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長的推理

陶局長問盧昶︰「既然你沒有證據,你怎麼就能認定師秀禾和你母親中毒有關?」

「這幾天我一直在調查3年前我母親中毒的案子,」盧昶用哀傷的目光望著母親,「其實這案子里——有一個死者。」

「有死者?可是永祥格格當時不是說,」胡法月兌口而出,但是話說到一半,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了,「也對,如果師秀禾就是永祥格格,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真的害死一條人命的事。」

胡法這話說到我心里去,看來盧昶是真的查到了什麼,怪不得他會對師秀禾一改從前的溫柔,如此態度。

「我母親有個遠房親戚,我叫他宋姨。宋姨家境不好,為了供小兒子上大學,從家鄉來到北城找工作。我母親看她可憐,想要幫忙,雇佣她來家里幫佣。那塊蛋糕.」盧昶說不下去了,因為盧母已經泣不成聲。

「是我害了宋姐,是我—我看宋姐很饞那塊蛋糕,她說她從來沒見過和吃過這麼好看的東西,我就,我只是吃了一小塊,剩下的全都給了她。」盧母又是自責又是憤恨,她怒視師秀禾,是這個蛇蠍女人害她不成,卻也害她成了間接害死宋姐的人.

師秀禾一個勁兒搖頭,「伯母,你誤會我了,不是我。」

盧母恨得咬牙切齒,干脆頭一扭,懶得跟師秀禾多說.

師秀禾見盧母不理她,只好去問盧昶︰「請問盧警長,既然沒有證據,你憑什麼說是我下毒害死了宋姨?」

「我正要往下說。當時這案子不是我們負責,所以我沒見過宋姨的兒女,因為是遠房親戚,關系很遠,宋姨一家人對我來說等同于陌生人。就在幾天前,我給宋姨的兒子打電話,這才得知,宋姨死後的第三天,他就收到了我托人給他送去的撫恤金。可問題是,我和母親從來都沒有托人給宋姨的兒子送過什麼撫恤金。」盧昶痛苦地閉上眼,「宋姨過世後,我母親是直接把錢塞給了宋姨的丈夫。」

「怎麼會?」陶局長好奇。

「我問他是誰給他送的錢,他描述的男人跟我母親描述的送蛋糕的人是一樣的。」盧昶回答。

「看來這個意外殺錯了人的凶手還算是有點良心。」我嘲諷地評論,眼楮一直盯著師秀禾.

盧昶調整好情緒,繼續說︰「後來我繼續查,查師秀禾的戶籍資料,終于被我查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盧母突然驚異地叫道︰「你昨天給我看的照片?」

「是的,我查到了師秀禾的表哥,三年前在宋姨過世後一個月就意外死亡的表哥。我特意派人去他的工作地點,找來了一張他生前的照片,給我母親辨認。得到的結論是——送毒蛋糕給我母親,送錢給宋姨的兒子的人,就是師秀禾的表哥.

陶局長冰冷的眸子指向輪椅上的師秀禾,「四姨太,你怎麼解釋?」

「我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嗎?」師秀禾嘴角一挑,一改之前楚楚可憐怯懦無助的模樣,搖身一變,成了心機深沉的四姨太。

「死無對證,沒有證據。」盧昶苦笑著說,「這個表哥死亡的時間還真是巧,這恐怕又是四姨太的杰作吧?」

陶局長急切地問︰「盧昶,這個表哥的死你有沒有查到什麼?」

盧昶苦著一張臉,強忍淚水,「很遺憾,沒有。」

陶局長白了盧昶一眼,「既然這樣,你提這茬做什麼?這跟李宅的案子有什麼關系?」

盧昶話鋒一轉,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把淚水忍回去,說︰「關系大了。現在這間病房里除了我跟我母親,還有一個人,是宋姨的親人,而且是至親。他早就知道宋姨之死的真相,這個人的復仇對象就是—師秀禾。」

一石激起千層浪,病房里的驚呼聲接連響起,就連一向沉穩的楚夢君都張開嘴,久久忘記合上。

「你該不會說是胡法吧?胡法是宋姨的至親,得知宋姨之死的罪魁禍首是師秀禾,所以策劃了李宅的那場屠殺?但是卻殺了其他人,獨獨留下真正仇家活著?」我覺得盧昶的推理已經走上歧途,想要把他拉回來。

盧昶搖頭,「不是胡法,而是——阿織。」

「阿織?」師秀禾莫名其妙,「阿織是誰?」

楚夢君不敢置信地扭頭去看自己身後站著的女佣阿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盧昶解釋︰「阿織是孤兒,宋姨收養了她,三年前,她們母女倆一起來北城找工作,宋姨去了我家照顧我母親,阿織進了蘇公館。」

我望著阿織,這張臉我還是有印象的,之前蘇公館的案子里,我找所有人問話,阿織還告訴我走私珍珠項鏈的內幕。在我印象中,這就是個單純到可以把雇主的秘密告訴偵探的小姑娘啊。

難道盧昶今天特意把楚夢君叫來,其實就是為了讓阿織放松警惕,作為下人陪同過來?

此時阿織完全慌了神,急得就要哭出來,「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什麼?怎麼就說到我了?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別裝了,」盧昶神色復雜,一半同情一半憤怒地對阿織說,「我既然這麼說,自然是已經查到了證據,你這樣否認是沒有用的.」

「哦,」阿織一拍腦袋,總算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問,「盧警長,你口中的宋姨,就是我的養母—宋增男?」

盧昶點頭,又無奈地苦笑,「你應該清楚,既然我都查到這個份上了,自然也就查出來宋增男的親生女兒是誰了吧?」

阿織臉色很難看,她的眼眶瞬間噙滿了淚水.

