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惆悵懷君听者惑

壽安殿里康正帝和文德太貴君在閑話家常,而未央宮的漪瀾殿里,浮翠小心的伺候著,頗有焦慮地說道︰「主子,奴才听外面人說四皇女和二十皇女,昨兒個大半夜里出了事。鳳太後今天才知道,听完之後就昏了過去。主子要不要去侍疾?」

柳書君怔楞了片刻,放下手中的同心結,鎮定的說道︰「眼下我還在幽禁之中,還有二十五天才能出漪瀾殿。這事,還是交給其他君侍去顯孝心吧!」

浮翠讓其他的下人都出去候著,這才低聲對柳書君說道︰「主子切莫灰心,陛下心里肯定是相信主子的。」

柳書君摩挲著同心結,有一分憂愁地說道︰「光是陛下相信我也沒有用,沒有母家支撐,陛下很難來一趟漪瀾殿的。」

浮翠不明白柳書君為何說出這樣的話,趕忙寬慰道︰「主子千萬別這麼想,只要主子不再生陛下的氣,沒有嫌隙可讓人鑽空子。陛下對主子的情義,就不會變的。」

柳書君悶悶的嘆了口氣,說道︰「沒事了,你也下去吧。」

柳書君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江珵鶴有母家禮部尚書的支撐,還有鳳太後和帝師襄助。唐越雖然母家不旺,可他自身就是曾經先帝封誥的仁義侯。

慕容淺秋母家貴為苗疆王室,路州慕容狄老前輩也屬于他的靠山。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就更不用說了,世代簪纓的母家背景,他們的祖上可是跟著太祖打江山的肱骨將士。

百里凌風系出百年世家,當初太祖打天地的時候,百里家也沒少為太祖提供資源,以及她們家當時在墨派非攻的奇術學說,也對太祖初建大月氏有極大的幫助。雖說後來慶順帝尚儒,從而打壓了百里家不少,可是百年世家的根基猶在。

柳書君雖無法預測到,如今連名分也未坐實的百里凌風,將來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可百里凌風的家世背景,也著實讓柳書君妒忌。

就連連燁的母家,雖算不得什麼顯赫,可也是在朝為官的家世。

柳書君此時還不知道,馬上就有一個人要幫他把連燁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後宮角逐之間,即將變一番天地。

雖然秦楚笑此番跟著康正帝從夢遙國回來之後,在潛邸時也頗被康正帝看重,可柳書君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因為在他眼里,秦楚笑的身份還不如自己。自己雖然是罪臣之子,可好歹是被迫進入那種風月之地的。

最後一個,便是蕭燼了。

連南宮紫晨都不明白為何陛下那麼喜歡秦楚笑,都只給他了一個正七品八子的位份。而百里凌風那樣的家世背景,也只是從六品的美人。可什麼都沒有的蕭燼,卻封了正六品的寶林。

柳書君認為,怕是蕭燼自己也不明就里。

其實康正帝把蕭燼抬成正六品寶林,一來是因為虧欠,不管蕭燼如何出賣了金玲,可皇家是虧欠雍信山莊的。

二來呢,抬了蕭燼,那麼柳書君的正五品倢之位,便不顯得那麼突兀了。

雖然說,柳書君在康正帝還是王爺的時候,陪同去查災銀一案。也有功勞這一筆記錄,顯得有些牽強。可這毫無家世背景,抬高一些位份的事情既已無獨有偶,禮部和尚宮局就不便在此揪著不放。

柳書君一人在諾大的漪瀾殿里心煩意亂,可鳳後江珵鶴如何又不是呢?

晌午的時候,江珵鶴還在憂心如何自處,這下午就听說了這樣大的一件事。可以說,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故作鎮定的趕到永壽宮的時候,還是專門等康正帝去了壽安殿,這才往壽康殿走去的。

「主子為何不讓陛下看見主子的孝心?」江珵鶴的陪嫁劉鑫覺得自己的主子也太過謙惠了。

江珵鶴卻說道︰「此時陛下見到本宮,反而不會覺得本宮孝順。」

江珵鶴知道消息之後,故意在椒房殿整理儀容,消磨了許久的時間,這才狀似倉促趕來地樣子,走到了永壽宮。

可是他沒想到就是這樣磨蹭,竟然還差點撞上了康正帝。

「兒臣給父後請安。兒臣來遲,還望父後恕罪。」江珵鶴畢恭畢敬地說道。

鳳太後鼻子一酸,便落下淚來,對單膝福身跪地的江珵鶴說道︰「來,也就只有你,還真心掛記著哀家這把老骨頭了。來,坐到哀家床前來。」

江珵鶴乖順地坐在名貴的沉香木深浮雕鸞翔朝鳳圖拔步榻上,難言憂慮地微微蹙眉。

他看著鳳太後,寬慰道︰「父後安心養病便是,陛下也是真心掛記著父後的。這天下哪有不孝順母父的子女呢?父後切莫太過傷心,陛下一定會找出真凶,為四皇姐和二十皇妹討個公道的。」

