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幻界之門,神王之冠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是什麼?」

「好東西。」

「怎麼用?」

「碾碎,吞服。」

「沒騙我?」

「或許你可以把自己的精血滴在上面,看看會有怎樣的反應。」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別忘了我們可是生死相依啊!」

「你這不廢話嗎?我難道還能害你!還有,我不是跟你說了別吵我嗎?」

「額,習慣了!你睡吧!」

這是一處山洞,如山壁之下的洞穴。事實上,君步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里。四下昏冥,時空無形,一切都如在沉睡,或者已經死去。來到這處洞穴,他便見到了地上那一簇簇如蘑菇一般的生物。黑漆漆的蘑菇,簇擁在一起,互相寄生,互相蠶食。看上去並不美觀,甚至會引起人的嘔心之感。但是,吳天既然對他說,這些東西是好東西,那自然是不會錯的。

吳天,不會害他。

君步行盤腿坐下,閉目養神,運息周天。待到整個身體氣息圓滿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氣色絕佳,體內氣流如奔流之水,湍涌不斷。他滿意的內視魂海,吳天如嬰兒一般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只是有一縷縷霧氣纏繞著他。君步行收回神識,伸手掰下一朵蘑菇放入口中咀嚼。

味同嚼蠟,干燥的如那木屑。

君步行很想吐出來,只是一想到這東西很可能是珍寶,便忍了。

一連吃了三朵,君步行便覺得肚月復鼓脹,體內氣海翻涌,便再沒有去吞食。他打坐入定,空靜自如,物我兩忘。整個時空,便與他無關了。

寂靜,幽然,昏冥。

蘑菇上,結出一顆顆孢子,密密麻麻,如覆蓋在花瓣上的蚊蟲。

那孢子裂開,噴出一團團的霧氣,霧氣飄繞,鑽入了君步行的體內。

有風在嗚咽,氣流在涌動,空曠的大地上,仿佛有無數的幽魂在游蕩。那細密的聲音,是腳步聲,是嘆息聲,是淚滴落的聲音。霧氣,蒙漫了天地,混沌了時空。那些聲音被包裹被吞噬。忽然狂風疾嘯,霧氣一掃而空,昏冥的大地上,一頭斑斕猛虎站在了洞穴\門口。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洞穴內的蘑菇,不斷的枯萎,漸漸地化為了腐朽的餌料。

君步行睜開雙眼,眼皮一動,一抹金光便從眼中射了出來。

那猛虎不見了。

君步行的額頭上,一道虎的印記赫然可見。

他的氣息不同了,整個人如月兌胎換骨,變得超然玄奧。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變化。即便是君步行自己,也仿佛區分此時的自己與以前,有何種區別。因為,他似乎以為,現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他站了起來,走出洞穴。

整個天地,與他的呼吸共振。

他似乎成了某種力量,與天地共生,與大道並行。正如星河中的星辰,各自的力量並不相悖,卻互相形成星河的力場。他長吸,緩緩吐出,便有風在面前或緊或慢的旋轉。

他看著地面上的塵埃隨風變幻的樣子。

有人出現在面前。三丈外,如幽靈。

君步行抬頭望去,無絲毫意外之色。

是一名僧人。瘦長,挑高,干枯。一襲破爛的袈裟在身上飄蕩。

「大師從何處來?」

「來處來。」

「去往何處?」

「去處去。」

「所為何事。」

「渡一切苦難。」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君步行已到了僧人的身邊,兩人並肩而立。風在昏冥之地游蕩,嗚咽之聲如泣如訴。僧人光禿禿的腦袋上,竟然有一只玄龜一動不動的趴在那里。君步行深吸口氣道,「可惜了一片風水寶地!」

「道不行,萬物為害,神不明,眾生遭難。吉凶如何,不過欲念所致。」僧人道。

「可惜生靈,一敗涂地!」君步行道。

「劫有所生,難有所解,災有所變,禍有所藏,一切盡人事罷了!」僧人道。

「因未了,果不斷,此去禍福,大師可有化解之法?」君步行道。

「吉凶不明,但大勢所趨,听天命。」僧人道。

君步行低聲一嘆,負手前行,道,「那就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默不作聲的朝前走去。風去風來,游來蕩去,一歲一循,一死一滅。忽然間,前方昏冥天地間,一道赤色光焰沖天而起,那刺耳的叫聲,在無邊空寂中激蕩。

「回來了!」

唳!

烈焰,彩翼,縴長的身影,絢爛了這死去的時空。

靜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只是,那小家伙一只往前爬。

近乎被劈成兩半,可它卻依然活著,只是活的很痛苦。

它爬的不快。

砂石,碎片,尸骨。

四下里一片淒寂。甚至連空氣,也浸透了悲傷的氣息。

靜月望著它,然後跟上去。她不急,所以並不催促。有的時候,再卑微的生命,也有自己的執著。這種執著,不分貴賤。于是,靜月走一步便停下來,然後再走一步。如此反復,已經花費了不知多少時間。只是,它還活著。

這些尸骨不知從何而來,已經辨別不清其樣子。

如那砂石一般,它們已經淪落至此。

曾經的生命,生命的模樣,隨著死亡的到來,湮滅了。

或許,小家伙可能知道一點這里的故事吧!

