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血舞劍歌似相識下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仇九一頭撞在了牆壁上,然後反彈落在地上。這一擊之力幾乎讓仇九整個身體都散開了,而且還又撞在了牆上,更是讓他一時間失去了力量,若非手里的劍還在,劍上的寒意讓他清醒過來,他簡直便到了讓人宰割的地步。一剎那的分神,便是如此下場。

一大群人來了,宛若潮水,烏泱泱的霸佔了半片花廳。

領頭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瘦削,單薄,頷下留著一串長須,一對三角眼眸光內斂,精光逼人。剛才動手的便是此人,在他身後的都是穿著黑緞緊身武士服身材魁梧的人,個個神色凝肅孔武有力。

領頭男子朝花月瞥了一眼,那冷厲與不悅不言而喻,直讓花月渾身一顫。花月身後的月娘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小臉已是蒼白毫無血色。花月移開目光,想要找尋仇九的身影,但是仇九趴在地上,又靠近牆壁,她的視野便被樓梯擋住了。卻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看見丈許之外有個女子瑟瑟發抖的躲在門邊,不安的看著她。

領頭男子朝仇九走去,一雙繡著飛禽的軟底官靴,舒適而尊貴。在男子的身後,跟著兩名中年男子,手里都握著大刀,身軀強壯的肌肉不時抖動。

仇九如暈厥了,趴在那里,嘴邊地上是一灘血跡。

領頭男子在兩步外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男子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將仇九提了起來。另有一人將仇九手中的長劍奪下來恭敬的遞給了領頭男子。劍身染血,寒意森森。領頭男子雙眸微微一眯,臉上拂過一抹貪婪之色。

啪的一聲,左側男子猛地一耳光甩在仇九的臉上,仇九悶哼一聲,雙眼一翻,便是醒來。臉上那偌大的掌印猩紅觸目,嘴角的血無聲的滴落下來。

領頭男子望著仇九,譏誚一笑道,「你給醉鄉樓下戰書?」

「是又怎麼樣?」仇九不懼的道。

「好,有膽色,」領頭男子道。「別人都說醉鄉樓是夢境奮窟,讓人又愛又恨,又沉迷又畏懼。可你倒好,不但勾走了我醉鄉樓的姑娘,還敢明目張膽的來挑釁。你這樣的人,若是放在我這里,便是個得力的助手,可站在我的對立面,卻是個愚蠢而莽撞的匹夫。」

仇九冷笑一聲,道,「別人或許怕你,可是我不怕。我知道,你背後有高人作為依仗,讓你們自以為高高在上可以予取予奪別人的性命。本來我不想參合你們的事情,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屢次三番找我的麻煩。」他噗的吐出一口學沫來,扭頭看了一眼左側的人,那人眸光微微一縮,忽然 嚓一聲響,提著仇九的兩人慘叫一聲,松手趔趄退到了牆下,兩人的手臂都垂落下來,面色蒼白。「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況是我!惹我,便休要怪我不客氣!」

仇九後面的話就像是冷刀子一樣,殘酷而殺氣彌漫。

領頭的男子面色微微一變,便要往後退去之時,仇九突然箭步撲了上來。領頭男子急忙拔劍,劍出一尺,仇九的手已經捏在了他握著劍柄的手上,嗆,劍出鞘,寒光綻放。仇九將領頭男子的手一壓,一掌切在了他的手腕上,領頭男子啊呀一聲急忙松手往後退去。

仇九抓著長劍微微一晃,旋身一劍橫掃。

劍光一蕩,血光便飛了起來。兩顆碩大的頭顱噗通一聲落在了樓上的甬道上。

「啊!」月娘正好抬頭,便見到兩顆血淋淋的頭顱睜著眼楮看著自己,驚叫一聲,便昏倒過去。花月大吃一驚,急忙轉身將月娘抱住,這時候,那躲在門後的女子跑了過來。

血氣彌漫,仇九長發披散,一張蒼白的面孔如冰雕似得冷意森森。他抓著滴血的長劍,緩緩轉過身來。他便如一個惡魔,渾身縈繞著殺氣與血腥,冷酷無情,凶狠暴戾。這讓花廳中的人不由得神色微變。

領頭男子盯著仇九,神色雖然變化,卻是鎮定下來。手腕還有些疼,但是不礙事。他上下打量仇九一番,眉頭微微皺起,道,「果然有點本事,先前還是小瞧了你。不過,就這點本事,今日你怕是難以活著走出醉鄉樓了!」

仇九突然大笑起來,獰聲道,「是嗎?可是今日你們,不過是為我祭劍而存在。」

領頭男子退到了人群中,手一揮,那些心中有些猶疑的人立時撲了上去。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絕非醉鄉樓里的保鏢可比。他們果決迅猛,宛若死士一般。

花廳一片狼藉,桌椅破碎,碗筷橫飛。

殘羹冷炙,灑落一地。

刀劍爭鋒,光寒四處。牆壁,樓梯,地面,無數的痕跡宛若頑童涂鴉。可那深淺不一的痕跡,卻是鋒芒猶存。仇九旋身而起,一腳踹在了一人的臉上,身軀旋轉,手中的長劍化作無數光影。

