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奈何虛道怒沖襟

康正帝送給軒轅林楠一支比鋼鐵還硬的釵子,周身金屬銀。極其簡單的外形,末端嵌著一顆琥珀色的寶石。

「喜歡嗎?」康正帝問道。

軒轅林楠點點頭,正要差在發髻里,卻被康正帝攔住,說道︰「你把它放在燭火上烤,它的傳熱,比一般金銀等物品,還要慢。」

軒轅林楠將信將疑地拿著釵子,和另一支金釵一起,放在燭火上。金釵慢慢地已經溫熱,而康正帝送給軒轅林楠的這支,她親手瓖嵌寶石的釵子,柄端卻一直是涼的。

軒轅林楠不免有些驚訝,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康正帝笑著說道︰「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小塊。你喜歡就好。」

軒轅林楠摟著康正帝,說道︰「你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是嗎?哪里變了?」康正帝揚起眉毛,淡淡地問道。

「你以前……比現在活躍得多。什麼事情在你眼里,似乎都可以變得很有趣。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不再期待任何事情了。就好像,歷經風雨滄桑,忽然變得很沉穩的感覺。」

軒轅林楠這是第二次提起這個問題了,康正帝倒是沒有特別大的感覺,她只是對許多事情不再抱有美好的幻想了。她自己也分辨不出來,這樣是好還是壞。也許,是她終于成長了,變成了所謂的大人。

「成熟和理智,沉穩和內斂。這些,你不喜歡嗎?」康正帝問道。

軒轅林楠親了親康正帝的額頭,他說道︰「我喜歡你歡笑。可是,你臉上和心底的歡笑,越來越少了。」

康正帝沒有繼續這個問題,而是靜靜地拍了拍軒轅林楠,說道︰「睡吧。」

孝惠太後又在那張羅著,讓更多的待嫁男子入宮來陪他老人家說話。江珵鶴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和順君,太後最近心情還煩悶嗎?你最常去侍奉太後,要多多幫陛下紓解太後心結才是。」江珵鶴說道。

慕容淺秋听罷,放下手中的茶盅,說道︰「侍身無能,鳳後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去開導太後便是。」

江珵鶴微微斂目,說道︰「太後心情郁結不歡,是咱們每一個人的過錯。在座諸位,可有好的法子,能哄得太後開心的?」

「侍身倒是有個法子。只是,這個法子,恐怕大家都不會同意。可是,卻能讓太後郁結于心的結,雲開月明。」執羽之子說道。

江珵鶴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執羽倢有何妙招?但說無妨。」

「鳳後去請陛下張榜選秀,太後的心病,自然會不藥而愈。」執羽之子說道。

江珵鶴就知道,執羽之子沒什麼好心。他便說道︰「這種事情,本宮不是沒有請求過陛下,只是陛下執意不再張榜納新人。本宮能有什麼法子呢?」

「什麼法子?鳳後過謙了。鳳後若是真心想要太後心病立刻痊愈,完全可以不經陛下的允準,懿旨張榜就可以。陛下為何會不願意張榜納新人,無非是怕人多之後,類似楚倢的事情,再度發生。」執羽之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地冷諷道。

江珵鶴面上一陣青白交替,他不悅地說道︰「陛下不喜歡的事情,本宮不會去強求。執羽倢這種提議,莫不是想要引起,陛下和本宮的嫌隙不成?」

執羽之子聳了聳肩,也不告罪,反而說道︰「侍身只是應了鳳後的要求——但說無妨,這才開口說的。若是鳳後不願意,便權當沒有听過吧!」

江珵鶴眼瞼眯了又眯,可他不能把執羽之子怎麼樣。罰他吧,江珵鶴自己確實說過「但說無妨」這四個字。不罰他吧,似乎他自己又氣不過。

江珵鶴學起他父親公孫琪越的法子,裝作無視的不去計較,顯示自己的大度。

「過兩日便是蓁姐兒和沛哥兒九歲的生辰了,夕修儀,你可要好好準備一下。」江珵鶴對南宮虹夕說道。

每個人彼此之間越發的尷尬,江珵鶴便托詞身子不適,早早地散了眾人。

曲靖蓁和曲沛然的生辰宴席上,彷如當年選秀時曲靖容的生辰宴似的。坐滿了康正帝不認識的男子。她都不明白,過生日,明明是自家人的事情,搞這麼多不認識的人。是圖什麼?

