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踫撞,跳躍續7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炎光忽然裂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幾個無首身影大驚,紛紛撲了上去。那走進來的身影忽然拔刀,刀光一閃,無首身影變化為了泡影消散無蹤。

青銅鼎噴吐著霓虹一般的氣霧,醇厚的香氣在雲闕中飄散。

來人站在那里,一雙狹長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盤腿而坐的巫尊。

「你們輸了。」獵道者之王開口道。

巫尊緩緩睜開雙眼,青銅鼎中的霧氣也散了開來。

「結果還未出來,輸贏誰也無法預定,現在看上去確實是我們處于下風,而且岌岌可危,可這並不能代表結局。」

「你很自信。」獵道者之王道。「只可惜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的自信都幫不了你。」

巫尊站了起來,伸手觸模著青銅鼎的邊沿。青銅鼎厚重沉渾,上面的顏色和雕飾,宛若新成。他道,「若是不自信,那自一開始便是失敗。」

獵道者之王咧嘴一笑,道,「只可惜,仙人敗了。」

巫尊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眸中掠過一絲厲色。他的手掌忽然一沉,嗡的一聲,青銅鼎竟是沉陷下去。他扭過頭道,「你們怕是自信過頭了,虛至今未出,混沌也未徹底死去,怕是變數很大吧!」

獵道者之王眸光一凝,道,「他會死。」

「很多人都會死,不論是仙是神,還是你們獵道者。」巫尊道。

「但勝利屬于我們,」獵道者之王道。「因為虛才是時空的根本。」

「虛卻是促成了時空的形成,」巫尊道。「可它並不是全部的時空,時空也並不需要它。虛,只會被拋棄。」

嗡的一聲,巨大的鐮刀破嘯而來,瞬間到了巫尊的面前。只是那刀光一滯,瞬時被一只瑩白的手掌擋了下來。那手掌卻非巫尊的,而是從巫尊的額頭飛出,仿佛早已儲存在其中的一件寶物。

「仙人之手,呵,你居然還在徜徉仙人時代的榮光。」獵道者之王譏誚的道。

「仙才是眾生之王。」巫尊道。

「天之所厭,」獵道者之王道。「為道所棄。」

砰!刀鋒一卷,獵道者之王飛了出去,撞在了炎光上。巫尊的身軀也趔趄後退,那只瑩白的手掌微微一暗,掌面上竟是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巫尊吆喝一聲,沉陷下去的青銅鼎嗡的一聲飛了起來,巫尊一掌拍在青銅鼎上,青銅鼎立時尖嘯著撲向獵道者之王。霓虹似的氣霧宣泄而出,橫漫在雙方之間。巫尊這時,卻是在退,疾退。

霓虹似的氣霧里傳來了機械的嗡鳴聲,轉瞬,艦首破開了氣霧。

破碎的青銅鼎落在了獵道者之王的手中。

「你也該去找你的老巢了吧!」

嗡!戰艦一閃,雲闕中已失去了它的蹤影。而雲闕,卻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崩潰。

有音聲如游絲一般的飄入耳中。巫尊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抬頭望著那籠罩在雲霧之中的天階,眸光深邃而飽含滄桑。歷盡無盡歲月,到底還是回到了這里。昔日的仙人,是何等的風光。在諸神之前,那是仙人的時代。

獵道者之王說的沒錯,仙,天之所厭,道之所棄。無拘無束的仙人們,本就是超月兌了大道束縛而存在的,這自然成為了道之力量中的異數,成為了被警惕的存在。仙的沒落,是外在力量所致的。神的出現、崛起,便是仙沒落的開始。

