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請佛爺推波助瀾

塞巴斯醬和南宮虹夕趕到靜姝閣的時候,金府上下已然亂成了一片。我安靜木然的跪在靜姝閣的石子地上。

柳書君被他院子里的僕從一左一右的攙扶過來,我這才有了表情。我有些不耐又有些疼惜的怒喝道︰「叫你不要出來了!你過來干嘛?是不是要把我爹氣死才算完?」

我看著柳書君一臉慘白,額頭上還裹著一圈白布,白布下隱約滲透出一絲血跡。他雙手上也纏滿了白色布條,那樣一雙宛如女子的蔥玉般的手指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如初。我微微眯縫了雙眼,對著攙扶柳書君的兩個僕從說道︰「你們兩個,侍候不好主子,不能讓主子乖乖在院子里養傷,養你們何用?一會兒便找牙公發賣了去!」

塞巴斯醬素來知道我平時不會為難下人,然而我如今這樣怒斥下人卻又是為了護著柳書君。他縱使再淡然的面色上也多了一絲驚異和失望的情緒。

南宮虹夕則是狠狠地把指甲陷進了肉里,他生生的把桃艷艷的唇色咬成了月牙白。忍了忍,他終于說道︰「還不快把柳爺扶回去!」

兩個扶著柳書君的侍從趕忙把柳書君攙扶離開。

南宮虹夕看著我,抿了抿唇,蹙著眉心趕忙走入了內室。塞巴斯醬跟在南宮虹夕身後也進了內室。

四月的風不算和煦,跪的時間久了,我便感覺到渾身發冷。半柱香之後,南宮紫晨趕忙出來扶我,他低聲說道︰「玲兒,你先跟爹爹說幾句軟話。爹爹身字的虧損是以前就落下了,病去如抽絲……你……你不要氣他就是了。」

我听南宮紫晨這樣說著,才赫然抬頭,發現他雙眼微紅,便有些驚異地道︰「很嚴重嗎?」

南宮紫晨已經推開了屋子,神色肅然的點點頭。

爹爹倒是沒有再數落我,而是拉著我的手當著南宮紫晨、南宮虹夕、唐越和塞巴斯醬的面平靜地說道︰「你再休息一兩天,便帶著楚公子去轉轉吧。他一個男子初來路州,人生地不熟的,既然你已經答應讓他住到咱們家客院,便要盡到地主之誼。該照顧的理應照應周到。」

爹爹倚靠在枕頭上,眼神卻略帶威嚴地掃視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色。而我的臉色其實是最差的。

我微微眯了一下眸子,換上淡然的神色,對爹爹說道︰「爹,你就不要操心那些了,該做到的,女兒會安排妥當的。楚公子能靠他自己的本事做到富甲一方,自然會照顧好自己的,太過周到似乎也不合乎禮數。畢竟他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公子。」

爹爹垂下眼簾,再抬眼時便只看著南宮紫晨,緩緩說道︰「那便由南宮正夫帶楚公子去轉轉吧。」

南宮紫晨一臉恭順地抿著表面的微笑應諾了。我看向塞巴斯醬,塞巴斯醬也還以默契的眼神。

小榛端著藥從門口進來,走到創邊輕聲說道︰「老主君吃藥啦。」

爹爹微微蹙眉看了看小榛手中端的一碗醬色湯藥,說道︰「說了這會子話,我也乏了,你們都忙各自的去罷。」

出了屋子,我便對塞巴斯醬說道︰「你去書房等我。」接著對一旁悶不吭聲地唐越問道︰「現在去你院子方便嗎?」

眾人先是一愣,唐越卻是微微偏著頭,斜楞著眼看了我一眼,有幾分不樂地說道︰「嗯。」

我頓時有些莫名,我又曾幾何時惹著了這位爺?應著要問爹爹的病情,我也無心多去糾結這些,便說道︰「那走吧。」

南宮虹夕出了屋子便緊緊跟著自己的哥哥,在听到我叫住塞巴斯醬之後不悅且不甘的咬了咬唇。他看著我跟在唐月身後離開了靜姝閣,便想張口對自家的哥哥抱怨。

南宮紫晨看出來弟弟的心思,便以一個眼神止住了南宮虹夕。他低聲說︰「去你的虹悅居吧。」

剛進了虹悅居的院子,南宮虹夕就忍不住問道︰「哥哥,早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紫晨一個眼色便讓自己的陪嫁若福留在了門口,便緩緩說道︰「你也是的,怎得嫁了人後,越發的急性子了。」

