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老王(求訂閱月票)

作者︰六道神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趁著眼前二人在驚詫、在難以置信,茫然之時。

陳浮生微動手中劍,凝視自己的異色雙瞳。

須臾,感覺到眼瞼蝕痛,他立即抬眼觀察這兩位同道。

很明顯,他所料不錯。

宋重陽和李元璧體內,同樣是被「巫裔靈箍」鎖住了靈窯,達成半靈窯偽宗師境界。

宋重陽一見到陳浮生,立刻滿臉尷尬,稍退一步。

他此前曾經豪言壯語,許下承諾,說有陳浮生所在之地,他立即退避三舍。

卻不曾想,報應來得太快,馬上又見了面。

「陳浮生」

宋重陽臉上脹得通紅,沉聲道︰

「我曾說過,有你之所在,我必定退避但今日不同,只因我武侯靈山派遣」

他說到這里,已經是大違本性,頓時臉色紅得發紫,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浮生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微笑擺手︰

「無妨無妨,大家各有責任,修行不易,我也不是挾恩索惠之人。你盡管來,大大方方角逐你的麟兇,與我無關。」

宋重陽听了,再才大松一口氣。

但畢竟是失了道理,違背承諾,所以有些不敢看陳浮生。

李元璧卻依然保持著冷漠姿態,平靜說道︰

「我可從未說過什麼退避三舍的話,不過你的恩義在我心中。黃泉小千路上,你若有難,我必定相助。」

陳浮生還是微笑道︰「無妨無妨,你們走陽關路,我走獨木橋。無災無難最好,大家都平平安安。」

宋重陽暗暗瞧著陳浮生,終于是忍不住問道︰

「喂,你是從何處得到的尊者黃泉詔鑒?似乎,你也有了半靈窯的角逐身份?」

陳浮生仍是微微一笑︰

「得了朋友相助,僥幸進入,隨便看看而已,未想過什麼角逐。」

宋重陽和李元璧听了此言,臉上全是復雜表情。

曾經在寶騎鎮,他們多次忽略了眼前這位青袍年青道人。

但每次皆是輸得慘不忍睹

此刻又听陳浮生如此說,二人哪里敢信。無論眼神還是臉色,都是絕不相信的模樣。

陳浮生有些無奈。

之前一直都是黃雀在後,現在面對兩個故舊人,已經做不成黃雀在後

眼看場面有些僵持,陳浮生輕咳一聲,繼教之前的問話︰

「二位道友,是否在尋求機緣?」

宋重陽和李元璧頓時警惕,雙雙後退一步,異口同聲︰

「你想怎樣??」

陳浮生臉色一正,肅然道︰

「吾有佔卜問卦之術,可為二位求取命里機緣!」

宋重陽听了,徐徐轉頭,看向李元璧。

李元璧的臉色終于不再冷漠,時青時白,但即使想開口辯駁,也不知從何說起。

陳浮生不動聲色,仍然嚴肅說道︰

「怎麼,二位不信?」

宋重陽忍不住說道︰

「機緣若像你所說,佔卜便能算到,那豈不是普天下的道門子弟,個個都升了天?得了天仙證果??」

李元璧恢復冷靜,面無表情地盯著陳浮生。

陳浮生突然說道︰

「你們若不信,咱們賭一把,怎麼樣?」

「賭?」

宋重陽滿臉狐疑,警惕道︰「什麼賭?你想賭什麼?」

陳浮生正色道︰

「我願給二位佔卜問卦,求出機緣所在。我若卦相成真,那便是我勝,二位給我一些實惠,當作贈禮,如何?」

宋重陽嘿嘿道︰「那你若是輸了呢?」

「輸了?」陳浮生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我若輸了,你們之前欠的恩,便無須再還,一筆勾銷。」