慘叫,低吼,金屬交擊之聲,混雜其中。

一旁的領頭男子眯著眼楮,銳利的眸光深處如在盤算著什麼。只是,視野一直鎖在仇九的身上,仇九的一舉一動如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捏了捏拳頭,牙齒咯咯作響。

砰的一聲,一道身影被湊九一拳轟了過來。領頭男子抬起腳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背上,那人迅疾朝仇九砸去。仇九頭一偏,那人慘白的面孔從仇九眼前掠過,然後整個身軀撞在了牆壁上,再無聲息。仇九矮身飛腿,長劍旋身一繞,無數交擊之聲驟然在耳邊響起。仇九騰身而起,一劍掃向四方。忽然,一到身影從背後撲了過來。

可怕的威勢,還有冷冽的殺機,讓仇九本能的斜身避開。

一腳勾在了仇九的腿上,仇九落地時身形一晃,幾乎倒下。那道身影極快,人在半空,剎那一腳重重的跪向仇九的肩膀,仇九急忙提劍橫檔。那人膝蓋壓在劍上,仇九的雙腿便微微一彎,沉重宛若山岳,仇九提氣怒吼一聲,一劍倏的一聲從那人的膝蓋之下滑過。那人彈身而起,飄然落在了仇九的面前。仇九腳步一頓,一拳轟向那人的胸口,劍在身側,倏然如長虹掠起,到了那人的胸月復。

嗖的一聲,伴隨著悶響。

那人腳步趔趄,胸前出現一道嫣紅的傷口。仇九被一掌扇在了手臂上,手臂立時火辣辣的痛起來。

那人赫然便是領頭男子,他陰沉著目光,掃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傷口,隨即抬起頭盯著仇九。一道道身影落在了仇九的四周,將他圍住,刀光閃爍,那些面孔陰沉僵硬。

「殺!」

領頭男子怒吼一聲,圍在仇九四周的人立時撲了上去。仇九剎那已是消失了身影,只剩下那些氣勢洶洶密密麻麻的身影將其蓋住。領頭男子一步步走來,雙拳咯咯作響,灌滿了氣力。

倏然,那撲上去的人慘叫著飛了起來,仇九騰身而起,一劍光寒,在花廳上空炸開。也就是在這時,領頭男子忽然抓住朝自己飛來的人箭步沖向了仇九,將自己手里的人立在了自己面前。仇九一劍劈下,寒光遁逝,一片滾熱的血噴涌而起,面前絕望的人立時化為兩半。而便在這血腥而嫣紅的視野中,一只手突然穿了過來,砰的一聲打在了仇九的胸膛上。

仇九轟的一聲撞碎了牆壁,跌落在了街道上。

長街白晝,陽光撫媚。

無數的身影立時尖叫起來,朝著四下里飛奔而去。

散落在街上的籮筐、扁擔、帽子、菜蔬、湯水,遍地都是。

仇九勉強站著,嘴里的鮮血如泉涌一般的涌出來。他的身上,已是傷痕累累,被割開的衣服宛若碎片粘合在一起。那在外的皮膚上,是新舊交錯的傷痕。他伸手擦去嘴上的血,卻是止也止不住。他咳嗽一聲,哇的一口血噴在地上。遠處躲在無人攤販後面的人眸光瑟瑟。

前面地上,是無數的碎片。仇九提著劍,一步步的朝里面走去。

在狼藉的花廳里,領頭男子盯著陽光中的模糊身影,他的腳下,是一具具死去的以及在那里申吟的身體。

花月抱著月娘和那不知名的女子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腳下的場景,宛若是煉獄。那凌亂的血跡,將平凡的世界拖入了陰森可怖之境。