南宮虹夕耳畔微紅地低頭說道︰「玲兒……她曾對我說,希望看我想什麼就要表達出來的樣子。」

南宮紫晨微微皺了皺眉,抿了抿嘴,好意勸道︰「那是單單你對著她時這樣便罷了,人多的時候,還是不要太隨著自己的性子才好。」

南宮虹夕面有不樂地驕怨道︰「哥哥說的是昨兒的事情吧!我就看不上那個柳書君那個故作矯矜的樣子!扮作那般委屈是給誰看呢?玲兒都對他說明白了幾次了?還這麼不要臉的使勁往上貼!看著他那股子狐媚子的勁兒我就討厭!」

南宮虹夕見南宮紫晨只是蹙眉搖頭,繼而又微微嘟嘴地說道︰「再說了,有的話,哥哥你身為正夫自是說不得的,我是側夫,說了不過也是提醒他不要再妄動念想罷了。」

南宮紫晨垂下眼簾,端著的茶盅頓了頓,微微的點頭說道︰「嗯,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也沒有狠狠說你,只是你一定要把握好度……」

南宮虹夕見南宮紫晨說著話的神色似擔憂又似不悅,便再次問道︰「哥哥,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南宮紫晨這才抬起頭,緩緩地說道︰「早上楚公子去爹爹那說了會子話就走了……」

南宮虹夕一下子就不樂意了,瞪大了眼楮嗔怒道︰「他楚瑰還要不要臉了!晨昏定省輪到誰也輪不到他吧?!」

南宮紫晨垂下眼簾蓋住了自己眼里的自責,抬起眼接著說道︰「楚公子走後一盞茶的功夫,爹爹就讓小榛去琉璃小築叫柳公子去了前廳。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柳公子的大僕從元彬跑來告訴玲兒和我的時候,只說爹爹是因為教柳公子奉茶的事情,讓柳公子頭都磕出了血。玲兒……玲兒當時就穿上衣服沖去前廳了……」

南宮虹夕听到這里,哪還能有好氣?鳳眼一眯,匈膛起伏不斷地說道︰「我就知道!玲兒心里肯定還是有那個狐媚子的!」

南宮紫晨再度被打斷說話,顯有不悅,卻見到自家弟弟眼圈發紅,像是委屈的馬上就要落淚的樣子,自己心里也不是那麼舒服,便沉沉地從鼻腔里呼出了口氣,繼續說道︰「玲兒那個姓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對個下人都有幾分客氣的,換做任何一個在那磕破了頭,燙傷了手,她怕也是這樣子的。你,也不要多想了。還有,柳公子再怎麼樣,現在名義上也是玲兒新收的小爺。你切莫再左一個狐媚,右一個狐媚的叫了!」

南宮虹夕心下再如何月復誹,見哥哥的眼神肅色一片,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可他並不死心,便扭擰地說道︰「玲兒平時對下人是有幾分客氣,就是這麼善待下人的她,方才為著訓斥沒伺候好柳書君的兩個僕從,說是要找牙公把元彬和元澈發賣了呢!」

南宮紫晨听到這話,心里一直自我安慰的那些話就脆如薄紙不堪一擊了,他鳳眸大睜地看著南宮虹夕,南宮虹夕趕忙說道︰「就在我和塞侍郎剛進靜姝閣的時候遇見的事兒,哥哥你那會兒正在爹爹創前侍疾,所以沒有看到。」

南宮紫晨鳳目忍不住一眯,手按在胸口,他忍不住懷疑昨夜的一切。難道……難道玲兒對他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哄他高興的麼?難道他一直以為她會與其他女子不同,卻也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而已麼?

南宮紫晨正沉靜在自己的痛楚之中時,身旁一直默默不語的年長僕從卻說道︰「紫晨少爺,虹夕少爺,不管金小姐和柳爺究竟是什麼情況,柳爺已經是有了名分了的。怕就怕在客院的那個楚公子了,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怕才是真的需要防備的。」

南宮虹夕听得那僕從這麼一說,也氣惱了︰「真是煩死了!咱們過門這才剛一年,唐越自是不說,塞侍郎……他也是老太君親口讓玲兒納了的。這些都不提了,現在這個柳書君已經讓天下人笑話母親在女皇陛下心中的分量了,要是再入個……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

南宮紫晨的面色一點一點的難看起來,他閉上眼楮,緩緩的舒著氣,可似乎怎樣都無法調節心中的郁痛。他強打著精神,生生地按住心頭上的痛楚,問道︰「曾叔……「

「紫晨少爺,可不能這樣折殺老奴!老奴愧不敢當啊!」被喚作曾叔的年長男子趕忙跪下說道。

南宮紫晨雙手扶起差點跪于面前的男子,說道︰」你是跟在家父身邊侍候的老人了,沒有什麼愧不敢當的分外話,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打算?」

年長的僕從恭順地說道︰「紫晨少爺,虹夕少爺,眼下當務之急的事情,應該去求唐側夫。」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不解地雙雙看向曾叔,問道︰「去求唐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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