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並案

案情分析會,吉時獲知了更多的案件信息。

這次的死者名叫苗睿,男性,18歲,私立高中學生,本應是住校,但是因為不習慣集體生活,家里有錢,父母為他租了一個高中附近的房子,平時母親會在這里陪讀。

昨晚,苗睿18歲生日,他特意讓母親回家,說是要請朋友們在出租房里狂歡慶祝生日,然後大家就留宿于此。

如果沒有那張動物卡片,這次的案子很大概率被定性成意外,因為案發時間內,苗睿的家里只有他跟六個朋友,大家全都喝大了,有一個沉沉睡去,有一個唱歌,有一個打游戲,有兩個相互聊天的,還有一個跟樓下鄰居在門口吵架的。

他們都渾渾噩噩的,也沒注意時間,也沒注意其他人在做什麼,也都沒听到苗睿墜地發出的聲響。

如果沒有卡片,那就是苗睿酒後意外墜樓;有了那張足以跟兩年前案件並案的卡片,這就一定是他殺,而既然案發時間段房間里只有七個人,除去死者只有六個,那麼凶手就在這六個人之中。

易文翰身為會議主持,也是兩年前案件偵破的參與者,負責為大家介紹案情。

準確來說,是一年零11個月之前,剛剛跟父母一起在飯店過完18歲生日的尹萌萌跟父母一起步行回家。因為他們一家三口就餐的飯店就在小區對面,步行回家只需要不到十分鐘。

晚上9點,三口人信步回家,剛過了馬路,只要往左拐走個十幾米就能進小區。可是尹萌萌卻往右拐,她說讓父母先回家,她的一個朋友說好今天晚上9點跟她約在了街邊見面,朋友會來給她送上生日禮物。

父母一听,猜到了女兒可能是早戀了。但是今天畢竟是女兒生日,他們不願意掃了女兒的興致,再說了孩子都18歲成人了,他們認為只要不影響學習,不影響明年的高考,也不是多大罪過。

父母商量好,一起躲在不遠處拐角,想要偷偷看看女兒的男朋友是個什麼樣的男孩,稍後再找機會跟女兒談這件事。

他們只看見尹萌萌特意站在一家打烊的花店前,背對花店,朝遠處的天空看。如果是等人,干嘛往天上看?

當時這對兒夫妻還不以為意,打趣說這個小男友該不會是要放煙花吧?可是尚城市是禁止煙花爆竹的啊。

就在兩人正面對面猜測閑聊的時候,只听突來一聲巨響,等他們再去抬頭望向尹萌萌的時候,那個站立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在她剛剛站立的位置上,是從天而降墜落的廣告牌,平攤在地上,變形,中間有些凸起。

那塊廣告牌是金屬材質的,足有兩米乘一米那麼大,重量在100斤左右,墜落高度有5米。這麼一塊廣告牌斜斜地砸下來,背對廣告牌的尹萌萌根本逃不過。

總結來說,就是只要尹萌萌站在廣告牌下一定範圍內,背對廣告牌,絲毫沒有警惕,危險瞬間來臨,她根本來不及躲閃。

尹萌萌的母親當場暈過去,尹萌萌的父親發狂一般地大叫,沖過去,想要搬開沉重的廣告牌,尋找他的獨生愛女。

易文翰操作幻燈片,展示出一張動物卡片,看大小樣式,那張卡片跟今天發現的卡片是出自同一套幼兒啟蒙卡片。只不過那張卡片上是一只烏龜。

「不用尹萌萌的父母強調,當時專案組也認定了,那是一場有計劃的蓄意謀殺。凶手正是尹萌萌的男友,或者說,是尹萌萌以為的男友。」易文翰總結,「這張烏龜的卡片,就是李法醫在尹萌萌衣服口袋里發現的。當年我們就查過卡片的出處,但是這種東西太普遍了,到處都有的賣。」

「可是,」高朗是一年前才來市局任職的,對尹萌萌的案子只是听說,他也是剛剛听易文翰講述才知道這些細節,「凶手是什麼時候往尹萌萌的衣服口袋里塞了這麼一張卡片的呢?」

另一名也是新人的偵查員也跟著問︰「對呀,凶手當時應該是早就潛伏在花店上方,在廣告牌後面等待尹萌萌出現在指定地點,他沒有直接接觸尹萌萌啊。卡片要是跟廣告牌一起落下去,散落在尸體周圍,還好解釋,是凶手丟的。可問題是,卡片在死者衣服口袋里!」

「這也是當初我們的疑慮之一,我們認為關于這點有兩種可能,第一,凶手早在尹萌萌和父母在飯店吃飯的時候,趁尹萌萌不注意,偷偷把卡片塞進她的口袋,也就是說,這個凶手跟尹萌萌其實並沒有見過面,是在網上交往的虛擬男友。」易文翰解釋,隨即又轉折,「但是,我們查過尹萌萌的各種社交軟件,根本沒發現這麼一號人物。況且如果尹萌萌在出事之前發現自己口袋里有來路不明的一張破卡片,大概率會丟掉。」

高朗恍然,搶答發言,「第二種可能就是這個凶手是正大光明地給了尹萌萌這張卡片,並且尹萌萌也把卡片當寶貝,隨身攜帶。再結合尹萌萌的社交軟件上沒有找到網絡男友,也就是說,尹萌萌是見過凶手的,他們真的在暗中交往!」

