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道是樂極必悲

「哀家听聞前線將領們,可以回來一批,陛下可要讓你嫂子回來一趟!世襲爵位的事情,該盡早落地了,以免奉國公府人心不安吶。」文德太貴君指點道。

「父君提點的是,女兒這趟確實讓聶有一回來了,卻也是沒想到爵位之事。是女兒疏忽了。」康正帝謙卑地說道。

「唉——陛為一國之君,各州各縣的事,都要操心。哀家听說,江南又發水災了。這開倉濟民,調度修堤,樁樁件件,都需要陛下拿主意。陛下忙于朝政,難免是會有疏漏的。只是,再忙的政務,都沒有平衡人心重要。」

「以後陛下就會明白,天災的可怕,沒有人心生變,來的更可怕!」文德太貴君循循善誘道。

「嗯,父君言之有理。」康正帝依舊保持著謙謙恭卑。

文德太貴君見康正帝听進去了,便進而說道︰「此番,班師回朝的將領里,還有晨順華的母親吧?」

康正帝垂下眼簾,該說的重點終于被她等到了。

她點點頭,說道︰「嗯,南宮卿的正夫豚暮鷚,听說他誕下這位小嫡女之後,身子大不如前了。朕才想著,讓朕的這位婆母,也同聶有一她們一起回來的。」

文德太貴君沉思著,並沒有接著話題說,而是說道︰「陛下日日為國事辛勞,既已到了永壽宮,不如喝碗參湯再走吧。」

康正帝知道文德太貴君許是有話要說,便讓梁斐芝等人候在壽安殿門口,跟著文德太貴君進了壽安殿。

「這南宮一族,祖上就是跟著開國太祖,一起開創下大月氏這天下的。除了南宮卿,她的妹妹也在兵部為官多年。旁支更不用提。她們一脈,在朝中的勢力,也算是盤根錯節。」

「陛下……此番讓南宮卿班師回朝,可是有意讓她久居芙州?還是讓她在榮都就職?」文德太貴君看似無意地用茶蓋,刮著茶盅里的茶葉,說道。

康正帝靜默的沒有搭腔。她看著文德太貴君,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情緒。

「哀家不是有意干涉朝政,陛下是哀家親生的孩兒,哀家是怕陛下年輕,不懂防人。」文德太貴君目光誠懇地看著康正帝。

康正帝這才說道︰「女兒知道父君是為女兒做打算。女兒,也確實沒有考慮那麼許多。」

「若是南宮紫晨誕下皇女,那麼,陛下僅有的兩個皇女,就都是出自南宮一脈了……只可惜,胎兒要到四個多月,才能大概知道是皇女還是皇子,若是那時候再……」

「父君!」康正帝神色突變地看著文德太貴君,說道︰「紫晨這一胎,朕,不想再有任何閃失!」

文德太貴君一怔,趕忙扯出一抹笑意,說道︰「陛下鐘情晨順華是他的福氣!可是,陛下也當雨露均沾。這後宮諸人,母家卑微的,再沒有陛下的憐惜,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怎麼?還有這等事?」康正帝是當真渾然不知。

文德太貴君垂眸一笑,說道︰「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就是司饎司做事不當。一點小事而已,陛下就無須再掛懷了。哀家也給秦八子送去了不少點心,哀家看他也不是心性狹隘的人,陛下也不用再為這件事操心了。」

康正帝眯了眯眼,搓著手中的連體獅子頭核桃手串,淡淡地說道︰「女兒替楚笑謝過父君了。提到楚笑,女兒倒是有一個打算。」

「哦?」文德太貴君有些好奇。

「朕打算讓鐵帽子王徐靜認楚笑為義子。楚笑沒有母家,這後宮之中,拜高踩低之事,實屬尋常。父君其實不說,女兒也是知曉的。只是,不知道她們會這般明目張膽,不知收斂!」康正帝面子上沉穩,心底卻是又怒又歉疚。

「嗯,秦八子雖然年歲不小了,可還算是穩重,知進退的人兒。既然陛下抬舉他,便是抬舉了吧。」文德太貴君說道。

「主要徐靜的兒子跟著……八皇姐,也沒享多少福。如今又二嫁的偏遠,朕也是想讓鐵帽子王安些心。」康正帝說道。

文德太貴君畢竟養育了八皇女一場,听到這些,不免心下還是有些唏噓的。他點點頭,說道︰「陛下能這麼想,很對。人心,比天災要更難控制。陛下既然要保住南宮紫晨的這一胎雙生兒,那麼,是不是應該不要太過大賞南宮卿呢?」

「當然,哀家不過是個只懂家長里短的老翁。哀家只是記得,陛下小的時候,和你的皇姐、皇妹們在一起玩兒,女乃爹拿麥芽糖哄你們去吃飯。就是先給了一些,又告訴你們,吃完飯的話,才可以吃一整根麥芽糖。結果你們,也不知是為了爭第一,還是都以為麥芽糖只有一根,竟然都很快就吃完了。」