以至于最後,神取代了仙,成為了眾生之王。

可是,仙到底還是沒有完全滅絕。如同自己,不就是仙人之一。

他拾階而上,一邊回憶著過去,一邊在雲霧之中跋涉。

這天階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但能見到它的,只有仙人。

它可以通往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曾經輝煌過,可如今只是一片墳冢。

仙人的墳冢,一個時代的墳冢。

那里充滿了悲哀。

當然,他也知道,獵道者之王就在身後。可是,仙宮早已沒落,即便被敵人所窺視,又如何呢?遲早,他是要去這里的,哪怕只是為了告別。

天階很高,螺旋形狀,在天地之間,為霧氣遮掩。

巫尊的高大身影,便在這天階之中變得渺小,在霧氣之中變得模糊。

游絲般的音聲在耳畔縈繞。

當巫尊走到天階的盡頭,首先出現在眼前的不是仙宮,而是一個似乎在那里等待了許久的人。這個人很年輕,一副書生的樣子。巫尊看著他,眉頭微微一剔。

「弟子陳乾拜見仙尊。」

年輕人側身站在一旁,讓巫尊走上來。巫尊看了他好一會兒,從他的面前走過,一步步走入仙宮之中。仙宮,一片廢墟,雜草叢生,亂石堆砌,再不復先前的模樣了。

「你叔是陳賢?」

「是。」

「傳你仙法的是誰?」

「我叔。」

「傳你叔仙法的呢?」

「弟子不知其姓名,只知是我們鎮上義莊的一個老人。」

「他們死了?」

「是。」

巫尊忽然停了下來,年輕人也停了下來。巫尊忽然回頭盯著他,年輕人迎著他的目光,心中卻是不安起來。巫尊淡淡一笑,忽然一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年輕人慘叫一聲,飛出仙宮,跌入天階中。

「仙尊?」

天階在消失,年輕人驚愕和痛苦的叫喊在回蕩,他的身軀化為一抹炎火,在無盡的虛無之中消散。

「跳梁小丑,也敢覬覦我仙宮,真以為我仙人一代沒落了嗎?陳賢確實是我仙人後裔,可是他卻未能掌握真正的仙法,而你,卻假托仙人後裔的軀殼以為能夠瞞過我的法眼,呵,巫尊,可是十巫之尊,能為你所蒙騙?」

天階雖然消失了,但是一艘巨大的戰艦卻出現在仙宮的邊上。在那戰艦的艦首上,赫然站著一道魁梧的身影。

獵道者之王。

巫尊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便不疾不徐的朝前走去。

音聲環繞,如人的低語、吟唱,輕靈的空氣,柔和的風,哪怕是那些雜草,也顯得親和靈動。巫尊從殘垣斷壁上走過,往昔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哪怕是過去,仙人的數量也不多。所謂為天道所厭者,能夠存在已屬異數,便說明成仙之路何等艱難。

他本是人族之巫,僥幸堪破大道得證仙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鴻蒙時期,天地仍然渾渾噩噩。

在一個殘破的石座前他停了下來,然後在上面坐下。

他如在休憩,在休憩中回憶。

一杯酒飄然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淺淺飲了一口。

獵道者之王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正在一步步的走來。

「我知道,」獵道者之王道。「無首氏的存在肯定與仙人有莫大的關系,只是我仍然猜不透,你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巫尊淡然一笑,道,「還能是什麼,不過是為了讓無首氏能更長久的生存下去,也或者說,為了征服星辰大海。」

獵道者之王以鐮刀駐地,靜靜的站在那里望著巫尊。

「我不信。」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系。」

「還有酒?」

波的一聲,一只酒杯憑空出現,瞬間到了獵道者之王的面前。獵道者之王握住酒杯,酒杯是空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醇厚的氣味飄入鼻中。

「瓊漿玉液,果然聖品。」

有液體從空中流下來,落在了空杯之中。液體純淨如琥珀,光色照人。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獵道者之王道。「我看過畫卷,深深為其所吸引。等我卸下重擔,我打算在此長期居住。」

巫尊忒斜著眼楮望著他,似笑非笑的道,「你的願望會實現的,只怕到時候你會後悔。」

獵道者之王傾杯飲下,然後將杯子拋了出去,道,「我從不後悔。」

巫尊起身從那石座上走了下來。

「你會後悔的,相信我。」

望著巫尊的背影,獵道者之王第一次疑惑起來。難道巫尊在此設了陷阱?亦或是有什麼陰謀已經啟動?他抓起巨大的鐮刀走了上去。殘垣不斷,碎石連綿,青綠的雜草灌木,遍布四方。

巨大的戰艦轟隆一聲落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我似乎已經明白你為何會離開仙族而隱居幕後了。」

「哦?」

「仙人畢竟遭天地所忌,而且當時的仙人已經被諸神等強者掀下了高台,在這個時候繼續留在仙族,只會讓仙人一族全部被抹殺。一來你這是想要避開危機,二來想通過別的力量來重現仙人的榮光。」

「呵呵,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承認,我們不是一路人,至少我們的出身便不同。獵道者能走到如今,並非一開始便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開始的我們,渺小如微塵,只是在時空的縫隙之中殘喘,無數的強者,無數繁盛的時空,讓我們艷羨。可是,那時候的我們只能隱忍,在邊邊角角里壯大。我們的強大,是依賴于自身的隱忍和艱刻,才走到如今。」