宋重陽頓時扭頭,和李元璧互看一眼。

二人皆是沒有猶豫,齊聲點頭︰「好!」

陳浮生心里暗暗安定,微微放松的說道︰

「怎麼,二位就不問問,我想要什麼?」

宋重陽哼了哼,擺手道︰

「除死無大事!我之前承諾過你,有恩必報,已經立下救你一命的心中誓言。如今你這賭局,想要什麼,直接說。但凡我有,必不推辭!」

陳浮生撫掌夸贊︰「宋兄果然仁義!」

「你想要什麼?」李元璧平靜的問。

陳浮生看著他,低語道︰「道門拘靈之法,你懂得多少?我若贏了,你給我一套術法即可。」

李元璧微微皺眉,但旋即明白。

不過,他明白之後,臉色逾發的復雜難明。也不知是受到什麼觸動,突然就像多了許多心事。

宋重陽也是天驕之選,自然看出李元璧的臉色有異,同時也明白過來。他不禁嘆道︰

「陳浮生,你無依無靠,師父早亡。卻能在寶騎鎮將我等打得落花落水,把背靠神將之威的姬雉整得幾乎亡魂潰發」

「我總說自己是憑奮勇,親手拿的成就和實力。但你的根基比我差得更遠,與你比起來,我才真正是叫慚愧」

李元璧暗暗一嘆,正色道︰

「我有一門絕藝,稱之‘鑄靈遣將’,乃是乃是家師真傳,只傳給玉虛靈山的道子你若勝了這個賭局,我便給你。」

陳浮生頓時大喜,施禮多謝。

宋重陽沉聲道︰「我看你也是修過劍術,似乎也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但在熬煉體術上,與我差之甚遠。」

「你若勝了賭局,我傳你一套‘洗血劍罡’。同樣是我武侯靈山真傳,可煉體煉劍,身劍合一,境界越高威力越強!」

陳浮生更是歡喜,立刻致謝。

宋重陽擺手道︰「你先莫謝,賭局勝負與否,猶未可知!我倒要看看,在這黃泉小千路上,你是如何佔卜問卦,得出機緣所在!」

陳浮生呵呵一笑,立即腳踩陰陽,舉劍而起,在地面刻下太極圖。

然後依照心中的記憶,反復加深此地光芒的意念。

默運符引咒訣,瞬間劍尖微顫,一縷微光落入太極圖,又有一縷微光,在前方泛動。

他之所以來到此地,自然是因為此地已有機緣光芒存在。

當見到宋重陽和李元璧,同時也明白過來,必然是這二人的機緣。

陳浮生得知光芒最終點,不再猶豫,縱身而去。

宋重陽和李元璧趕緊跟上,滿臉驚詫。

「他居然如此輕巧?便能得到虛無飄緲的機緣顯示?」李元璧同修道門法,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盞茶時間後,陳浮生已經找到所在地。

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岩石下方。

他輕提掌中劍,法力玄涌動,一道焚天劍意注入無間龍雀。

也不須什麼火霆劫三式,劍起如龍,瞬間炙熱。

轟~~

巨岩石被一劍斬碎,四濺而開。

宋重陽盯著陳浮生掌中平平無奇的鐵劍,眉頭不由得跳了兩跳。

即使是他的「送棺」,也不見得能如此輕巧一劍,崩碎如此巨大的黃泉古石。

陳浮生蹲在碎岩的中心處,逐寸逐寸地窺探。

宋重陽和李元璧狐疑地站在一旁,二人逾發難以相信,機緣竟如何簡單?觸手可及?