師秀禾不敢置信地望著阿織,這還是打從阿織進來,她第一次正眼去看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你,是你在陷害栽贓我?為了宋姨的事?你,你誤會了,不是我!」

阿織莫名其妙地望著師秀禾,「我根本听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養母也扯進來,她跟什麼四方島的案子有什麼關系?什麼栽贓陷害?是你們在栽贓陷害我吧?就因為我是個下人,就因為我好欺負?」

「住口,」陶局長厲聲喝止阿織繼續哭訴,又命令盧昶,「你繼續說下去。」

「宋姨有四個親生女兒,一個兒子,一個養女,也就是你。宋姨的四個親生女兒都先後嫁人,其中二女兒8年前嫁到了北城,嫁給了一個教書先生。這女兒名叫朱麗英。」盧昶一邊說,目光一邊緩緩轉向胡法。

我的目光跟著盧昶一起轉向胡法,胡法的臉緊繃著,眼神閃躲,跟剛剛的自然放松截然相反,他極度緊張。

「盧昶,難道胡法當年失手打死的孕婦就是—朱麗英?」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宋姨為什麼要帶著養女阿織來北城打工?為的就是跟朱麗英的大女兒,也就是宋姨的外孫女團聚。七年前,朱麗英懷的是第二胎,她跟丈夫還有一個大女兒。朱麗英死後,父女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也非常淒苦。」盧昶的心情再次墜落低谷。

陶局長的思維運轉比較緩慢,仍舊不解地問︰「這又跟案子有什麼關系?」

盧昶依舊耐心解釋︰「我還查到了胡法這些年一直在資助朱麗英的大女兒。他每年都會偷偷去見朱麗英的大女兒,說是朱麗英是他的恩人,他想要報恩。大女兒不知道眼前的胡法就是開槍打死母親的凶手,每年都會收下那筆錢。」

我對胡法刮目相看,這個男人自己本就是喪家之犬,靠吃老本過活,居然還能一連七年資助朱麗英的女兒。

我見盧昶情緒激動,便代替他繼續推理,「盧昶,你是想說,胡法送錢的時候偶遇了來探望外甥女的阿織?阿織知道眼前的胡法就是殺害姐姐的凶手,不肯原諒。而胡法一心求得原諒和解月兌,所以答應替阿織給宋姨復仇?」

盧昶重重點頭。

「照你這麼說,胡法是代替阿織給宋姨復仇,那麼他的復仇對象應該只有師秀禾一人,為何要殺死那麼多人,獨獨留下一個師秀禾?」我覺得這點怎麼也說不通。

「我不知道殺死那些人到底是阿織還是胡法的主意,但是他們之所以要造成今天的局面,就是為了讓師秀禾成為殺死眾人的凶手。他們知道,只要師秀禾成了凶手,警方為了給津城修氏,這個最顯赫的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就一定會嚴懲凶手。」盧昶解釋。

陶局長冷哼一聲,「胡法不愧是曾經的自己人,知道罪犯到了我們這地界,要經受一些什麼。沒錯,到了我們這,死,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師秀禾總算反應過來,「原來你們讓我活下來,是為了讓我生不如死?你們,你們好歹毒啊!」

阿織和胡法全都沉默,都以難以名狀的目光瞪著師秀禾。

我暗叫不好,陶局長這是表明了態度,贊同盧昶的推理了啊。

「盧昶,陶局長,你們真的相信,胡法會為了愧疚自責,為了償還欠朱麗英的債,就會如此犧牲自己,去代替阿織復仇?」

「為什麼不能呢?你別忘了,宋增男也是朱麗英的母親啊!胡法覺得虧欠朱麗英,那麼為她母親復仇,天經地義啊。」陶局長把我也當成了他的下屬,說話極為不客氣。

我心知肚明為何陶局長如此贊同盧昶的觀點,因為現在兩個嫌疑人的地位懸殊,一個是商會會長的四姨太,一個是喪家之犬胡法。他們所有人自然是希望凶手是毫無背景,曾經給境界抹黑的胡法,這樣就好對商會會長交代了。

站在盧昶的角度,我就不相信他對師秀禾已經完全死心,他偏袒師秀禾不單單是為了地位懸殊,還因為他無法徹底割舍跟這個女人的私情。

否則他為什麼要哭,為什麼如此難以接受現實?為什麼不繼續查下去,就直接給出一個「死無對證」作為定論?他根本就不想去追究師秀禾的罪行,反正死的不是他母親,而是一個他自己都說是陌生人的宋姨!

「盧昶,你只是查到了這些人的關系,並沒有證據證明胡法在代替阿織復仇吧?你別忘了,我找到的物證,切切實實的物證可是指向四姨太的!」我必須要扭轉局勢。

「這太簡單了,胡法只需要偷偷把這撐子和絲巾先放在師秀禾的行李里,讓她的東西擦蹭上銅銹,然後再把撐子和絲巾轉移到修翠容的行李里,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師秀禾犯案了。」盧昶是回答我了,可是他回避了我有關證據的問題。

我必須讓他正視直面問題所在,「證據,你有證據嗎?」

「還需要什麼證據?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兒?」陶局長用力拍茶幾,對我怒吼。

盧昶誠懇地注視我,無視他頂頭上司的怒火,沉著聲音說︰「你要證據,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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