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賜惜泛詠有佳期

康正帝卻冷眼看著穆子衿,說道︰「鳳後說你錯了,你便是錯了!哪來那麼多詭辯!」

「來人——將穆寶林拖出去杖責,看在他年幼不懂事,杖責二十板之中,十板子由他的陪嫁木荷代為受過吧?既然是替主子受過,就算作三十板子吧!」康正帝明面上像是減低了穆子衿的受過,實際上,卻加大了穆子衿的受辱。

南宮虹夕忍不住垂下鳳眸,抿著笑意。他就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穆子衿一臉的訝異,他也以為康正帝是來救他的,雖然這听著好似他少挨了板子,可是怎麼也不像是來護著他的啊!

「陛下——」穆子衿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宮侍挽著胳膊拖了出去。

康正帝坐在江珵鶴身邊,江珵鶴對白景裕又說道︰「白八子,畢竟啟紅也是出自你的咸福殿。身邊人手不夠用,便跟本宮開口,即使是向陛下開口要,也好過這樣,引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也是有罪責的!幸好凌寶林順利誕下四皇女,否則,就是把你打入冷宮也不為過!」

白景裕面色青白交替,恭順地單膝福禮道︰「侍身知錯,多謝鳳後殿下教誨。」

「你便好生在咸福殿寫上三日《金剛經》吧!也算是為四皇女求個平安!」江珵鶴說道。

江珵鶴又指點了所有的君侍,要他們管好自己宮里的下人,這才算是完事。

康正帝見眾人散去,便拉著江珵鶴的手,說道︰「朕陪你用午膳吧!」

江珵鶴雖然沒有了以往的那些抗拒,卻還是說道︰「陛下,凌寶林誕育龍嗣,到現在陛下的面也沒有見到,況且四皇女連名字也沒有。已經快到午時了,血房晦氣差不多也要散盡了,陛下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凌寶林?」

康正帝垂下眸子,卻問道︰「那你陪我去麼?」

江珵鶴忍不住握了握康正帝的手,說道︰「我還要去父後那邊,這件事又牽扯到白景裕,父後頗為上心,我得去壽安殿一趟。陛下還是自己去興慶宮吧,若是晚點我從壽安殿回來,陛下還在景陽殿,我便去尋陛下。」

康正帝嘟了嘟嘴,只好一個人去了景陽殿。

康正帝在宮門口的甬道上踢來踢去,對梁斐芝說道︰「這里有一個小石子兒!」

梁斐芝就差點趴在地上看了,愣是沒找到,只得說道︰「回稟陛下,奴才回頭就責罰這掃甬道的馬虎畜生!」

康正帝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像平日那樣。換做平時,不是什麼大事,康正帝一般不會責罰下人。

梁斐芝很不理解,她一開始以為康正帝對于南宮紫晨那樣含情脈脈叫愛;後來以為康正帝對柳書君那樣隱忍守望是愛;再後來以為康正帝被秦楚笑那樣強取豪奪是愛;又以為康正帝與南宮虹夕那樣打鬧糾纏是愛;還以為康正帝對江珵鶴的保護守候是愛,結果看著康正帝這樣頭一次怯生生地折磨彼此,恐怕……旁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想法了吧?

康正帝在宮門口扭擰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進了景陽殿。

「不必起來了!」康正帝趕忙沖到榻前,讓百里凌風繼續躺著。

百里凌風依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雖然他的面容憔悴,膚色病白,可他依舊把他那無所謂的笑容掛在臉上。

「昨夜我不知道,很抱歉。」康正帝打破了滿室的寧靜。

百里凌風笑著說︰「無礙的。」

康正帝听罷攥了攥拳頭,對侯在門口的梁斐芝說道︰「梁斐芝,通知尚宮局,晉凌寶林為凌傛華。」

百里凌風笑著謝了康正帝的恩賜,康正帝對著梁斐芝又道︰「四皇女取名曲靖凌。」

康正帝見百里凌風對她除了謝恩,似乎並沒有別的話要說,便也笑著說︰「你休息吧。」

百里凌風看著康正帝離開的背影,心底有些落空。

他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康正帝,他就會渾身防備。似乎一點難過的跡象也不想讓她看見。這是為什麼呢?

百里凌風躺回榻上,用手捂著心口。心跳的很快啊。剛才她在,自己就忍不住在意,疲倦的樣子是不是很丑陋。忍不住輕咳,是不是很丟臉。若是叫她發現自己眼底有失望,會不會很尷尬。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她靠近的時候,忍不住想要推開她,讓她不要仔細打量自己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可她真的轉身的那一剎那,又恨不得立刻抱住她,讓她不要走。為什麼想讓她不要走呢?

百里凌風心底一遍遍地叮囑自己,自己此生只愛過一個女子,她叫齊蘭兒。那個溫文儒雅,暖如夏花的女子。

可是每當百里凌風這樣叮囑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底有一個口子不斷地在痛,這又是為什麼呢?

都怪她。也怪先帝。如果沒有這樣的賜婚,他可以安然地做他的望門妨。即使經常有討厭的人,拿他的年齡和望門妨的名號說事兒,可是過一陣子就會好的。

總好過現在這個樣子,看著這一屋子的華貴,卻心底淒涼。

曲靖凌麼?