約莫十幾息之後,陳浮生已經提劍開挖。

宋重陽又是眉頭亂跳,兵家傳承極是愛惜兵器,從未有過寶劍在手,卻用來掘土挖坑的

「小心!」

陳浮生發出一聲警告。

宋重陽和李元璧瞬間反應,一個舉起「送棺」重劍防御,一個祭出符護身,雙雙退避。

蓬~~

自深坑內,乍現一道黑光,粗如人身,猙獰揮舞。

「冥獄萬噬棘!!」

宋重陽和李元璧,雙雙驚呼。

修行界大多皆知,在黃泉小千路上,每一片地下,都有獨具詭異的冥獄靈物、邪祟、鬼魅、夢魘等數之不盡的危險。

萬噬棘,便是其中之一。

相傳此物不分敵我,可吞萬物。即使是五境靈官,一個不甚被卷入,也會形銷魂滅,當場喪命。

眼看陳浮生距離萬噬棘最近,頃刻便有殞命危機。

忽然!

又有一道黑光,如電閃爍,扎進了萬噬棘的觸手內。

僅僅呼吸一瞬間。

聲勢浩大,仿佛要橫掃一切的萬噬棘,便急劇萎縮。瞬間化為黑霧,如電般縮進了陳浮生的左耳內。

而陳浮生卻像是若無其事,繼續埋頭在坑里探尋。

宋重陽和李元璧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變成呆滯。

「這」

二人不知如何言語,覺得眼前一切,簡直是做夢。

「咦!果然有好東西!」

陳浮生笑眯眯地伸手一撈。

一朵並無特色,花開三瓣,瘦骨嶙峋的三蕊花草,被他摘在手中,高高舉起。

「不錯不錯,三瓣,恰好一人一瓣,都不落空。」

陳浮生自言自語,拈指拔下一瓣花收起。然後拈著剩下的兩瓣花,返回到二人身前。

「來,接著。此乃機緣,一人一份。」

陳浮生毫不客氣,將兩瓣花扯下,左右分開,遞給宋重陽和李元璧。

宋重陽已經是瞠目結舌。

李元璧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說道︰

「你知道此乃何物?」

陳浮生搖搖頭,確實是不知道。

李元璧冷漠的姿態又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臉色陣青陣白,咬牙道︰

「此乃‘彼岸花’!」

「冥獄最珍貴的奇物之一!」

「冥獄可采的彼岸花,極其極其難得!雖說‘大圓滿十瓣彼岸花’才是絕世最佳。但你這三瓣彼岸花,同樣是珍罕難求!」

「哦?」陳浮生瞧了瞧手中的兩瓣,繼續遞出,「這不正好麼,一人一瓣,各取所需。」

宋重陽帶著古怪的笑意,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迅速收好,生怕陳浮生反悔。

李元璧暗暗一嘆,沉眉冷目地接過。

陳浮生拍拍手,像是拍去灰塵,大功告成一樣,笑道︰

「怎麼樣?是我勝了吧?」

宋重陽繼續一臉的古怪,終究月兌口而出︰「陳浮生,該不會是你把彼岸花埋在這里,等我們來了」

話說到此,又覺得極是愚蠢,頓時住嘴不說。

李元璧勸道︰

「這彼岸花,分開後效果略有衰減,比不了成品的三瓣。道門煉丹煉符、兵家煉血煉器、儒家刻筆、佛門雕佛乃至十大派,盡皆是必須珍物」

陳浮生無所謂地說道︰

「冥獄廣大無邊,黃泉小千路上遺跡千萬,也不差這一朵花。興許以後還有機緣,還能再找。」

宋重陽和李元璧頓時相顧無言。

「算你運氣好,佔卜手段高明,某家認輸!」

宋重陽也是爽快,手腕一翻,一枚精巧如血色琥珀的物品顯現,拋給陳浮生。

