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細雨閑談

作者︰孤星入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太華仙宗近來如何了?」

翌日,岳霆峰前山道宮偏殿中,柳元正見到了前來拜山的正瑜道子。

靜謐的耳室中,只有兩人對坐,桌上擺放的是一壺正瑜道子帶來的碧元清漿,倒在玉碗之中,碧綠色的瓊漿仿佛是清茶一般,卻有散發著濃郁的酒香和寶藥的清香。

窗外,晚春的細雨聲連綿不絕。

問完這話,柳元正捧起玉碗,輕輕地抿了一口碧元清漿。

清靈的涼意從喉嚨蔓延到月復中,緊接著,一股溫熱化作澎湃的靈,充斥在少年的四肢百骸。

很細微的一縷靈韻,也彌散在八寶玄雷池中,縈繞在蓮台中央那虛幻的黃芽丹胎周圍。

說是仙家酒漿,更是于結丹境界都大有裨益的寶藥!

正瑜道子此番的誠意,不可謂不足。

一時間,道子並未曾答話,反而靜待柳元正沉下心念,仔細的將那一口碧元清漿煉化徹底,如此方才檀口輕張,言說道。

「此事說來愁苦,但貴五雷仙宗于吾宗有恩,道兄經歷昔年,至今所為,足稱以德報怨,今日當面,自沒有甚麼值得避諱的地方。

吾宗氣運潰散的有些厲害,哪怕有祖師化道,以玉棺鎮太華仙宗底蘊,可這般仙葩,到底不是鎮教道器,只能教吾宗堪余一口氣罷了。

至于鎮教道器,昔年靈塵量天尺的煉法還是留下了的,可是近日里,宗門長輩幾經商討,還是決定另煉一件鎮教道器。

至于今日,凝練鎮教道器的許多寶材已經準備充足了,然則這般寶器煉制,與尋常大有不同,還需氣運翻騰之間,得見時機。」

再次相見,昔年那個素靜的女修已經在正瑜道子的身上徹底消散了痕跡。

如今的她,愈發的出塵。

七情不染,六欲不生。

仿佛那一整顆道心,已經被隔絕在了紅塵之外。

不知是不是錯覺,看到這樣的正瑜道子,柳元正的腦中第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自己洞府之中的月幽天女。

听著正瑜道子這般分說,柳元正淺淺地點了點頭。

「再重煉靈塵量天尺確實有所不妥,古來有雲,世上從未有兩件完全相同的鎮教道器,那枚玉尺昔日劈開靈山二十四天,至今仍舊存于靈山佛教。

故而這第二件靈塵量天尺能不能煉得成都是一回事兒,甚至于僥幸煉成,恐怕無形之中,也要和靈山佛教牽系出因果來,如今貴宗還是要以休養生息為主。」

拋去昔年恩怨因果,到底也是相熟的人了,柳元正與正瑜道子這番話,彼時都說得很是通透。

聞言,正瑜道子亦是點點頭。

「所以,吾宗法會之召開,更是重中之重。內中關隘,便在于元易道兄,這才有師門差遣貧道來拜山,提前見一見元易道兄。」

有求于人,哪怕是昔年眼前的小輩,如今正瑜道子也不得不以道兄相稱。

柳元正點了點頭,又飲了一口清漿,煉化干淨之中,這才開口言道。

「背後的些許干系,昨日里,宗安師伯已經告知于吾,平心而論,去法會上創法,心意里貧道是不想答應的,連歷三度劫運,教貧道出盡了風頭,坦而言之,這不是甚麼好事,風急浪方涌。

再者,參道悟法,講求自然而然,貧道也難言,哪一日能到創法的時機,不論是貴宗遷就貧道,還是貧道遷就貴宗,都難成沒事,一個不慎,便是貴宗氣運流逝更多,也教吾失了創法機緣。」

听得柳元正這般說,反而是正瑜道子笑了起來。

「道兄如今也這般妄自菲薄了麼?世上豈有萬全之策,若想要重振太華,怎有不擔風險的做法?來求道兄振一振氣運,已經是吾宗能夠想到最為穩妥的法子了。

尋常人創法,自然是時機難定,可道兄自開一脈,不客氣的說,如今已是一脈之主,真個論及地位高絕,還在玄門道子之上,誰都是要以禮相待的,此事恐怕還沒有那麼難為道兄罷?

當然,吾宗也不敢真真阻了道兄的道途,事情成與不成,情分都定然要記下,亦有厚禮相贈,便是道兄有所求,只要吾宗能做到,上九霄下陰冥,無有不應!」

話說到最後,便是正瑜道子再出塵,也不禁情緒激蕩。

這般說法,已然近乎于哀求。

到底,數度波折,太華仙宗已經瀕臨徹底衰敗,乃至香火斷絕的邊緣。

自忖已經拿捏的差不多了,柳元正這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正瑜師姐,你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若貧道再有所猶疑,往小處說,是不知好歹,往大處說,是傷了玄門諸宗的情分;答應,自然是可以答應的,但若要事情做得完好,貧道這里也吃力的緊,恐怕還需貴宗相助一二,這一點,要說在前頭。」

聞言,正瑜道子整個人眼見得松弛下來,隨即連連點頭。

「道兄且說,能答應的,貧道定然要答應下來。」

「結丹一境,貴在神通修法,我準備修遁法神通,然則自開一脈,宗門許多典籍難以助我,素听聞貴宗善遁法之道,不知此事上,可有教我?」

正瑜道子聞言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後,回神應道。

「元易,你修雷道,想來遁法亦在其中,吾宗善遁法,卻少有干系雷道,但天底下道與法總是相通的,吾宗有些闡述遁法本真的典籍與經書,貧道做主,可以贈與道兄,這是吾宗應有之意,然則到底是關乎宗門傳承的,日後經書送到,還需道兄立下道書不示人的誓言。」

聞言,柳元正心中自也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這是自然。」

「那關于創法的時日上,道兄可有甚麼說法?」

「仔細而言,若論及某年某月某日,這會兒誰都難料定,但粗淺想來,若是一切順利,兩到三年之間罷!若是中間出了差池,還要重新言之。」

听得此言,正瑜道子臉上的笑意更濃。

「如此還好,九年之內,吾宗都還等得起,日後若有確定的說法,還請道兄玉簡傳訊。」

「善!今日你我約莫也只是談得大略,許多細節,恐怕還是要放在日後詳談,若是有些事,貴宗想到了,也請及時告知貧道。」

聞言,正瑜道子倒是稍稍猶豫,繼而問道。

「日後道兄創法,可否能將經文原本留在吾宗?」

話音落時,柳元正幾乎沒有思考,便果斷的搖了搖頭。

「斷無可能!師姐,一脈傳承的根本法脈,絕無外傳的可能,更何況是承載一脈之主道韻的經文原本,此事貧道不可能答應,便是吾宗也不會同意的!

不過,昔年兩界山前,定下法會之事的時候,貴宗陽山地仙前輩,曾許我參悟玉棺道韻,日後法會時若有所得,那篇術法的原本,倒是可以留下。」

聞言,正瑜道子稍稍遲疑,便也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倒是貧道唐突了,失了計較,這十壺碧元清漿,只是今日拜山的贈禮,不日貧道攜吾宗經文典籍再拜山門,彼時與道兄再談後續。」

說罷,正瑜道子已經施施然站起身來。

原地里,柳元正端坐不動。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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