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就是有人操心命

康正帝看著執羽之子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由得頭皮發麻,有些走音地問道︰「你還要干啥!」

執羽之子詭秘地伸手說道︰「陛下還沒給我承諾呢!派來跟蹤我的,奧不!保護我的,必須是男子!」

「就這個?好好好!男的!男的!滿意了吧!」康正帝一臉沖怒,又唯恐避之不及地說道。

執羽之子滿意地,伸手抱住康正帝,卻不小心衣袖掛住了她頭上的朱釵。康正帝慌亂地推開執羽之子的時候,頭發卻被扯得生疼,只好隨著被掛到的朱釵,貼在執羽之子抬起的胳膊上。

「執——羽——之——子——」

執羽之子看著咬牙切齒地康正帝,趕忙說道︰「你別急,我幫你弄開,那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啊!」

「你——」康正帝齜著牙,恨不得生生活剝了面前妖嬈無方的男子。

來往的宮人都極為避諱地繞開,卻忍不住低著頭,斜著眼,多加打量了一番。

執羽之子一邊慢吞吞地,搗鼓著康正帝頭上的朱釵,一邊輕聲問道︰「為何陛下見到我,總是很想逃跑呢?」

「因為你嘴賤!嗷——」康正帝快速地接完話,就被迫後悔了。

執羽之子正欲解釋什麼,卻正好解開了朱釵和衣袖的牽扯。

可是,執羽之子依舊低著頭,目光卻轉移到了康正帝的臉上,他貪婪地汲取著康正帝身上綿延悠長的淡淡香味。這種多種花果香混合調配出來淡甜而不膩的味道,惹得執羽之子忍不住貪婪地再用力吸了一口。

「還沒好麼?」康正帝明顯有些不耐煩。

執羽之子臉上忽然有一絲難過和哀愁,轉瞬即逝。

「好了。」

康正帝抬頭看向執羽之子的那一刻,明明從他妖媚無方的水眸中,捕獲了本不應該屬于他的情緒。

執羽之子突然扭頭,丟下露出憐憫神色的康正帝,徑自離去了。

炎炎夏日,一縷清風拂過,康正帝站在庭院之中,心底如同被吹起一片漣漪的湖面。說不上有大的感悟或淒涼,只是覺得心間的一絲平靜被風拂皺了。

孝惠太後雖然和康正帝堵氣,可是他也從中明白了一個信息︰他的女兒並不打算廢後!

其實,孝惠太後手上拿著月落雪和齊王的那封通信。即使廢後,也不敢有人跳出來幫帝師說話。因為,誰說話,都等同謀逆。

孝惠太後知道康正帝在逐漸安插她自己的人,他也知道,康正帝對帝師多有避忌的原因。他甚至,知道康正帝每每去接觸江珵鶴,都有她的目的。

可是,孝惠太後卻不理解,康正帝為何要在這種事情上維護鳳後。

這種事情,不要說出在皇家,即使是發生在尋常百姓的家中。休夫,根本就是天經地義。

孝惠太後忽然覺得,自己看不懂康正帝。就如同,他到最後,也沒有完全懂自己的妻主慶順帝那樣。

康正帝這樣維護江珵鶴,理由是什麼呢?

孝惠太後一只手撐著額頭,一只手撥著佛珠,坐在軟炕上若有所思。

竹言匆匆走了進來,低聲對孝惠太後匯報了一下,這兩天宮外發生的變化。

孝惠太後听罷,忽然起身,說道︰「準備駕輦,哀家要去帝師府!」

康正帝剛在衍慶堂坐下,念生便來了。

南宮虹夕鳳眸怒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康正帝又走了出去。

若蒼看著恨的咬牙切齒的主子,只得寬慰道︰「主子莫生氣,許是這秦美人胎像不穩了,又或是出了什麼大事,這才不得不來請走陛下的。」

南宮虹夕堵氣地說道︰「真出了大事才好呢!真是的!別人的一天,都沒有這樣受打擾的!偏偏要挑在我的這一天?又是那個什麼狗屁世子!又是秦楚笑的!」

若蒼連連倒吸了幾口氣,趕忙倒了茶,說道︰「主子用些茶吧!要不?奴才去拿些點心來?還是陛下專門叫人做的焦糖梅子呢!」

「哼!」南宮虹夕把手中的錦帕扭擰的像一團抹布似的,不甘心地說道︰「去!你去打听!歧陽宮到底出了什麼大事!非要在這一天跟我搶陛下!」

「諾。」若蒼正準備走,又回過頭叮囑道︰「主子,切莫動氣,奴才去去便回來。當心隔牆有耳才好。」

南宮虹夕雖然不悅,可是想到孝惠太後曾經對他的責罰。每每後宮訓示,孝惠太後都還要再拿出那事來說項,他便只好忍氣吞聲地住了口。

康正帝慌忙地趕到了歧陽宮,推門的時候差點絆倒,她人還未進門,聲音就先到了︰「楚笑!」

秦楚笑一臉愁容,他扶著後腰,想要從軟炕上起來,卻听見康正帝趔趄著,還不忘阻止地說道︰「別別別!你別動——」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康正帝著慌地一個箭步沖到秦楚笑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楚笑緩緩地搖搖頭,可他的俊美容顏上,愁容卻絲毫未減。

「那你怎麼叫我速來!嚇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康正帝因為擔憂而有些生氣地說道。

秦楚笑看著康正帝身後的一眾宮人,沉默不語。

康正帝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全部退下。她握著秦楚笑的手,說道︰「怎麼這麼燙?你和紫晨正好相反,一個渾身透涼,還不停地出虛汗。一個是渾身滾燙,卻蓋著棉被都無法安眠。」