「此乃‘洗血劍罡’,真傳之法,念動即識。」

李元璧也是遞出一枚玉符︰「此乃你需要的拘靈之術‘鑄靈遣將’,亦是真傳。」

陳浮生接過二人的賭注,立即謝過,將之收好。

宋重陽不禁是長吐一口悶氣,搖頭道︰

「我總算是知道,為何你在寶騎鎮,能夠步步搶先。有如此神乎其技的佔卜問卦,事事能搶先一著,我也輸得不冤!」

「此前還覺得你是運氣好,是僥幸。此刻我算是服了!不服不行!」

陳浮生謙虛的笑道︰

「我也不是時時準,事事皆準。大多時侯也只是僥幸,踫了運氣。你也無須多慮」

李元璧同為道門,同修道門之法,無論如何也無法像宋重陽這樣認輸。只得沉默不語,眼望著遠方。

陳浮生見場面又再有些尷尬,當即揮揮手道︰

「有緣再見,告辭。我慣于獨行,就不陪你們一起了。」

說完,也不問二人想法,立刻縱身而去,消失遠方。

過了半晌,宋重陽再才臉色復雜,看著李元璧︰

「你們蓬萊玉虛,居然逐出這麼一位不可思議的人材?」

李元璧卻不知又想起什麼心事,有些惱怒地哼了一聲,拂袖便走。

宋重陽撓了撓頭,喃喃道︰

「怪哉,他明明也是佩服敬重陳浮生。卻為何總是端著個臭架子?難道二人之間,有什麼說不清的矛盾?」

「不對不對,他和我一樣,此前也是第一次見到陳浮生。難道?難道說,不是小輩的矛盾?是長輩的矛盾?」

他如此想著,嘴角咧出笑容,「嘿嘿,有點意思。」

黃沙漫漫。

濃霧籠天。

寬廣、宏大,有若無邊無際的黃泉小千路,無論走到何處,皆是不知方向,令人迷茫。

陳浮生再次找到一個偏僻所在,縮在岩石後,取出到手的兩個真傳。

「洗血劍罡、鑄靈遣將」

陳浮生琢磨著名稱,毫不猶豫,意念灌注而入。

瞬息之間。

兩套玄奧的真傳,匯聚腦海。如若親身歷練,精妙之處毫無瑕疵,全都深印在心,感悟頗深。

洗血劍罡,確實是煉體之法。

可將收獲奇物靈物,凝為血氣,導入體內。從此洗血換血,熬煉體術根基。

同樣,也可用此法,導入兵器內,煉其精髓。從此達到人器合一,呼吸與共的圓融貫通。

不過陳浮生掌中無間龍雀乃是神兵,也無須這種神將以下的真傳。倒是自己身體比不過兵家修行者,可以依此法多多熬煉。

至于道門真傳「鑄靈遺將」,確實如同李元璧所說,可以運用到神將境界,乃是道子才可獲取的真法。

相傳更加高深的拘靈之術,即使是八境陸地神仙,也會隨時動用。

甚至傳說「獨創妖靈」的至高大法,也和拘靈有關。

鑄靈遺將,顧名思義,可將妖精鬼怪,或者有魂魄的靈物,強行拘禁到手。

然後,以弱補強,馴化、加持、培育等等手段,煉出忠誠度極高,極為契合自身戰力的僕從。

只是世間有魂魄的靈物奇物難求,而拘靈之術耗費太大。所以尋常的道門修行者,極少會用。

真正能用到此術的,無一不是派中精英高人,背景深厚。

陳浮生細細琢磨得到的兩套真傳,心中喜悅。雖說目前不見得馬上用得上,但總算又多了兩種手段。

望了望遠空,能感覺到已經接近傍晚,天色黯淡。

冥獄的日夜雖然差距不算大,但畢竟還是有。

若是夜間出行,遭遇的詭異和恐怖,只會大增。

陳浮生想了想,此地還算偏僻安靜,暫且休息一下。

說到休息,自然是要弄一些吃食。

對于世間修行者來說,達到三境鼎廬,已經可以闢谷,無須食物也能輕松渡過數日。

但口月復之欲,神仙亦難忘。

即便境界再高,該吃的該喝的,仍是保持著原有習慣。甚至,猶有過之!

