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留殤跑到了那「定春」能听見得距離,吹起了狗哨。她站在叢林密布之處,靜靜等待那只巨型的柴犬向她報到。
「好了,你別嚇壞了他們,過兩天我再來陪你玩。」夜留殤剛準備走,又從懷中用帕子捏著一支釵子,說道︰「去找找他在哪。」
「不……不行了——我……我……沒再追了吧……?跑不動了……真跑不動了——」南宮虹夕一眾人跑到了島嶼的另一端,這才停了下來,他們都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在了沙灘上。
蕭燼再也背不動南宮紫晨了,他不得不像扔沙袋一樣的,把南宮紫晨從背上重重地滑落在地上。
唐越倒吸一口氣,驚呼道︰「孩子——」
蕭燼也才驚覺不妥,嚇得咳嗽了起來。柳書君的心情倒是很復雜,他一面有一些幸災樂禍,一面又實在心疼康正帝,他不想再看見康正帝失魂落魄地樣子了。
「真是的!你不能輕一點兒嗎!合著懷孕的人不是你!你就一點都不在意是嗎?」南宮虹夕剛埋怨完,立刻就扭頭關切地問唐越︰「我哥懷孕了?幾個月了?」
「嗯……兩個多月,應該是陛下從南邊剛回來沒多久的時候懷上的。」唐越回答完南宮虹夕的話,又說道︰「實際上來說,要不是剛才蕭燼把紫晨背起來,現在也沒有追究誰過失的必要了。」
唐越木訥誠實的一句話,堵的南宮虹夕閉了嘴。柳書君在一旁嗤鼻不語,蕭燼依然在那咳嗽著。
慕容淺秋平復了呼吸,這才說道︰「怎麼辦,鳳後和百里凌風他們一會兒到了那顆椰子樹下,找不到咱們,怎麼辦呢?對了,還有秦楚笑和執羽之子,還有他的僕從扎哈哈笛子,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執羽之子一扭三晃悠的擺著小腰,保持著符合他妖孽般面容的妖冶步伐,看得秦楚笑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秦楚笑憐憫的看著扎哈哈笛子,她竟然能這般容忍地服侍著執羽之子,一直幫他撥開草叢,撩開枝葉,不厭其煩地幫他在前方開路。
秦楚笑實在是有些難忍了,他面頰的隻果肌忍不住抽搐起來,壓制著脾氣問道︰「蒼術(zhu讀音)世子,請問,咱們這樣找,真的能找到陛下嗎?」
「嗯?」執羽之子一臉納悶,他一副「你說什麼呢?」的表情,看向秦楚笑。
「誰說我們是去找陛下啦?」執羽之子莫名其妙地問道。
秦楚笑懵了,他緊鎖著眉頭,說道︰「不是去找陛下的話,我們來干嘛?」
執羽之子一臉無所謂地笑笑,繼續扭著腰往前走。
秦楚笑跟著他,越走越向密林深處,眼看著,離沙灘越發遠了,甚至連海浪的聲音都听不見了。
執羽之子忽然駐足,低頭看看地上的軟泥,自鳴得意地說道︰「嘿嘿,找到了!」
莞爾,執羽之子並未等到秦楚笑的回應,他這才起身向後望去,卻發現秦楚笑黑怒著一張臉,似是頭頂上自帶一坨帶閃電的烏雲一般。
執羽之子咧著嘴,笑著說道︰「你先別生氣,來來來。」
秦楚笑依然不為之所動,執羽之子也不管他,讓他的僕從扎哈哈笛子繼續為他開路。
他走了幾步,說道︰「陛下也是人,是人就要喝水!你說——咱們盲目的找人好找呢?還是找到了水,等人好呢?」
秦楚笑眯了眯眼楮,皺著眉,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渴死了,怎麼辦?包袱都在另一艘船上,也不知道若蒼他們怎麼樣了……」南宮虹夕不停地吞咽著自己的口水,可是他發現,這個法子越發的無濟于事了。
渴死了,你不會少說點話!柳書君睨了一眼南宮虹夕,心底默默的譏諷著。
「淺秋!海水不能喝!」唐越趕忙制止了慕容淺秋。
慕容淺秋是在苗疆長大的,並沒見過海,自然不知道海水是越喝越渴,容易把人喝月兌水的。
蕭燼依然在咳嗽,幸好康正帝臨出門前,非要讓蕭燼自己帶著藥。蕭燼想到這里,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可是又一想,也許只是她擔心他不能按時吃藥罷了。
「怎麼辦,陛下也沒找到,水也快沒有了……」南宮虹夕嘟著嘴,即委屈,又怨念地說道︰「為什麼要來這種鬼地方過端午節?這麼熱!哼嗚——陛下也不見了,還沒有水喝……」