酒過三巡,康正帝就有些意興闌珊,可就在這時候,執羽之子忽然捂著肚子,想要請辭。

康正帝見執羽之子神色不對,便說道︰「叫侯在一旁的太醫先給瞧瞧,朕看著執羽倢的神色有些不對。」

候在一旁的,踫巧是喜太醫,她趕忙上前來給執羽之子請脈。

她細細探了半天的脈象,這才跪在殿中,說道︰「陛下……執羽倢這是小產了。」

「小產?」康正帝一臉不解地看著喜太醫。

「是的。回稟陛下,執羽倢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喜太醫一臉凝重地說道。

康正帝看著一臉慘白,怔怔發呆的執羽之子,再轉向喜太醫,問道︰「還能保胎嗎?」

喜太醫緊鎖眉心,她不解又小心翼翼地給康正帝解釋道︰「啟稟陛下……小產……小產是指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可是他不是……」康正帝說著,執羽之子便站了起來。

執羽之子青鉛色的袍子上,漸漸滲出了血跡。

站在執羽之子和白景裕中間的白玉,倒吸了一口,驚道︰「血!」

「怎麼會小產呢?怎麼回事?」康正帝不解地看著喜太醫。

「回稟陛下,下官從執羽倢的脈象來看,執羽倢應該是剛剛吃下了什麼沾染了紅花的食物。」喜太醫說道。

「陛下……執羽倢現在需要盡快送回寢殿,進行一些處理。」喜太醫蹙著眉,偷偷地看了一眼康正帝。

「宋惜玉!叫人讓執羽倢用朕的軟輦回去!喜太醫,你負責此事。」康正帝吩咐道。

等一行人匆匆離開了大殿,康正帝復又坐下,說道︰「查。朕倒要看看,這興風作浪的,到底是誰!」

不一會兒,便從太醫院跑來了三位太醫,她們一樣一樣地嘗著執羽之子桌上的采藥。

「啟稟陛下,就是這份水晶葡萄抱核仁,核桃仁上被紅花浸泡蒸煮了多回。下官不必品嘗,細細去聞,就能聞到紅花的味道。但是核桃仁本身就有生腥的氣味。所以,與紅花的味道混在一起,便不易察覺了。」洪太醫說道。

眾位君侍都看著面前的那道水晶葡萄抱桃仁,驚恐地避而遠之。

「查一下所有人面前的這道菜。」康正帝冷冷地說道。

洪太醫查看過後,說道︰「啟稟陛下,唯有執羽倢的這道菜被下了紅花。」

康正帝陷入了沉默,所有的人都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是誰能比她還快的知道了,執羽之子懷有身孕呢?

「鳳後,你知道執羽倢有孕的事情嗎?」康正帝問道。

江珵鶴搖搖頭,說道︰「臣侍不曾听任何人說起過,若是臣侍知道,一定會告訴陛下的。」

「去把伺候執羽之子的宮人全部抓起來,一個一個的問。」康正帝說道。

康正帝看著所有人的面色,都還有一些心有余悸,什麼話也沒說地站了起來,離席而去。

「樺宇。」康正帝坐在交泰殿里,對著空氣喊道。

樺宇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康正帝繼續說道︰「叫樺葉和樺木,去建章宮英華殿給朕盯著。承燁和承月去福壽殿盯著動向。」

康正帝說罷,便也起身去往建章宮了。

男人小產,產道還是會裂開,然後一點點地滲透出廢血。直到把所有的東西都排干淨,才能處理閉合。否則,淤積的廢物的毒素之類的東西,會積壓在男人的袋子里。這種痛苦,和女人小產的痛苦,不相上下。

「誰也不說嗎?」康正帝微微蹙眉。

宋惜玉把頭低了又低,點點頭應道︰「是的,陛下。」

康正帝波瀾不驚地說道︰「那便全部發配吧。連坐家人一同發配。最後給她們一個機會,若是招了是誰,查出來屬實的話,賞三頃良田。」

宋惜玉微微一震,領命退下了。

康正帝仰著頭,轉動著脖子,她的骨頭發出「咯 、咯 」的聲音。所有新調派來英華殿的宮人們,都怕極了。她們謹慎地不想犯一丁點兒錯誤。

曾經有人說康正帝是個寬容柔和的帝王,再也沒有皇帝像她那樣珍惜下人的性命。這句話,漸漸地開始在人們的心里變淡,變的模糊。

康正帝坐了一會兒,又去了皇女所,她抱著九歲的曲靖蓁,哄了哄她。又抱起九歲的曲沛然,親了親他稚氣的小臉蛋。

孩子們不再像往日那樣看見康正帝來,都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孩子們,開始有些敬畏,甚至有些害怕起這個身為她們母皇的女子了。

康正帝又去了掖庭,她對掌事的宮伺說道︰「你們要是問不出來個所以然,不如送到大理寺去罷。」

掌事的宮伺和宮侍听罷,又畏懼龍威,又激起了心底的競爭之心。她們不願意將後宮的人交到大理寺。那樣,她們的威名豈不是要受到歧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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