「若非虛,你們能有今天?」

「所以我們的使命,便是將虛救出來。」

「呵!」

「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他們忽然停了下來,面前巨大的綠蔭中,有一棵仿佛遮蔽一個時空的巨樹。

輕柔的風貼著綠蔭襲來,綠蔭如波浪似的搖曳。他們靜靜的仰望著那棵樹,竟是出奇的平靜。

「造化之樹!」獵道者之王道。「沒想到生長在這里。」

巫尊的神色卻是充滿了尊敬與虔誠,眼眸里不由得漾起了霧氣般的漣漪。這棵樹讓他如同回到了母親的膝下。獵道者之王看著巫尊,巨大的鐮刀已經被他輕而易舉的提了起來。刀刃寬長,刀鋒犀利。獵道者之王深深的吸了口氣。

「若是能為我們所用,該多好啊!」

獵道者之王話音一落,忽然一刀朝著那巨樹砍了過去。

巫尊沒動。那刀光從視野中飛快的靠近巨樹。綠茵被撕裂了。

大地忽然震顫起來,轟鳴之聲在身後不絕于耳。

風,變得暴戾,氣流,變得陰寒。

一片片葉子灑落下來,在空中裊娜。巫尊緩緩深處右手,想要接住其中一片落葉。只是葉子在看似很近實則很遠的地方落下了。刀光在前方一頓,既而發出爆裂之聲,卷起一片炎光。

獵道者之王悶哼一聲,趔趄的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巨大鐮刀垂在地上。

巨樹還在,不見絲毫的異樣。

落下的葉子越來越多,如綠色的蝴蝶在視野中舞蹈。

獵道者之王眯著眼楮,視野中的葉子閃爍著盈盈的光芒。他見到的,不只是葉子,而是一道道仙風道骨的身影。他的眸光乖戾起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陰狠濃郁。身後的嗡鳴、轟響、顫動,越來越劇烈。他提了口氣,扭頭朝後面望去。戰艦如同犁刀一般的撕割著這片古老的大地。

獵道者之王舌忝了舌忝嘴唇,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當他看向巫尊時,巫尊已不再面前,而是出現在了那巨樹的樹冠上,而且還在繼續行走。瞳孔收縮,他箭步而出,如猛獸一般的狂奔。

卻在這時,他身後的戰艦卻突然猛烈的抖動起來,而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巨樹還在,綠茵還在,只是此時的空中,蒼茫中飄舞著無數的雪花。

獵道者之王倒吸一口涼氣,身軀卻如在時空隧道之中穿行,只是巫尊的身影卻是越來越遠。所謂的樹冠,在他的視野中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似動非動的光線。

幾乎同時,在諸天之中,一道道天塹出現。

在天塹中的身影,仿佛永遠也到不了彼岸。

那些天塹將時空分割,化為了如汪\洋一般的存在,而在浩瀚的汪\洋里,只剩下一道道的孤島,而孤島似乎也正在被蠶食。于是乎,生命只能飛躍,飛躍之後便在天塹中游弋。

轉瞬之後,汪\洋變得通紅,仿佛被皓日照射的白紙。

鮮紅的顏色,瑰麗而蒼茫,如火,如血。

整個諸天,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鮮紅的時空某處,一只雪白的圓滾滾如老鼠一般的生命忽然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這小家伙吱吱叫了幾聲,從地上直立而起,小小的眼楮四下一掃,便飛一般的朝前方跑去。很快,有人的身影從半空中跌落,有人在尖叫,身體落地之聲不時響起。

「這是什麼地方?」

「大家跟緊了,不要掉隊。」

「師傅!」

這些忽然落下來的人很快便收攝心神,也不敢耽擱和遲疑,在一人的帶領下沿著雪白的小生命所去的方向跑去。四下里一片殷紅,紅色的世界,寂靜的世界。眾人雖不說話,但內心里的緊張和不安,溢于言表。很快,那小家伙的雪白身影出現在視野中。跑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別急,看它去哪。」

「這小家伙到底是什麼東西?先前你真的站在水里?」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先前我確實是在銀光籠罩的水中。」

雪白的小家伙在一塊血色岩石前直立而起,前肢不斷的在上面抓撓。很快,那石門開啟的聲音飄了過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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