康正帝垂下眼簾,許久才道︰「女兒明白父君的顧慮。女兒這便去下旨。不過她們已經拔營,就讓南宮卿不必歸朝,去芙州看望幾日,再回滁州留守吧!」

文德太貴君不好直接問鳳太後的事情,又見康正帝並沒有主動說起。便拉著康正帝又問了些家長里短的事情。

康正帝走出壽安殿,便去了江都殿,路過漪瀾殿的時候,康正帝眉心緊了緊,抿著唇駐足了片刻。

這邊,康正帝正忙著平衡後宮,而皇宮之外,忽然沸沸揚揚地訛傳起一段禁忌的丑聞。

百里凌風收到了飛鴿傳訊,打開一看,心道︰不妙。

帝師月落雪再怎麼說,也是鳳太後的母親。她與康正帝達成交易以後,還是忍不住讓鳳太後的耳目給他帶了話︰不知檢點!速速處理干淨!切勿輕舉妄動,節外生枝!

鳳太後听到這句話,大驚失色!他讓人去請太醫,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以各種理由推阻。他自己做的事,豈能不知道?

當下,他已經不能去追究,到底是誰對他的飲食做了手腳。眼前,他要做的,自然是快點處理好「把柄」。

鳳太後不僅快速的叫何宮侍弄到了藥,還讓他重金傳遞出造謠的消息。他一面恨恨地暗自詛咒康正帝,一面強忍著月復痛,心驚膽顫。

百里凌風得知消息之後,躊躇了片刻。他權衡利弊之下,這才走到了交泰殿。

康正帝還是太女敕了,她以為,她讓人保護好濮太醫,以及與鳳太後有染的年輕太醫司徒榮悅,就是證據確鑿。她以為,鐵證如山,鳳太後若是再敢造次,就是自己作死。

但是,這天下所謂的公平正義,又有多少人親眼見到了呢?

你不說別的,就說這天下要求醫者待病人要一視同仁這事吧。可是,有錢有後門的病患,就是比普通老百姓們享受的待遇要好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再說個司空見慣的吧。這各個學堂,說是要求教書的女夫子們,要對每一個學子仁愛關懷。可是家世背景渾厚的學子,和家境略差一些的學子,受到的關心和寬容程度,當真可是一樣嗎?

公平,正義……等等諸如此類,這些詞的存在,不過就是為了給人們,一個美好的希望和幻想罷了。

康正帝許是在高位已久,便危機感變弱了些。她自以為,有了那些切實的證據,誰還敢生出變數呢?又怎麼可能會有變數呢?

梁斐芝看見百里凌風,趕忙躬了躬身子,便向交泰殿內稟告。

康正帝許久未見百里凌風,她倒並不覺得十分愧疚。如今听說他主動求見,自然也有幾分訝異。

「凌美人,所為何事?」康正帝忙完手上的政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百里凌風神色凝重,不卑不亢地說道︰「請陛下屏退左右。」

康正帝應著百里凌風的要求,讓整個交泰殿的御書房里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百里凌風才告知了康正帝,坊間忽然訛傳起來的沸沸流言。

百里凌風話音未落,康正帝便勃然大怒!可她拍案而起之後,只是陰著臉並不說話。

一時間,百里凌風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就在這時,那個麻煩制造機——蒼術世子,也跑來求見。

康正帝正在怒火中燒,便對梁斐芝說道︰「不見!」

可執羽之子卻大搖大擺的自己走了進來。他歪著腦袋,一臉探究的打量著康正帝,說道︰「干嘛要騙我,說你在忙?」

梁斐芝見狀,縮著腦袋就想退出去。百里凌風也趁機說道︰「臣侍告退。」

康正帝難以平復胸中的怒火,以及對未知的恐懼,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說道︰「朕有要事在身,沒有時間陪世子玩耍。禮部自有招待,世子請回吧!」

執羽之子像是好不被一臉盛怒的康正帝所影響,他擋在康正帝的面前,說道︰「你是不是因為外面的流言,而生氣呢?」

康正帝正滿腦子正是怒火,燒的智商已經所剩無幾,奈何執羽之子還把她當成炮竹,非要湊著她的怒點燃火看看。

「讓開!」康正帝不願與他多說。

執羽之子見康正帝要繞過自己,便又賤兮兮的擋了過去,說道︰「我要是你,現在啊,絕不去找那老男人說理。反正你現在,有理也說不清。」

康正帝站在原地,一臉冷怒地盯著執羽之子,說道︰「讓!開——!」

「哎——你別生氣啊!我給你出個好主意,如果叫你化解了這次的事情,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不好?」執羽之子依然來回晃著身子,堵著康正帝的去路。

梁斐芝通過听動靜,滿腦門子浸著冷汗。宋惜玉是直接驚呆了,像一尊化石一樣紋絲不動。這君主立憲制,就是說,帝王是這天下蒼生的天,她們可還從沒見過這麼在天跟前兒——作死的!

康正帝氣悶的胸口發疼,她也不願與執羽之子繼續這種徒增她怒火的「游戲」。她低沉著嗓音,問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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