班了,我也沒什麼業余活動,那天我應該也是回家過夜,我租房住,有三個室友。」

要來了家庭住址和合租室友的聯系方式後,易文翰又把驗證李志康不在場證明的任務派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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