一名偵查員興奮地說︰「這麼說來,咱們只要堅持不懈深挖,總能把這個男友給挖出來!」

易文翰點頭,但還是補充,「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第一種,也許尹萌萌有我們查不到的小號,以他人身份注冊的,用隱秘的手機登陸的小號。」

說完,易文翰特意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吉時,奇怪這小子今天怎麼心不在焉。

「凶手當時一定就在上方,廣告牌的後面,當時尹萌萌的父親沒有注意到嗎?廣告牌上沒有什麼線索嗎?案發現場附近的監控沒有錄到凶手離開嗎?」高朗連珠炮似的發問。

「我們在三樓天台發現了疑似凶手的腳印,42碼的男式球鞋花紋。廣告牌被人破壞,而是是利用工具長期破壞,最後一次,凶手可以很輕易地讓廣告牌墜落。除此之外,沒有找到任何他遺留的線索,監控也沒有發現可疑分子,至于說尹萌萌的父親,他當時近乎于瘋狂,根本想不到去樓上堵截逃跑的凶手。」易文翰解釋完後,又看了吉時一眼。

一名偵查員說︰「如果只有一次,可以解釋為湊巧,可是兩起案件,凶手都選在死者18歲生日當天下手,這絕對是故意為之。」

「是的,我猜想,當然,只是猜想,」易文翰把自己剛剛產生出的想法拿出來分享,「凶手有個原則,不殺孩子。」

高朗擺手,「我覺得不是,凶手如果只是不殺孩子,也不必要非得殺剛滿18周歲的人。我覺得,他是對能夠活到成年的人有一種偏執的憎恨。會不會,凶手的孩子就沒能活到18歲?或者死在了18歲生日當天?」

易文翰嫌棄地瞪著高朗,「高朗,你得了失憶癥了?」

「啊?沒有啊。」高朗不明所以。

「為人父的大叔,能夠當18歲尹萌萌的男朋友?」易文翰無力地問。

「那不一定,有些女孩子就喜歡大叔。」高朗不服氣。

「好吧,那麼苗睿的那六個朋友,也就是眼下案件的六個嫌疑人,其中三個是男的,你看哪個像是當爹的?」

高朗撓頭,回憶了一下,自己嘀咕︰「我記得他們三個分別是17歲,18歲和20歲,要說能當爹……不對,兩年前當爹的話,就分別是15歲,16歲和18歲……」

易文翰無奈地閉眼休息幾秒鐘,等待高朗自己想明白。

「對了,應該是凶手18歲生日那天發生了什麼,所以他才對這一天情有獨鐘。」高朗對這個猜想非常有自信。

「現在猜測這些沒有意義,接下來我們的排查分三條線,一方面,排查苗睿那六個朋友的背景以及跟苗睿的關系;另一方面,查苗睿和尹萌萌之間的交集;最後,重啟尹萌萌的案子,查她的男友。」

「我懂啦,」高朗的思路也很快跟過來,「如果兩個死者的交集就是那六個人其中之一,那麼他就是凶手!或者說尹萌萌的秘密男友就是那六個人其中之一,那他就是凶手!」

易文翰苦笑,真要這麼簡單還好了呢。但警察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會是這麼簡單,凶手隱藏得很深,搞不好根本不在那六人之中,這一次,他又是遙控殺人。

可是用什麼方法能夠不在現場遙控苗睿自己墜樓呢?易文翰自認為自己想不到什麼方法。

而且動物卡片也是案件中極為關鍵的一點。易文翰剛剛查過,類似的動物卡片一套從十幾個到幾十個不等,要是這個凶手真是個隨機選擇目標的變態,莫非他要齊集一整套卡片?

凶手為什麼要在死者身上塞動物卡片?凶手為什麼要選在被害者18歲生日那天殺人?凶手是隨機選擇18歲的目標還是針對尹萌萌和苗睿?凶手下次犯案會間隔多久?

一切都是謎。

「吉老師,」易文翰眼神飄過吉時,見他還在出神,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不滿地問,「你上課的時候有學生溜號,感覺如何?」

吉時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易隊,我沒溜號。」

「是嗎?那你說說,我剛剛布置的三個偵查方向是什麼。」易文翰很享受這種教育老師的感覺,相信在座各位也同樣樂在其中。

吉時臉色一沉,心虛地尬笑。

「還說沒溜號?」易文翰板著臉。

吉時清了清喉嚨,難掩興奮,「我剛剛,好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

「哦?願聞其詳。」易文翰沒有展現出多少興趣,仿佛面對的真是一個要轉移矛盾點的頑劣學生。

吉時自信一笑,面向大家,聲音鏗鏘有力,「根據我的推理,凶手還會第三次犯案。」

「多新鮮啊,連環凶手,如果不被抓到,大概率會繼續犯案。」一名偵查員不屑地說。

「我的意思是,這個凶手的目標只有三個,現在他已經殺死了兩個,只剩最後一個。」吉時補充說明。

易文翰問︰「你的意思是說,兩年前我們沒能捉住他,他才犯下這苗睿的案子,如果這次再讓他逃月兌,那麼他就會再殺第三個,也就是最後一個目標。如果我們還是沒能逮到他,他就會偃旗息鼓,自此不再殺人,永遠逍遙法外?」

吉時還是搖頭,「不是。」

「不是?」易文翰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還可以啊。

「我大膽預測,但是也是很有把握的預測,凶手在殺完第三個人之後,就會主動露出馬腳,或者主動投案。」吉時篤定地說。

「不是,吉老師,你何出此言啊?」高朗問出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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