靜月暗自一嘆,抬頭掃了一眼。昏冥無垠,空空蕩蕩。整個時空,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孑無依,形單影只。可是她沒有選擇。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未曾踏入這片神秘之地,更不知曉這里的點點滴滴。

生命能夠平凡,其實也是一種運氣。

它停了下來,在喘息,在休息。

它已經耗盡了大部分力量,裂開的身軀成了最大的累贅。

它回頭看著靜月,靜月收回心神,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它吐了吐舌頭,接著往前爬行。

靜月莫名的心酸。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正在走完自己的一生,讓人心如刀絞。它很小,懵懂,無知,可卻經歷了無數生命所未遇過的痛苦。孤獨,寂寞,憂傷,死亡,一歲歲,一年年,不斷的重復。它的生命,便在無知懵懂中不斷的被錘煉。

走了很久,但並一定走了很遠。

靜月回過神來,才發現走了不過十步左右。

小家伙趴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它的皮膚很光滑,給人一種稚女敕的感覺。可如今,那皮膚已經萎縮黯淡,如凋零的花瓣,飛快的死去。那裂開的脊背,掀開的肌肉,呈現出漆黑的顏色。

它在死去,一步步死去,如今,終于死去。

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滾落下來。靜月雙手捂著眼楮,那眼淚便如珠玉一般從指縫間淌落。

她嗚咽著。長久壓抑在內心里的思緒,化為了滾滾的熱淚。

她傷心。為小家伙,為無數不知名的東西。為這個時空。更為自己。

她痛苦。為生命的無常,為無形的命運。為一切。

她跪了下來,雙手依舊捂著臉。

一束光從空中照下來,落在了小家伙的軀體上。那光很柔,柔和的讓人產生夢幻的錯覺。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一束束的光線,並行不錯的穿透時空。它們落下,宛若溫柔的手,將那尸體捧起。

那尸體便在光中冉冉上升。

就如同親人的到來,迎接著它回到自己的故鄉。

溫暖包裹著它,讓它顯得無比的幸福。

這光,便人整片天地顯現出另一幅溫柔的樣子來。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聲中變化著。

什麼力量最強大?

無情。

有情。

有人說斷絕七情六欲才能使力量最強。真的嗎?或許是對的,至少無欲無求,不為外物所困,能凝心聚力,為一事一物而耗盡一生。

有情是最弱的嗎?因為牽絆,因為折騰,因為旁騖,因為外物所困。但,情卻能催人奮進,卻能讓人在絕境中生發出奮擊的勇毅,能讓人固守最本真的初心。情,是弱點嗎?

靜月打開雙手,愕然的望著那光,望著那在光中冉冉升起的尸體。

她呆住了。

悲傷與痛苦,被湮滅了。

那光,讓她迷茫,讓她困惑,又讓她生出希冀。

美好的希冀,如那暖流,在身體里流淌,溫暖著每一寸肌理。

隨後,那光消失了。

尸體在一片湛藍中化為一汪水。

清澈的水,宛若甘霖,居于虛空,高而不墜。

可以听到水聲,激靈,清越,協和。

然後嘩啦一聲,那水邊灑落下來,落在了靜月的頭上。

靜月渾身一顫,先是覺得寒冷徹骨,既而又覺得炙熱如燒。

她騰的站了起來。

空中出現一片霞雲,燃燒著,如火如荼。

她仰頭望著,身體上的不適被她死死的壓制著。她捏緊拳頭,圓睜著雙眼,望著那片霞雲。她等待著。謎底很快就會揭曉。

唳——

一聲清銳的叫聲從霞雲中飛了出來,瞬即,一道飛鳥之影,掠過視野,沖上虛空。

燃燒的身影,璀璨的身影,華麗的身影。

朱雀。

「你是龍,為什麼帶我來找的卻是朱雀?小家伙,你到底是什麼?」

望著那絢麗的身影,靜月喃喃道。

卻在那絢麗身影的後面,小家伙的虛影出現了。

它抓朱雀的羽毛回頭望著她。它變成了小孩,天真爛漫,充滿童趣,一雙烏黑的眼眸清澈明亮,笑容如那春日里的陽光,溫暖和煦。朱雀旋身,小家伙化為一條彩帶,與朱雀形成一道圓環。

赤光,彤雲,霞彩,完美的光環。

或許它們本就是一體。

龍,雀,神獸。

當諸神制造超越神獸的存在的時候,神獸難道不會去凝華自身的力量?

