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湊巧

易文翰心不在焉地開車,差點闖了紅燈。回過神來,他拍了一下額頭,自己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提到傅家,得知喬川的筆記可能跟傅家有關,自己就這麼心神不寧?

現在根本還不能確定小百合案件中的公子哥就是當年傅家的少爺,就算確定了,當年的傅家少爺也就是不小心被牽扯進案件的一個無關人士而已。這一切跟父親所謂的奪回家業根本沒關系啊。

沉靜思索片刻,易文翰分析出了自己緊張的原因。

父親立志于奪回家業,究其根本有兩個原因︰第一,父親愛財,但沒能力賺大錢,妄想一夜暴富;第二,祖上留下了只言片語,說是強盜奪去了祖上家業,篡改了繼承人的血脈,好像是狸貓換太子,現在執掌傅承制藥的傅家後代,其實是錯誤血脈的後代,而他易蕤才是真正的傅家血脈,傅承制藥的繼承人。

並且最重要一點,祖上留下的只言片語中,家業被強盜奪取,血脈被篡改的時間正好就是上世紀三十年代,也就是跟喬川、小百合、公子哥的故事案件相重合的時間段。

所以易文翰才會聯想到,筆記中暗示的真實案件可能跟易蕤口中的家業被奪,血脈篡改的事情有交叉。

易文翰希望這只是湊巧,他可不希望真的搞出什麼名堂來,那樣他老爸肯定為之癲狂,真的拿著這本筆記殺到傅承制藥的集團大樓,自己的生活也會被搞得一團糟。他不想奪回什麼家業,他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當個警察。

到底是不是湊巧,筆記跟傅承制藥還有沒有其他關聯,會不會最終真的指向血脈繼承問題,答案只能在筆記里尋找。

易文翰恨不得馬上回家熬夜看完所有筆記,可是筆記是他跟吉時的共同財產,現在這個時間段是吉時掌握所有權的,他要是這會兒火急火燎地找吉時去要,肯定也能要到,但免不得讓吉時起疑,因為這不符合自己沉穩的風格啊。

易文翰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吉時達成共識不把筆記復印一份,兩人同時閱讀。當時他倆都不同意這樣做的原因是都不想看那份復印件,也覺得這老物件一旦復印了就失去了靈魂。

復印件,那是給孫教授和劉非才用的,他們倆身為筆記的主人,自然要讀原版。

當時他們倆的計劃是不著急,慢慢閱讀,保持同步,並且樂在其中。一來是因為不想馬上失去樂趣,二來也是因為破譯筆記簡單,但是要想根據筆記里的密碼去探究現實中的案件困難,這方面他們得仰仗孫教授和劉非,更是急不得。

罷了,再急也不急于這一時。易文翰決定,還是按部就班地讀筆記,不動聲色地破譯探秘,等到最後水落石出之後再做決定打算。現在,保持一顆平常心。

但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絕對不能讓自己老爸知道筆記的存在。

剛一進家門,易文翰就听到了父親易蕤在打電話。

「哎呀,這可怎麼辦好?報警了嗎?」易蕤苦大仇深地問。

「也對啊,你家瀟瀟都35歲了,才十幾個小時聯系不上,派出所不立案也是正常的。」易蕤又說。

「哎呀,這個,這個不好辦啊,我兒子不負責這塊啊……老紀,你,你這不是為難我了嘛……行,那我跟我兒子說說,讓他去瀟瀟家看看……對,就是以朋友身份去看看,要真發現了什麼再想辦法立案……」

易文翰等易蕤掛斷電話,問︰「有人失蹤了?」

「對呀,就是你紀叔叔家的女兒,紀瀟瀟,」易蕤長吁短嘆,「這姑娘35歲,剛離婚,老紀擔心孩子想不開啊。」

「什麼紀叔叔?」易文翰對父親的眾多朋友不甚了解。

「就是你爺爺家從前的老鄰居,唉,說了你也不認識。老紀說去報警了,派出所不立案,他急呀,听說你是做警察的,就給我打電話。」

「結果你就礙于面子替我答應下來了?」易文翰撇嘴,自己忙了一周沒休息,剛一到家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就去他瀟瀟家看看就行,樣子還是要做的。我估計啊,就是她離婚了心情不好,不想听父母嘮叨,自己出去玩兩天,想靜靜。」

易文翰餓著肚子,拿了紀叔叔的電話和紀瀟瀟的家庭住址,又出了門。

小區門口,一個跟易蕤年紀差不多的男人翹首以盼,一見易文翰下車,趕緊沖他招手。

「您就是紀叔叔?」易文翰奇怪,對方怎麼認得自己?

