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滄海遺珠重現天

江珵鶴看著康正帝的背影,那麼近,卻又覺得那麼遠。

「陛下……」江珵鶴很想打破無形的隔膜,可是他不會。他的父親並沒有教過他,這樣的情況下,要如何與妻主相處。

康正帝不得不回頭,道︰「嗯?」

江珵鶴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她沒有明說,是不是不願意說?

許久的靜默之後,江珵鶴才問道︰「臣侍可以問陛下,陛下要去哪麼?」

康正帝轉過身來,仰面躺著,說道︰「嗯……我要去求一個人,我要去借錢。」

江珵鶴有些不解,卻立刻想到了從貴夫們那里听到的風吹草動。

大家都在猜測,康正帝又要發兵打仗了。

她的這次對軍隊的大型整合,別說降將了,就連聶有一、魯思遙等跟著她打過仗的將領,都頗有微詞。

這樣大的調整陣仗,整編之後,卻忽然靜了下來。讓這些將士們操練了一個多月,就提前放了沐休。

江珵鶴對康正帝的了解,就是︰她絕不會做無用功的事情。如果有,一定是她原本的目的被人打斷了。

江珵鶴雙手不安地在熊前握著被子,他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康正帝蹙了蹙眉,她轉過身,看著平躺的江珵鶴,問道︰「珵鶴,你還想問什麼,就問。我們是夫妻。人不是說,至親至愛才應當是夫妻麼?我不想與你至親至疏。」

江珵鶴緊張地抿了抿唇,他讓康正帝等的都有些倦怠了,這才說道︰「臣侍不知道該說什麼。臣侍想著,陛下不把那人傳召進皇宮面聖,一定是一個值得去禮賢下士的有才之士吧。臣侍想問陛下是誰,可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能不能問。」

「臣侍原本還有些話,想跟陛下說,可是又覺得說那些後宮之事,讓陛下心煩是臣侍的無能。所以……」

康正帝輕輕地用指背撫過江珵鶴的面頰,她看著江珵鶴刀削般的玉鼻,挺立的凸顯著五官的精致俊美。他側面的睫毛濃密卷翹,給他他那雙不大不小的雙眼皮眸子添加了不少魅力。

「傻瓜——夫妻之間便是想什麼就說什麼,吵架也好,生氣也好,有話說,才會促進感情。好的也好,壞的也罷,吵吵鬧鬧才是過日子。你這樣揣測拿捏,我便也不敢靠近你。因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一直猜一直猜,我也會累的。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因為,我是你的妻主啊,珵鶴。」康正帝輕輕地拍了拍江珵鶴肚子上的被子。

江珵鶴看著康正帝的手,猶豫了半晌,這才輕輕地覆上去,說道︰「近來陛下忙碌,也應當雨露均沾。穆寶林和西門少侍前幾天剛起過齟齬,便是因為陛下太久沒去看他們了。」

康正帝抽回了手,平躺著說道︰「原來珵鶴喜歡我去別的人那里。」

江珵鶴心底「咯 」一聲,卻說道︰「陛下是一國之主,後嗣豐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康正帝翻過身去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翻過身來,俯身看著江珵鶴。

江珵鶴雖然經歷過那事之後,便再沒有與康正帝親昵過,可是他心底還是有一絲渴望康正帝的。雖然這一絲渴望,並不是對于這種事有所期盼。這一絲渴望,其實是出于對康正帝感情的渴求。

康正帝在江珵鶴眼底,還是看見了一絲懼怕。

康正帝用指月復輕輕地摩挲著江珵鶴面頰的輪廓,說道︰「珵鶴,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我知道,我若是不主動一些,你會一直站在原地等我拉你。你不知道怎麼爭取,也不知道怎麼表達你的難過。沒關系,我慢慢等你學。你沒有學會之前,我回頭拉著你一起走,就是了。」康正帝說罷,親了親江珵鶴的眼簾。

康正帝又輕輕地把吻落在了江珵鶴的指尖,說道︰「珵鶴,你看著我。我要你滿眼,滿心都只有我。好不好?」

江珵鶴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他的僵直都讓康正帝有些心疼。

她又復躺平了,說道︰「珵鶴,你若像我想你一樣想我,你上來好不好?」

江珵鶴猶豫了許久,他才緩緩地翻身,輕輕地用指月復拂過康正帝的五官,像是極力的要把她的容顏印在甚體的每一個細胞里。即使他的眼將來看不見了,他的手,他的心,都會清晰地記住她的星眸,她的翹鼻,她的朱唇。

江珵鶴小心翼翼,又極其繡恥的用行動,向康正帝表白著——他壓抑心底許久的思戀。

康正帝溫柔地看著江珵鶴的笨拙,十分耐心地指引著江珵鶴。

他沒想過,能這樣與她十指交扣,緩緩相擁。像是一種不可能的夢幻,竟然實現了。江珵鶴有些緊張,他在享受的並不是這件事的快樂。而是現在,他擁著她,與她相連的似乎不止是甚體,還有心更近了。