秦楚笑一臉焦慮,深邃的鷹眸中寫滿了擔憂。他反手握著康正帝水蔥般的手指,低聲說道︰「陛下,剛才義父來過。」

康正帝有些發怔,並沒有接話,而是在等秦楚笑的下文。

「義母不便插手這件事,但是,叫義父給我捎了話來。」秦楚笑讓康正帝坐在他的身旁,繼續說道︰「陛下——可有廢後的心思?」

康正帝緊鎖眉心,一臉納悶,問道︰「何出此言啊?」

原來,因為鳳太後的崩逝,選秀之事依照孝道宗旨,往後順延了一年。說是一年,其實只是把新晉的家人子抬名分的日期順延了而已。

這選秀,從大選,言選,儀選……直到殿選,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通過種種海選方式,最終定下的家人子,再由皇帝選擇誰留用,誰賜婚,誰落選歸鄉。這又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然後被留下的家人子,才能從儲秀宮,正式入駐後宮。

而這四個月之前,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在家學習宮廷禮儀。也就是說從正式選秀開始到結束,本就需要七個月的時間。

鳳太後的崩逝,其實並沒有真的推遲一年的選秀時間。只是順延了幾個月而已。

而鳳後偏偏踫巧在這節骨眼兒上出了狀況,加上康正帝對帝師的態度,已經從明捧暗壓,到了明面上都頗為芥蒂打壓的程度。

那,必然有一大批人就坐不住了。

朝廷上又出現了不少降臣,她們對穩妥的靠山,更加求之若渴。那麼,諾大的月氏國,試問,哪座靠山比皇帝這座靠山更牢固呢?

而降臣、降將生出這樣的心思,原本月氏國的朝臣將領又怎會毫不忌憚呢?

于是,大家就削尖了心思,想要把鳳後這個位置,籠絡在自己家。不管是關乎所謂大義也罷,還是關乎榮辱也好,就算是關乎自己的利益。她們也都已經死死的盯著這個寶座,猩紅了雙眼。

雖然保住鳳後,是這寶座不落入降臣手中的最好辦法。可是,大家一想到這能牽扯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沒有必要保住別人,為了所謂的穩妥,反而也阻隔了自己可以掙扎上位的希望。

大家都想著︰若是我家的兒子,坐上了鳳後的寶座,生下的皇女,再不濟也是皇女!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外孫女榮登大寶,我還何愁其他?

土曜日和日曜日這兩日的功夫,不少人就開始為了各自的利益,想著先把首要的絆腳石除掉。于是,有些心存僥幸者,就想打著什麼,被斬首的戰俘污言穢語定不會是空學(昂,那個字是不讓那啥的字)來風。她們商議著,一定要以闢謠為由,讓鳳後自請讓賢讓德。

「這種听起來義正言辭,實則荒誕無恥的理由,她們也想的出來? ——也是為難她們了昂!讀了半輩子的聖賢書,就在這給朕天天苦心鑽研這些個狗扯的犢子?」康正帝冷笑著說道。

秦楚笑對江珵鶴談不上喜好和厭惡,他只是站在康正帝背後的角度,不由得犯愁。

因為自從康正帝登基以來,她提出的許多改革,不論好壞,總有一些利益受損的朝臣要跳出來與她唱反調。而且,似乎這樣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秦楚笑擔憂的是康正帝的切身安危,以及名望和心力康健等諸事。

秦楚笑不由地說道︰「陛下,她們也並非主張以不潔的污名處決鳳後。她們,只是想讓鳳後以無夫德、夫言、夫容、夫功自行讓賢鳳後之位罷了。」

康正帝微微蹙眉,她有些不解地說道︰「楚笑,我原本以為,全世界都去踐踏鳳後,你都會支持他的。我守護的不僅是我的鳳後,不僅是我的正夫,而是整個真正理應存在的人權。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東西麼?」

「夫德有四,可這四項,江珵鶴一項也沒有觸犯。憑什麼讓他,為了她們的那些骯髒的私心,給她們騰出地方?這不是指鹿為馬麼!」

秦楚笑見康正帝有些生氣,便說道︰「陛下——你且消消氣吧!我就是擔心你總是這樣生氣,對肝脾不好。你每每與朝臣意見相左,都是以強硬的手段去打壓她們。我雖然不懂什麼前朝政務,可我多少還是知道些道理的。我只知道一味的強壓,很難平衡這些紛雜糾結的利益關系。」

「我,是擔心你。」秦楚笑鷹眸中足以照亮世界的誠摯關切,如同一潭幽深的湖水,讓康正帝心底的火苗瞬間滅了蹤跡。

康正帝拍了拍秦楚笑的手背,說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想這麼多。你因為擔心我,甚至覺得把江珵鶴交付出去,能換得朝臣們的心滿意足,不再有任何怨氣,也是值得的。這份心意,我懂。」

康正帝輕輕地搖著頭,說道︰「可是我不能這麼做。」

秦楚笑看著康正帝目光如炬的星眸,很想問她︰是不能這麼做,還是不想這麼做呢?

可是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不合時宜。便垂下了眼簾,抿著稜角分明的唇,沒有說話。

「唉——朕只是兩天沒有去交泰殿,她們就要想著法兒的鬧蛾子!就不知道沐休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什麼嗎?唉——」

康正帝拍了拍秦楚笑的手背,說道︰「朕這就去處理這些爛糟的破事,你什麼也別多想。你相信我便是了!我一定會盡力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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