「是啊,哎呀文翰啊,這次你可得幫幫叔叔啊,叔叔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啊。」老紀拉著易文翰的手,帶著哭腔念叨。

「您放心,我一定盡力,」易文翰可不打算像易蕤說的,過來走個過場,既然來了,既然真的有人失聯了,那他就得真的盡力幫忙,他又隨口問,「您認得我啊?」

「那當然,春天老鄭家孩子的婚禮上,咱們見過啊。」

提到那場婚禮,易文翰又想到了吉時,他跟吉時就是在那場婚禮上認識的。隨即,易文翰又想到了錢益多,婚禮上跟自己和吉時坐同一桌的賓客,不久前失足落水溺亡的男人。

「那次婚禮我跟我家瀟瀟一起去的,我們還跟你打招呼了,你都忘了?」老紀又說。

易文翰哪里記得,當時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他一概以微笑問候回應。老爸交游廣闊,他的記憶力根本跟不上。

進入紀瀟瀟的房間里,易文翰不由得一愣,房間里干淨整潔,還精心布置過。這個紀瀟瀟不是剛離婚,心情不佳嗎?不過也不一定,很多女人心情不好會購物,也有一些心情不好就做家務。

「紀叔叔,您女兒很愛干淨啊?」易文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觀察,隨口問道。

「應該不是,」老紀略顯尷尬,「她都是請保潔。」

「哦,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當時她狀態怎樣?」

「昨晚9點,瀟瀟從我家走的,我看她最近心情不好,讓她去我那吃飯。她昨晚狀態還不錯,但是我總擔心她是強顏歡笑。」

「離婚是怎麼回事?」

「她那個前夫一直在外地工作,我們也是一年前發現原來那個渣男在外地跟一個女人同居了。糾纏了大半年才離成了婚。唉,一開始這傻孩子還放不下,後來才突然醒悟,哦對了,還就是從參加完老鄭的婚禮回來以後,她就突然想開了,同意離婚了。」

又跟婚禮有關?易文翰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場婚禮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為什麼參加婚禮的賓客,一個失足落水溺亡,一個失蹤?如果說是湊巧,當然也說得過去,可是易文翰卻總是有種奇怪的直覺,這不是湊巧。

易文翰經過老紀的允許,去到臥室檢查紀瀟瀟的個人物品,看來看去都沒什麼特別的發現。正當他打算放棄,離開房間時注意到了臥室垃圾桶的空垃圾袋下方好像有什麼花花綠綠的東西。

易文翰取走垃圾袋,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那是一張浦江游船的船票,時間是三天前的晚上8點。晚上乘船游江沒什麼特別,但特別的是,這張船票不只是票根,而是完整的一張票。說明紀瀟瀟買了票,但是沒上船。

大晚上一個女人去乘船游江?可能性極低,估計是有約,對方爽約。易文翰覺得,紀瀟瀟很可能又開始了另一段戀情。對方為什麼爽約呢?這點就值得推敲了。

易文翰想到了一個畫面,大晚上,隱秘的約會地點,紀瀟瀟拿著船票等待男友到來。而這個男友就躲藏在暗處,並不露面,而是伺機而動。可他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的機會,紀瀟瀟站的位置也不太好,落水後不是深水區。

等一下,自己在想什麼?易文翰覺得自己的思路成了月兌韁野馬,他給趕緊拉韁繩。

「紀叔叔,」易文翰看看手表,現在是晚飯時間,距離9點,也就是紀瀟瀟失聯24小時還有一定時間,「您先再等等,如果到9點,還是聯系不上,您再去轄區派出所報警。可以提供這張船票,讓他們查紀瀟瀟是否有新男友。」

「啊?我家瀟瀟交男朋友了?」老紀一臉驚訝。

「這個嘛,只要查通訊記錄,很容易查到,如果有男友,那麼這個人肯定是重點調查對象。具體有什麼進展,您再通知我。今天先這樣,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易文翰向父親匯報了情況,隨便吃了點晚餐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易文翰翻開手機微信的聯系人,找到了一個名叫大魚的聯系人。這是他的大學同學,現在是浦江分局的水上警察。

猶豫了一會兒,易文翰還是點開對話框,發了一條文字信息︰大魚,最近如果浦江發現了女性尸體,年齡在35歲左右的,請第一時間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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