「珵鶴——」康正帝緊緊地擁著江珵鶴的脖子,她不舍得催他,可是她愈發的貪戀更多。

然而江珵鶴卻貼在康正帝的耳邊,有些踟躇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陛下……臣侍想看著陛下……」

康正帝只好放開江珵鶴,感受著他緩慢的剮蹭著她所有最脆弱的敏銳神經。

康正帝抬著眉宇,像是帶有幾分哀求的神色。

江珵鶴卻緊張地問道︰「陛下,臣侍弄疼你了麼?」

康正帝輕咬了咬唇,搖了搖頭,拉著江珵鶴貼近她,說道︰「鶴——你快折磨死我了……快些吧……快些吧,我快要瘋了!」

江珵鶴滿面通紅,從前都是康正帝佔主動權,所以他並不知道用怎樣的情緒應對她。他抿著唇,緊擁著康正帝,只能憑著本能,拋卻了禮教,加快了侵佔她的速度。

沒過幾日,康正帝便如給江珵鶴說的那樣,微服出了皇宮。

她在某個縣城的客棧里正襟危坐,隱月抱著劍,一臉崇敬地站在她的身後。

「父親,你身後的那位小姐,一直在盯著父親的背影哦!」一個小女童滿手是油地,指著坐在遠處的康正帝。

「玲兒,不要四處張望,父親告訴過你,吃飯的時候要怎麼樣?」

被喚做玲兒的女童,油乎乎的小手放下了雞腿,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父親說,要食不言,寢不語。」

「乖,吃完飯,父親就帶你去找母親好不好?」

康正帝听到這句話,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這位女童的父親,一點都看不出來,像是生過孩子的樣子。

他的面容,總能引得路過的女子忍不住回頭。他的眉峰眉宇間沒有月氏國男子那般峨眉傳情的妖嬈,卻有幾分似獨孤染珂那般鋒厲。但是為了符合女尊王朝的審美,稍微還是修飾了眉尾,微細的眉尾又為他深陷的雙眸添加了幾分邪魅的妖嬈。

他力挺的鼻梁似乎只是為了凸顯他倔強孤傲的性格。飽滿的嘴唇薄厚適中,卻天生微微含笑似的向上勾著,配合他的五官簡直就像是任憑他勾勾手指,願意為他奔赴沙場奪城郭,搶城池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的氣質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邪魅,而他本人,更是將這妖邪之氣掌握至深。他非常清楚,他自己這種俊美的有些攝人的妖邪之氣,經常可以用作惑人的武器。

他就是曾經害的金玲家破人亡的「主力」之一;也是曾經資助過必知閣的幕後金主;更是康正帝親手做的第五支釵的主人。

康正帝衣袖下的拳頭,不由得緊了緊。

「父親……」小女童悄聲說道︰「那個女子,看著孩兒的眼神,忽然變得好凶哦!」

楚瑰听罷,眯了眯眼,忍住不安,問道︰「玲兒,你吃飽了嗎?」

小女童楞了一下,嘟著嘴搖了搖頭。

楚瑰卻抱起被喚做玲兒的孩子,向客棧樓上走去。

康正帝看著他低著頭,藏住自己的容貌,不敢抬眼的躲避樣子,忽然心底又疼惜,又惱怒。

楚瑰要關上門的時候,隱月卻一手擋在了門上。

楚瑰看見康正帝的臉時,驚恐的像是見了鬼。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護著孩子,用力地要去合上門。

隱月豈是楚瑰能推得開的?她只是一個用力,門框便裂了。

康正帝瞥了一眼那如臨大敵的孩子,對楚瑰冷冷地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瑰微微蹙眉,忍不住用身子去擋康正帝的視線。

他故作鎮定地說道︰「還望陛下容草民等妻主回來,再與陛下同行!」

康正帝冷笑一下,問道︰「這孩子多大?」

「兩歲。」楚瑰說道。

康正帝一挑眉,說道︰「兩歲?你認為,朕是傻子麼?」

康正帝對樓下打了三聲響指,說道︰「來人,把人都給朕帶走。」

客棧里的其他人,都被嚇懵了。喬裝成客的錦衣衛們,趕忙跳上了二樓。

「別!你別嚇著我的孩子!」楚瑰趕忙抱起玲兒,說道︰「要去哪?」

康正帝徑自往前走,說道︰「自然是縣丞的官邸!」

楚瑰躊躇著,可他看見面色沉冷的幾個男男女女,便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康正帝往前走。

康正帝坐在炭盆旁邊,伸手放在上面烤了烤,搓著手看著楚瑰。

他的邪魅氣質消散了許多,面容上,有幾分憔悴和堅定的守護。他甚至也不似以往那樣喜好打扮了。穿的長衫都是素軟緞,似乎是為了抱孩子方便,為了讓孩子覺得布料親貼而選擇似的。

康正帝起身,伸手就去模玲兒的臉,卻被小姑娘張開口,毫不猶豫地咬在了她的食指上。

康正帝疼的倒吸了一口氣︰「嘶——」

楚瑰瞪大了眼楮,呵斥道︰「玲姐兒!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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