茅屋,煙霧,陽光。河面上的冰,映射出刺目的光芒。

天空湛藍,白雲游蕩。可是,氣溫卻低的讓人畏懼。

老匠人從屋里走出來,忽然問道,「仇四人呢?」

小荷蹲在地上正在收拾壺子和碗筷,聞言抬頭道,「他不在屋里嗎?」

老匠人眉頭一挑,朝寒山城望去。仇四一聲不吭去城里了。

「怎麼了?」小荷見老匠人面色有異,便問道。

老匠人沒有說話,只是回頭走進了茅屋中。很快,他提著一個包袱走了出來。

「丫頭,我們走。」

「啊?走?去哪?」

「去一個更熱鬧的地方。」

「可是公子他們還沒有回來。」

「這是他吩咐的。」

望著老匠人那認真的眼神,小荷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我還能見到公子嗎?」

「也許可以!」

就在他們要走的時候,兩個錦衣衛百戶領著十幾名衙役朝這邊走了過來。

「要走?」周吉掃了兩人一眼,問道。

「官爺有事?」老匠人站在小荷的面前,問道。

周吉打了個哈哈,道,「沒事,隨便問問。要趕路就早點,不然天黑了可不好走。」隨即他轉身,朝衙役揮手。「趕緊干活!他娘的,這城外怎麼比城內還冷!」

岑良玉苦澀一笑,道,「到時候城里還有的忙呢!」

「唉,我們這勞碌命啊!」周吉嘆息道。

老匠人帶著惴惴不安的小荷從他們眼前走過。此時,那些衙役已經默不作聲的開始將散落在地的尸體收攏起來,堆在了一輛牛車上。

卻在這時,從陽光中走向醉鄉樓花廳的仇九突然長嘯一聲,飛身而起,一劍卷著破碎的陽光刺向了領頭男子。領頭男子眯著眼楮,那光宛若飛虹,剎那到了面前。領頭男子猛地矮身,一拳轟向了仇九的月復部。仇九探身縮月復,長劍飄然從領頭男子的頷下掠過,帶起無數的須發。領頭男子一拳落空,卻是蹲著身體撞向了仇九。兩人摔倒在地。領頭男子抬起頭,一手抓住仇九握劍的胳膊,一手卻是扼住了仇九的咽喉。

「你有本事,讓我如此狼狽,可是,你卻得死!」

領頭男子和仇九,都如野獸一般,此時已沒了正常的樣子。

仇九掙扎不得,咽喉被緊緊扼住,氣息一滯,已是很難呼吸。他圓睜著雙眼,眼楮已是充血,變得猩紅。領頭男子佔據上風,一手使出全部的力氣要捏碎仇九的咽喉,手臂上青筋跳動著,一雙眼楮,眼珠子似乎要爆出來。

仇九雙腿亂蹬,忽然一膝撞在了領頭男子的腰部。

領頭男子吃疼松手,整個人滾落出去。仇九來不及喘息,已是揮動手中長劍,朝著領頭男子的身體削去。領頭男子腰部劇痛,卻是感應到那寒芒的到來,一手拍在滿是血霧的地面,彈身而起,劍光便倏然從他身下掠過。領頭男子落在地上,單膝跪地直起身來。仇九站起身,搖搖晃晃朝著對方走去,他大口呼吸,肺部如欲炸裂。

花廳,剎那的沉寂。

只剩下從破開的牆壁照進來的陽光,在渾濁的空氣里跳躍。

花月睜開女子的擁抱,小心的站起來朝樓下望去。

女子忽然見到一道身影正小心翼翼的朝這邊走來,她那蒼白消瘦的面龐微微一滯,瞬即因為激動而漲紅起來,她站起身飛一般的撲了上去。那人還未反應過來,女子已是一把將他緊緊抱住,眼淚止不住的涌出來。

花廳里,兩個人都如同困獸一般的喘息著。

鮮血四處,申吟聲讓人麻木。

仇九停下腳步,顫抖著手舉起長劍,劍身上,一滴血無聲的滴落下來。

領頭男子猛地躥了起來,灌注全部力氣撞向仇九。這個時候,兩個人似乎都消耗完了力氣,只剩下野獸般你死我活的本能掙扎。仇九沒有避開,也沒有力氣去躲避。那人攔腰抱住仇九然後重重的朝破開的牆壁飛去。仇九只覺得脖頸刺痛,背脊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然後背部著地身體滑行。撲在自己身上的領頭男子露出猙獰而丑陋的笑容。

此時,沒有任何疼痛可以讓疲憊麻木的身體敏感起來。

碎屑琳瑯,鮮血濃淡不一的沾染在街石上。

仇九一手抓住了領頭男子的頭發,然後奮力將他提到自己的面前。

兩人互相對望,眸光里盡皆冷漠與殘酷。

「我說過,你今日是活不了的。」領頭男子僵硬的笑著。

「知道我為何今天要大鬧醉鄉樓嗎?」仇九聲音暗啞的道。

「呵,自以為是罷了!」領頭男子不屑的道。

仇九一用力,一把將男子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後在他頭頂陰惻惻的道,「我有一個任務,那就是要割下慶王的腦袋。」

領頭男子的臉被壓在仇九的胸膛上,看不出他此時的面色,只是他的嘴里嗚嗚的不知在說什麼,然後一口重重的咬在了仇九的胸口上。仇九面龐一抽,一把將領頭男子的腦袋提了起來,然後一劍橫削過去。

噗的一聲,鮮血直接噴在了仇九的臉上,而領頭男子的身軀卻是趴在了他的身上,身體抽搐,只是再也活不了了。仇九抓著頭顱的手無力的垂下去,長長的呼了口氣,他便眸光黯淡的望著那天空。陽光在空中跳躍,變換著色彩。

一切,似乎就此結束了!

醉鄉樓門前的大街上,肉眼可及處,卻是一片空蕩。

一輛馬車突然發了瘋似得朝這邊疾馳而來。車轅上,仇四一手拽著韁繩,快到仇九身邊的時候,他身子一斜,大手一揮,抓住仇九的臂膀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扔入了車廂內。

「駕!」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