鳳太後听罷,便雙目通紅,哽咽難當的哭了起來。江珵鶴勸了半天,鳳太後這才抑制住難掩的情緒,抽咽著說道︰「在這後宮……唉——不比在家……」

鳳太後又連兮兩口氣抽咽道︰「可雖然,雖然不比在家,你也可以把哀家當作你的親人。這後宮爭寵……爭寵手段辛辣惡毒花樣之多,哀家好歹也算是過來人,旁的不敢說,指點你提防君侍爭寵算計的法子還是有的。哀家不是陛下的身生父君,陛下與哀家自是不太親厚。可你怎麼說也算是哀家的佷子,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連在血脈里的。咳咳咳……」

「父後切莫憂心,兒臣知道這些道理。」江珵鶴趕忙扶著鳳太後,幫他順著氣。

「哀家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哀家一定會竭力護好你。後宮之主不好當,別人看著你貴為一國鳳後,可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你自己個兒將來最能體會。」鳳太後淚眼漣漣地說道。

江珵鶴看見何宮侍端著藥過來,趕忙接過藥,對鳳太後說道︰「父後對兒臣的好,兒臣知道。父後快趁熱把藥喝了吧,父後可要早些病好,才能從旁提點兒臣不是?」

鳳太後看著玉碗里褐色的藥汁,再看看何宮侍,見何宮侍微微點頭,這才張口開始喝藥。

康正帝從永壽宮出來之後,卻去了大明宮連燁居住的甘露殿。

沒有人查到連燁這里來,他自然是一副楚楚伊人的樣子,站在甘露殿門口候著。

「再過幾日便是冬至了,你怎麼站在風中,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康正帝伸手緊了緊連燁身上的滾風毛披風,微帶關切地責備道。

「臣侍想接迎陛下,就自己跑出來了。」連燁面頰微紅地單膝行禮。

「讓你久等了吧?這麼大的風,快進屋再說。」康正帝說罷,便拉著連燁的手進了甘露殿。

在甘露殿用完晚膳,康正帝正要去承暉堂。梁斐芝卻對康正帝稟道︰「陛下,方才永和居的宮人夜三,前來通報,說是蕭寶林求見陛下。」

康正帝雙眸微眯,嘴上雖然未有言語,可腳下卻轉了方向。這夜三和隱月、隱卓的身份一樣,都是康正帝曾經的暗衛,只是他因是男子,便被分到了永和居做宮侍。

到了永和居,康正帝淡淡地問道︰「蕭寶林可是有什麼要事要見朕?」

蕭燼看著康正帝身後的梁斐芝,和自己房里伺候的兩位宮侍,康正帝這才說道︰「你們都出去候著吧。」

蕭燼雙眸含情地看著康正帝,一直不說話。

康正帝有些不自在,卻也充滿耐心地,扶起單膝跪地行禮的蕭燼。問道︰「他們都有慣用的陪嫁,或者舊僕在身邊伺候,你身邊這些新進的宮侍,可還用的順心?」

「陛下仁厚,準許那些到了年紀的下人還籍嫁人。宮闈局撥來的宮侍,都是宮中長大的,規矩比臣侍還清楚,照顧的非常周全。讓陛下掛心了。」蕭燼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

康正帝微微蹙眉,莞爾淡笑著問道︰「那,蕭寶林找朕是何事?」

蕭燼眉心微襟,可只是一瞬,便恢復淡然的神情,他說道︰「那日陛下回宮,徹查皇長女中毒一事之時,臣侍的貼身宮侍夜三,和其他在外候著的宮侍,都在椒房殿外候著。」

「後來,他見連傛華的陪嫁念慈,借口出恭離開了一會兒。不多時,何宮侍便來了。本來臣侍不覺得什麼,可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臣侍覺得有必要告知陛下。」

康正帝坐在羅漢床上,胳膊搭在矮幾一側,半垂眼簾,淡淡地說道︰「嗯,這事朕知道了。」轉而看向蕭燼,又問道︰「你怎麼不告訴鳳後?」

「臣侍原本不覺得這事有什麼蹊蹺,如今越想越覺得不對,可是鳳後又是鳳太後親自為陛下挑選的,所以只敢前來稟告陛下。」蕭燼雙眼直直地看著康正帝。

雖然康正帝知道蕭燼在撒謊,而康正帝也知道,他的真正原因。

「還有一事,臣侍想要稟告陛下,還望陛下恕罪。」(請追憶第一百七十七章)蕭燼微微蹙額地說道。

「什麼事?」康正帝微微眯眼。

「當初哥哥查到連傛華的月復中孩兒,是他親生爹爹害沒的。」蕭燼微蹙眉心,眼 憂思地看著康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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