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差陽錯

之後便是以沐風、苑祥炆和陸寧甄的角度描寫他們是怎麼弄丟了沐秋棠的過程,以及在承暉堂養傷的芷和叢听寒的戲份。這部分吉時匆匆看完。

「這個私家偵探名叫白俊雄,」易文翰從門外進來,拿著白俊雄的資料,「他在網上打廣告,自稱百曉生。」

吉時合上筆記本,自動自覺地起身收拾,準備跟著出門。他問︰「資料里有沒有白俊雄做慈善或者好人好事的記錄?」

易文翰本來也正收拾準備出外勤,去白俊雄登記的住址找人,一听吉時說這話,他整個人愣住,轉頭瞪著吉時。

「看來是有。」吉時笑呵呵的,「我猜猜看啊,這個白俊雄賺了點錢,所以資助了貧困女學生,女學生後來考上了外地大學。對不對?」

易文翰走到吉時面前,面無表情地凝視他,許久之後才淡淡地說了一句︰「義務顧問,沒有錢拿,別後悔。」

吉時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咧嘴大笑。

白俊雄的戶籍住址是一處商住兩用的公寓樓4樓,門上掛牌「偵探百曉生」。

易文翰按了門鈴,等了許久,無人應答。

「高朗,你去外面,看看這戶的空調外機有沒有運轉。」易文翰對身後的高朗下指令。

「也對喔,這麼熱的天,要是人在家,肯定開空調。」高朗馬上又乘坐電梯下樓。

沒一會兒,高朗又回來,「易隊,空調開著。這會兒就算人不在家,也會很快回來的。因為現在很多空調是智能的,我家就是,回家前我就開空調,進屋正好可以享受。」

易文翰暗想,連高朗都能用智能空調,他家那個老古董空調也該退休了。

等人期間,吉時開始給易文翰概述小說里的內容。

「普蘭,度洛,」易文翰听完這部分後續,感嘆于這兩個名字,「這兩個神器的名字還真夠文藝的。」

吉時卻笑著搖頭,「你抓住了重點,卻也錯過了重點。」

「什麼意思?」易文翰瞥了一眼一旁的高朗,不願在手下面前被吉時給比下去,可他又是真的模不著頭腦。

「你上網搜一下這兩個詞,看看能找到什麼。」吉時提示。

易文翰乖乖照做,一旁的高朗也好奇地搜。

最終,易文翰贏過了高朗,率先說︰「艾司西 普蘭、度洛西汀!治療抑郁癥的藥物!」

「沒錯,這兩個名字听起來與仙俠小說格格不入,不像是神器的名字,但它們絕對不文藝,他們是音譯的外文,是藥名。」吉時看易文翰如同剛剛回答問題正確的學生,習慣性繼續發問,「由此,再聯系上下文,你能想到什麼?」

「王傳宗和衛鵬認定王惠珠的不婚不育是一種病,他們誘騙了王惠珠去醫院,而這次的醫生不同于鬼見愁詹詠梅,他給的診斷是王惠珠果然有精神類疾病,而且是抑郁癥,給她開了藥,讓她終身服藥控制病情!」

易文翰顧不得自己乖乖回答問題沒面子,他是真的憤怒,替王惠珠感到憤怒。

「是的,根據小說,母親的死訊是白俊雄故意透露給王惠珠的,他們知道王惠珠一定會去墓地拜祭,便潛伏在墓地周圍。白俊雄資助的學生曲婷剛剛考上大學,特意來找白俊雄報恩,便被安排去王惠珠面前演戲。王惠珠好心送曲婷去醫院,卻掉入了陷阱,被關在了精神病院。」吉時高度概括推理。

「一定是私立醫院,那種為了賺錢,沒病也要認定有病的無良醫院無良醫生,」易文翰不屑地說,「陸寧甄,神君?哼,就是一個無良醫生。很可能是曲婷得知了王惠珠的故事以後,替她說話,結果陸寧甄順勢說曲婷也有抑郁傾向,也要賺曲婷這份錢,幸虧白俊雄替曲婷說話,不然曲婷這個大學就算考上了,也得去精神病院報道。」

這麼邊聊邊等,很快便過了半小時,白俊雄還是沒回來。易文翰又一次撥打白俊雄手機,還是關機。

「叫技術開鎖。」易文翰吩咐高朗。

吉時在一旁驚異,「這,這不算私闖民宅嗎?」

易文翰嘆了口氣,「手機一直關機,家里開著空調卻沒人,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警察的直覺?」吉時明白易文翰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馬上就要直面尸體了嗎?