「生火吧,生火,就會有人知道,咱們在這里。」唐越畢竟是外出采過藥的,他的野外常識,可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豐富的多。
「又生火?又要找柴禾?」柳書君微微蹙眉地問道。
唐越點了點頭,說道︰「我和你去右邊,淺秋和虹夕去左邊,你們小心些,注意腳下的花草。」
「唐越……你說陛下會不會有事?」柳書君皺著眉頭,撿著樹枝。
唐越一面仔細的看附近的植被,一面沉思了片刻,說道︰「根據這島嶼上植物和動物的體積來看,如果陛下遇到……」
「好了!你別說了!我不問了!」柳書君面若死灰地驚道。
過了一會兒,柳書君又問道︰「唐越,你說——鳳後他們不會有事兒吧?」
唐越采摘了一些水果,這才扭頭看向柳書君,說道︰「應該不會有事吧,百里凌風的武功那麼好,一定會護鳳後周全的。只要他們不要亂吃這島上的水果。」
柳書君不解地看著唐越,唐越指著遠處的一顆顆長得像西瓜一樣的水果,說道︰「這個叫多蛇果。吃了之後,會說很多話。」
柳書君皺著眉,有點失望地問道︰「不會中毒嗎?」
唐越一臉木然地看著柳書君,柳書君慌忙解釋道︰「我是覺得,他們又找不到咱們,萬一中毒了,可怎麼辦。」
唐越說道︰「啊,不會。鳳後和百里凌風是沿著沙灘往南走的,咱們坐船來的時候,我就觀察到了,那邊沒有許多花草,只有一些長著瓜果的樹。所以,應該不會被刮傷紫晨的虎薊刮傷。」
柳書君抿著唇笑了下,接著又問︰「那這個果子,解渴用,也沒什麼大礙吧。」
唐越一臉木訥地看著柳書君,稍許片刻後,說道︰「就我觀察而言,有時候,人與人之間,話多的殺傷力,比中毒要大。」
柳書君一知半解地陷入了思考,他跟著唐越往回走,但他時不時地回頭,向樹上那沉甸甸的綠色大果實看了又看。
回到沙灘邊,唐越看向遠處,說道︰「不好……」
大家都看向唐越,等著他下一句,可唐越卻徑自開始碾磨藥草,並無下文了。
南宮虹夕深吸了口氣,問道︰「唐越,你剛說不好,是什麼意思?是哥哥的腿傷有什麼問題嗎?」
「哦,這倒不是。」唐越蹲在地上,用簡易的石板做缶,配合一塊好看的乳白色石頭,一邊碾磨藥汁,一邊說道︰「晚上要下雨。」
眾人皆是一愣,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在外野營的經驗,只見朗朗晴空,連什麼雲都沒有,怎麼就會要下雨呢?
蕭燼見大家默不作聲,便問道︰「咳咳咳咳咳……唐越,如果晚上要下雨的話,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唐越一面把碾磨成糊的藥草輕輕的抹在南宮紫晨的小腿上,一面說道︰「一會兒,咱們升起來的火要是沒有把陛下他們都引來,那我們就要去找能避雨的地方了。但是呢,有雨也好,實在找不到水源,我們還可接雨水喝。」
「喝雨水?」南宮虹夕一副嫌棄的樣子。
慕容淺秋倒是有些反感南宮虹夕的挑三揀四,他說道︰「在我們苗疆,水神仙管控天下的水,井水和露水都是能喝的。」
「那海水為什麼不能喝?」南宮虹夕不服氣地問道。
慕容淺秋梗住了,他不解地問唐越︰「對啊,唐越,海水為什麼不能喝?」
「海水受了詛咒吧,喝完海水的人,只會越喝越渴,最後月兌水而死。」唐越一知半解地說道。(古人用當時的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都會用別的方式,把它說的很科學的樣子……)
南宮虹夕點了半天樹枝,死活都點不燃,他白淨的臉上,都被薰出了煙黑色。他喪氣的把打火石往沙土里一扔,說道︰「什麼啊!這麼難弄!」
蕭燼見柳書君坐在一邊冷眼旁觀,而慕容淺秋搖搖頭對南宮虹夕說︰「哥哥,我也不會……」
蕭燼只好一邊咳著,一邊從礁石上起身,走過去接過了火石試了起來。
在大家手忙腳亂的試了又試之下,小小的火苗終于一耀一耀的燃了起來。
大家好像辦成了多大的事一樣,成功的那份雀躍感,在每個人心中,如同這一跳一跳的火苗一般,充滿喜悅。
只有柳書君不這麼想,他看著他們,有點嗤之以鼻,要是他,這火早就點燃了。還需要這麼長時間?那些和她一起發配、逃亡的日子,可是讓他學會了很多技能。
想到這些,柳書君對這一群人的厭惡感,更加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