或許它應當是,龍雀。

龍與雀的完美構造,力量的彼此凝結,彼此血脈之力的徹底釋放。

升華的造物,奪天地之華彩。

靜月痴痴地望著,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

或許,自己是唯一一個見到如此絕妙存在的人。

那些神,那些豪杰英雄,那些陰謀設計者,他們或許有千般手段,可又如何能夠想到神獸居然也有自己的計劃。

生命或許被輕視踐踏,可也有自己的求生。

那光環消散,一團烈焰從空中飛墜下來。靜月沒有躲閃。

她知道它沒有惡意。

她忽然回頭望去,再看看這片天地,看看這大地之上的尸骨。

隱約間,她見到冥冥中游蕩的魂影。

她抬起手,朝著他們揮動。

然後,那烈焰便包裹了她吞噬了她。她整個身軀整個意識,都被烈焰充斥著。她沒有怒吼,沒有申吟。那烈焰延展她生命的每一寸空間,彌漫著,浸透著。隨後,她睜開雙眼,展開雙翅,發出清銳的叫聲,振翼而起,直沖蒼穹。

赤焰排闥蒼穹,氣浪襲地而起,狂風呼嘯。

巨大的飛鳥,便在那黯淡的蒼穹之上,振翼翱翔。

四象神獸飛了出去,一只只從青銅門中飛出來的四不象猛獸齊刷刷的緊隨其後。

王躍起,然後被可怕的氣浪擠到了一邊。

一只四不象猛獸瞥了他一眼,忽然從隊伍中撲了出來。

四象,四不象。

王仰天大笑,抓著獠牙奮力迎了上去。

諸神為了對付混沌,試驗了無數次,屠戮了無數生命。

而真正的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四象神獸。

可是,劣品到底被保留了下來。這些劣品便是諸神的狗。

獠牙落下,穿透了那猛獸的長嘴,猛獸吼叫著,奮力掙月兌開來,想要後退,但是王提身而起,另一只手已是抓住了它的觸角,而後翻身而起,一把跨坐在它的背上。

「你這蠢物,既然死活都是別人的工具,那今日便為本王效力一回吧!」

長笑一聲,王便不管那猛獸是否臣服,死死摁著它疾馳而出。

蒼龍遠去,在四象神獸身後盤旋。

遠處的巨響,仿佛整個大地被擊穿。

滾滾煙塵,閃爍奇光,構築其無比奇妙的場景。

仿佛被神所庇護的戰場。

煙塵之中,仇九和那翩翩公子砸落在地,然後各自滾落開來。那翩翩公子已是狼狽不堪,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怒視著躺在地上的仇九。仇九渾身是血,即便是被黑甲所包裹的身軀,也是殘破不堪。

仇九仰躺著,望著那無窮盡的煙塵,大口呼吸著。

翩翩公子忽然笑了。

他兩個手掌盡是那鋒利的刺。

寒光閃翼,他一步步朝著仇九走去。

「我本可以放過你,因為你是我的奴僕,對于我的奴僕,即便明知你會對我構成威脅,只要你忠誠,我還是可以原諒你。但是你太過愚蠢,盡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呵,你太小看我們的門規了,也太小看我這門主了。別說是你,即便是我的王兄王弟,即便是我的父皇,只要敢阻擋我的步伐,我也會殺了他們。你說,你算什麼東西?」

他模了模頭上的王冠,王冠穩穩的卡在他的腦袋上。

他舒了口氣,心里便更有了底氣。

「你爛命一條,若非無名給你庇護,你早就被野狗蒼鷹吃掉了,哪還留的你今日人模狗樣的!你的一切,都是無名,都是我,賜予你的,而你居然忘恩負義背叛與我!你這種螻蟻,便當添滅,免得玷污生命的品質。」

翩翩公子說話間已是揚手一掌拍了下去。

鋒利的刺,陰森的眸光,猙獰的面孔。

王冠,如金色的太陽,釋放出璀璨的光芒。

可是,仇九看到的不是光,而是邪惡。

就在那利刺觸及仇九皮膚的剎那,忽然大地震顫,轟隆一聲,翩翩公子啊的一聲驚叫,整個人被拱起的地層頂了出去。仇九也飛了起來,如被噴泉擊中,飛上了虛空。虛空,是混沌的,是暗沉的。一道龐然身影已如一座懸島出現在上空。

轟隆隆!

大地轟鳴。

可怕的氣息噴涌而出,瞬間籠罩整個天地。

四象神獸身後的猛獸猛然剎住身形,露出驚慌之色。

跨坐在猛獸背上的王忽然驚叫一聲,卻是見到遠處地面上,忽然聳立起一座門。

石門,沉樸,厚重,古拙。

仿佛自天地始,這門便存在。

它甫一出現,整個時空的氣息便變了。

砰!

王身軀一顫,胯下的猛獸忽然間爆炸。不僅是它,其他的猛獸也紛紛爆炸,化為了一團團血霧。

那條龍,在上空翱翔,發出宛若淒鳴一般的叫聲。

那門不斷上升,氣浪便不斷從地面涌上來。

空氣震顫,天地共鳴。

肅穆悲壯的音聲,如真似幻的飄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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