「我的直覺命中率一向不低。」

「可是,白俊雄是嫌疑人啊,他怎麼會遇害?」吉時還以為自己這趟跟來可以目睹易文翰拘捕嫌疑人。

「根據小說內容,非常明顯,苑祥炆就是白俊雄,屠辛苒就是白俊雄資助的學生曲婷,他們倆對沐秋棠,也就是王惠珠都沒有什麼殺人動機。而且小說里苑祥炆對沐秋棠的態度比較緩和,還提議讓沐秋棠回家去考慮。所以我覺得白俊雄可能不是殺害王惠珠的凶手。」

「懂了,你懷疑是陸寧甄,」吉時說完又自己否定,「不對,可是陸寧甄是個私立醫院的醫生,就算沒能賺到王惠珠這筆錢,也不至于要殺人吧?」

「當然,所以目前而言,最有動機的人還是只有那兩個——沐風和芷,也就是王傳宗和衛鵬。」易文翰自信地說。

「你說過,王傳宗看白俊雄畫像的時候說不認識,不像是說謊,而且他的身體狀況也是打不過白俊雄的,所以最有嫌疑的還是衛鵬。可是不對啊,小說里沐風和苑祥炆是打過照面的,王傳宗怎麼不認識白俊雄呢?」

「這一點王傳宗也許沒說謊,他的確是老了,記憶力下降,不記得多年前有過那麼一面之緣的白俊雄也符合常理。而且這個白俊雄長得也是太沒有特色了,別說王傳宗一個老頭,就算是我,時隔幾年,我也記不得。」易文翰聳肩。

又過了十幾分鐘,市局刑偵支隊的技術科來了兩個技術警,其中一個動作嫻熟,很快便開了門鎖。

公寓的門剛一打開,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不用易文翰多說,還沒進門的一名技術警便沖易文翰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易文翰一點頭,技術警打電話叫支援了。

吉時下意識退後一步,這味道他聞過,在殯儀館里,親戚的尸體散發的就是這股味道。白俊雄果然死了。

易文翰小心地套上鞋套,先進入現場確認。很快他便又出來,關好門,去到走廊打開窗透氣。

「怎麼樣?」高朗問。

「死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也許跟王惠珠就是前後腳。一會兒現場勘查完,尸檢完後如果沒有其他指向性線索,應該可以通緝衛鵬了。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衛鵬。」易文翰已經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沒錯,就是他,不然為什麼一直聯系不上他?不過好在沒有他實名的交通信息顯示他離開尚城,這小子肯定還躲在本市。他要是沒犯罪,躲什麼?」高朗言之鑿鑿,百分百認定了衛鵬是凶手。

「找人聯系曲婷,跟她確認一下,高考後的暑假,她有沒有跟白俊雄一起把王惠珠騙去醫院,後來又是她幫忙把王惠珠給救走。最重要,問她當初的醫生是誰。」易文翰吩咐高朗。

高朗得令離去。只剩下易文翰和吉時並肩面對著敞開的窗戶,呼吸著外面熾熱卻比里面清新得多的空氣。

房間里的技術警忙著勘驗現場,法醫忙著驗尸,易文翰在里面主持大局。吉時剛進去就又出來,他還是決定跟著高朗走訪鄰居。

高朗把衛鵬的照片給白俊雄的鄰居們看過,其中有一個鄰居表示認得這個人,他幾天前來找過白俊雄。鄰居說的時間跟李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是重合的。但是李法醫沒法斷定到底是白俊雄先死,還是王惠珠先死,因為他倆的死亡時間也是重合的,就是前後腳。

李法醫介紹,白俊雄的後腦被家中的銅制花瓶擊打,死于顱內損傷。痕檢人員在凶器銅制花瓶的瓶頸處發現了一小塊擦蹭血跡,和棉線手套的布紋。顯然,凶手有一點反偵察能力,知道戴手套,不留下指紋。

白俊雄的口鼻耳有少量出血,但李法醫覺得,花瓶上的血可能不是白俊雄的。因為凶手是先拿花瓶行凶,顱內出血導致血液從五官流出來,那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恐怕這血是凶手的,」易文翰自信推測,「凶手先殺害了王惠珠,被王惠珠抓破了手,然後再來殺白俊雄,只可惜,他手上的傷口還未結痂,流出的血液滲透紗布手套,留在了凶器上。」

高朗不解︰「這麼說真是前後腳,可是,凶手有什麼動機,非要殺害他們倆?白俊雄是跟蹤調查王惠珠的人,這兩人也不是同一個陣營啊。」

「如果凶手是衛鵬,一切都說得通。」吉時參與探討,「白俊雄調查得知了王惠珠現在的住址,通知了他的雇主衛鵬。衛鵬從白俊雄這里拿到地址,去找王惠珠,沖動之下殺人。衛鵬知道,一旦警方發現王惠珠死了,白俊雄一定會舉報他是凶手,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易文翰突然小聲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吉時覺得易文翰一定是發現了了不得的線索突破。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有關衛鵬殺害王惠珠的動機。」易文翰很快冷靜下來。

高朗忙問︰「動機不就是衛鵬憎恨王惠珠耽誤他的青春了嗎?雖然人家王惠珠從未讓他等,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這只是基礎,衛鵬的爆發,有個導伙索,」易文翰心情沉重地說,「就是王惠珠家里那張不合時宜出現的小說人物關系圖。唉,陰差陽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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