是因為根本都沒有用心給孩子起名字吧?還是要讓我記住,我要她叫我「凌」,我當時想要她心里有我。可是後來,我告訴她我並不曾喜歡過她。所以,她要把這一切都還我。

我心里怎麼能有她呢?這是背叛啊!一個男子,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貞字。可是……即使我心理上忠貞于齊蘭兒,我的……我的身體卻已經是她的了。

她有那麼多君侍,一定不會在意我的。

可是每當我這樣想,心口就痛的摻著血的味道。到底是為什麼呢?

百里凌風因為覺得對不起齊蘭兒,一直在自苦。滴水未進,藥也不喝。

康正帝看見百里凌風對她抗拒的神色,心底很不是滋味。可是她看著百里凌風的虛弱,忽然想到南宮紫晨。

她已經一路招惹了那麼多人了,不能再貪多了。

康正帝對梁斐芝事無巨細地安排了百里凌風調養月子的事宜,讓梁斐芝帶話到椒房殿,告訴江珵鶴,若有錯漏,還得讓他多上心。

康正帝配南宮紫晨用了午膳,便躺在他的懷中,說道︰「我今天看見百里凌風那樣虛弱,忽然想到了你。我最近總是和他慪氣,好似當初待你一樣。」

南宮紫晨靜靜地听著,又把康正帝擁在懷中,說道︰「臣侍在陛下眼里,原來是可以被替代的。」

「並不是的!」康正帝趕忙解釋道,她又焦急地說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因為你才有一點喜歡他的!你們的氣質很像!但是晨兒,你不是可以被替代的!你是獨一無二的!相信我!」

南宮紫晨親了親康正帝的額頭,低垂鳳眸看著康正帝瞪大地星眸中,充滿了怕他生氣的恐慌。

南宮紫晨又親了親康正帝的鼻尖,說道︰「你也知道我們氣質只是像,並不是一樣的!」

「你沉穩一些,不……他也沉穩。你……我不是很會說,但是你們兩個是不一樣的。雖然第一眼看起來你們屬于一種氣質,包括江珵鶴。她們都說你們的氣質是很像的。可是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康正帝說道。

南宮紫晨緊擁著康正帝,說道︰「陛下,只有很用心地解讀一個人,了解一個人,才會發現其中的不同。」

康正帝認可地點點頭,說道︰「對啊!所以,我很用心的在解讀你,我很愛你。我決定了,不再朝三暮四了。這毛病不好。我要好好地,用心地,只愛你們八個人。不能再貪多了!」

南宮紫晨沒有說破︰你也很用心地解讀了百里凌風,所以才會發覺他與別人的不同。

南宮紫晨鳳眸微沉,說道︰「原來陛下之前,還在想著朝三暮四的事情!」

康正帝面頰一紅,慌忙解釋︰「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沒這麼想過,以後也不敢這麼想了!」

南宮紫晨不解地問道︰「陛下還有不敢的時候?」

「因為我發現了,我的紫晨,原來也是個醋壇子!」

南宮紫晨翻過身來,俯看著康正帝,他難得有一絲霸氣地問道︰「陛下,你是才知道麼?」

康正帝紅了臉,她發現了自己的愚蠢,她的每個夫君都是多面的。你以為他只有沉靜穩重,可他也有內斂霸道的時候。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是會故作賢德地容忍我沾花惹草的……」康正帝面頰發燙地說道。

南宮紫晨低頭在康正帝的耳畔說道︰「以前,我是你的正夫。如今,我只想做你的寵侍!」

康正帝對于南宮紫晨的變化,興奮地渾身要滲出血了。怪不得人說女人多變才能滿族男人的訴求。誰又規定了,女子不是需求男人也是百變的才好呢?

康正帝伸手探向南宮紫晨的衣襟,南宮紫晨面色有些坨紅,他偏過頭去說道︰「陛下……現在還是……白天……」

「那你要撩撥我?」康正帝說著,便咬了過去。

南宮紫晨看著在他面前,為他而痴狂地小獸康正帝,忍不住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康正帝一副食髓知味的樣子,貼在南宮紫晨的懷中,問道︰「晨兒原來你是有霸道樣子的時候的。」

南宮紫晨眉宇微抬,有些無奈地笑嘆︰「這跟女子也會哭,是一樣的道理啊。」

康正帝抬了抬眉,才想到這里是女子有淚不輕彈的。

「只不過,你喜歡我的哪一面,我盡量全部都讓你看的是哪一面罷了。因為我喜歡你喜歡我的樣子。」南宮紫晨擁著康正帝說道。

康正帝看著這樣眼底蘊藏著銳意的南宮紫晨,想起了在車駿學堂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他那時候一臉防備和反感,滿眼銳意和惱怒地看著她。

康正帝咬了一口南宮紫晨的鎖骨,說道︰「你又讓我想起了,你喜歡過別人!」

南宮紫晨卻說道︰「可我只愛你啊!嘴是會撒謊的,可是心和身體不會。」

康正帝有些不解地看著南宮紫晨,南宮紫晨將康正帝擁在熊前,說道︰「我再容忍你最後一次沾花惹草,若是他不能終于自己的心,你不許再惦記他。」

康正帝很想裝傻,可是她卻淺笑著說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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