陳浮生以鐵劍在地面畫了個圈,然後收拾一些枯枝堆積。再渡出一道意念給猻喉,瞬間猻喉吐出一個背囊。

他解開背囊,從中取出兩砣油亮的羊肉,又取出半只雞。這些都是青溟關內,土著平民圈養的異種畜牲。

陳浮生在關內待了幾天,已經吃出滋味。所以讓晁馗多備了些,留在猻喉的喉囊里存著。

他用鐵劍將肉穿好,法力玄涌動,瞬間點燃枯枝。甚至以無間龍雀加持了一些真火之意,加劇燒烤。

背囊里還有些調料,全是巫裔常用之物。陳浮生也自己琢磨著調配了一些香料,此刻用得上,全灑在烤肉上。

如此悠哉悠哉地坐著,舉劍慢慢燒炙。漸漸油香四溢,肉香彌漫。再加上羊肉與雞肉皆是異種,所以格外芬芳。

眼看已經差不多烤得熟透,陳浮生正要動手大快朵頤.

忽然!

身後傳出突兀地聲音︰

「喂,給我留一塊。」

陳浮生頓時反應過來,殺氣四射。

身後的聲音緩緩道︰「你莫急莫急,我又無傷你之心。」

陳浮生萬分警惕,扭過頭去。

可見身後已經蹲著個滿頭枯朽亂發的老叟。

此人老得約莫已經快進棺材,滿臉皺紋溝壑,癟嘴無牙,眼皮耷拉無神。頭發枯朽稀疏,穿著平常的黃布短衫,顯得污髒。

若說這個老叟是乞丐,絕無可能。甚至可見他的眉心,有一個豎瞳般的痕跡,似是而非。

陳浮生仍是小心謹慎,沒有貿然動手。而是轉過眼,凝視劍刃上的映照,仔細注目自己的異色雙瞳。

乞丐般的老叟,也不客氣,已經挪到近前,伸手撕下一大片羊肉,拋入嘴中大嚼。雙眼頓時放光,大起精神,贊道︰

「好肉!好肉!我已經許久許久沒吃過如此好的肉,唉,痛快啊,痛快!若是有酒,夫復何求。」

陳浮生不動聲色,從背囊里撈出一個小酒壇,遞給老叟。

老叟驚訝萬分,忍不住說道︰

「你這小子,真是來得巧,來得妙,來得呱呱叫!」

他仍是不客氣,接過酒壇,拍開封泥,大灌了一口。爽利得渾身發顫,又撕了一大片肉,快活地大飲大嚼。

陳浮生感到眼瞼蝕痛,再次抬眼,觀察這個老叟。

非妖非鬼,乃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但在冥獄,在震爍古今的黃泉小千路上,怎麼可能會有正常人?

何況,老叟身上全無修行之氣,與人間的乞丐老翁毫無區別。

陳浮生心中驚訝萬分,更是極度警惕。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異瞳未能見到真實的境界。

老叟並未抬頭,只是吃著肉喝著酒,但卻像知道陳浮生在窺探。嘴里嚼著,含糊說道︰

「你小子莫怕,我也只是路過,與你無冤無仇。再說,你好酒好肉的招待,我不僅不會害你,還有好處相贈。」

陳浮生哪里還吃得下,冥獄遍地凶險,他斷然不會憑借一言一辭,便判定此人不是壞人。

所以他仍是不動聲色,遞著肉,遞著酒,不表示敵意,也不奉承多話。

不過片刻,所有羊肉和雞肉,再加兩壇酒,便被老叟吃得精光,點滴不剩。

他模模瘦骨嶙峋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在石頭縫里模出一片斷枝,一邊愜意地剔牙,一邊瞅著陳浮生︰

「把你小子的肉和酒,都干光了。自然不會白吃白喝,你想要什麼好處,盡管開口。」

陳浮生施了一禮,帶著一絲笑意︰「前輩,是不是什麼好處都可以?」

老叟剔著牙,啐了一口殘渣,回頭又悠哉的說道︰

「你問了我沒有的東西,我肯定是拍走人。所以少廢話,莫玩什麼心思。」

陳浮生不動聲色,絲毫不以為意,仍是帶笑說道︰

「我想找一縷麟兇的昊天本源」

話音未落。

老叟叼著斷枝,起身拍拍,快步離去。

陳浮生以異瞳的感應,觀望半晌,確信老叟已經離去,再才緩緩松了口氣。

他念頭轉動,正要離開。

突然,身後又傳來老叟的聲音︰

「它娘的,我若是走了,豈不落個白吃白喝的罪名。此事干不得,我老王雖不是名人,也不能落個壞名頭。」

自稱老王的老叟,又坐在陳浮生面前。

「你要找什麼麟兇,什麼昊天本源。我一個廢物老頭,听不懂,也不知哪里找。」

「不過呢,在黃泉小千路上,有千秋萬古無數遺跡遺址。某些遺址里,長存未散的一些精神意念等,化為冥骸,聚成集市。」

「我可指點你去這些集市,你想探听什麼消息,或許有懂得多的冥骸,可以告訴你。」

陳浮生不動聲色,微微一笑,說道︰

「老王前輩,你無緣無故而來,又指我去一個未知的集市。晚輩不知根不知底,哪里敢去?」

老王不屑地搖頭,捏了捏自己枯干的胳膊,比劃比劃,不滿地說道︰

「你看你看,這老胳膊老腿,是打得動你還是推得動你?」

陳浮生保持禮數,平靜問道︰

「前輩,你到底找晚輩,是想干什麼?」

老王咧嘴嘿嘿笑,指了指陳浮生身上,眨眨眼︰

「在你身上,有個照冥鏡,是不是?」

陳浮生又是暗暗一驚。

且不說五行照冥鏡只有他自家知曉,單憑此時此刻銅鏡在猻喉嘴里,就更加無人可知。

「前輩是想要那面鏡子?」陳浮生繼續問。

「嘿嘿,能夠正五行反五行,照遺尸遺骨為冥骸之物,肯定不是你們人間的寶貝,自然是冥獄所有。」

老王悠哉悠哉的解釋,「離這不遠的阿鼻集市,早前丟了一面照冥鏡。我閑來無事,便到處走走、找找。嘿,不曾想,在你身上聞到氣味,你說巧不巧?」

當此時刻,陳浮生已經警惕萬分,不敢再和這個老叟久纏。立即模了模耳朵,瞬間五行照冥鏡落手。

他將銅鏡遞出︰「前輩,你若想要,那便給你。」

老王咧嘴呵呵笑︰「那怎麼好意思」

說是不好意思,伸手拿過,塞進了懷中。

陳浮生後退一步,拱手道︰

「既然無事,晚輩便告退!」

他緩緩後退,正要迅速離去。

老王突然一拍大腿,笑道︰

「哎呀,你又是酒又是肉,又是送鏡子。你看你看,這怎麼好意思!」

「小子,我領了你這多情,哪有不回報的道理。」

「來來來,你看,此乃‘敲門磚’。我索性無事,便帶你去阿鼻集市上走走,看看,多問問。」

「或許能問到那個什麼麟兇,什麼昊天本源」

他立即起身,從破衣里模出一件黃濛濛的鑰匙狀物什,對著後退的陳浮生,輕輕一劃。

剎那!

一道裂縫,宛若開閘一樣,在陳浮生腳下敞開。

陳浮生猝不及防。

甚至連念頭都無法興起,已經身不由己。

墜落進去!

他耳中僅可听到陰風呼嘯,眼前濃霧蒸涌,無數模糊難明的光影,縱橫掠過,如夢似幻。

恍惚霎那,又似短短一瞬。

陳浮生已經是腳踏實地,眼前的視線開始逐漸清晰。

叮叮!

鐺鐺!

唏律律噠噠噠

駝鈴聲、馬蹄聲、打鐵的聲音、油炸的聲音,仿佛民間市井隨處可听的平凡聲音,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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