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笑白是在第四天早上醒來的。
他嘴唇上的烏青已經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蒼白。
「小貓崽子……」
褚笑白轉過頭就看到喬懷夕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他費力的抬起手想要理理喬懷夕額前的碎發,可終究是失敗了。
「褚笑白,你醒啦!」
喬懷夕面色蒼白,不過幾日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圈。
胳膊縴細的像個竹竿似的一折就斷,下頜尖尖頸部線條尤其明顯。
褚笑白的動作吵醒了她,看到褚笑白醒了過來,喬懷夕喜出望外。
距離他中毒已經整整過去了四日,褚笑白終于醒了。
「嗯。」
「怎的看起來這樣憔悴。」
褚笑白望著喬懷夕,輕聲呢喃。
由于許久沒有喝水,他的聲音尤其喑啞。
「喝口水吧。」
喬懷夕並不回答褚笑白的話,只走到桌邊倒了杯水端了過來喂給他。
喬懷夕守在褚笑白的床邊,就像當初褚笑白守著她一樣。
「手怎麼了?」
褚笑白低頭間察覺到喬懷夕食指上的傷口,抬起手想要觸踫,喬懷夕卻快速收回手。
褚笑白落了個空。
「不小心劃到了。」
「可有感覺什麼不適?」
喬懷夕面不改色,繼而又岔開話題。
這傷口是那天情急之下她用匕首劃破的。
「我睡了幾日了?」
褚笑白在喬懷夕的幫助下,勉強靠在床頭。
雖然他現在醒了過來,但是余毒未清,他還是很虛弱。
「這是第四日。」
「不過沒關系,你醒了就好。」
自褚笑白醒來,喬懷夕都是眉眼帶笑的。
這就證明褚笑白在一步步康復。
也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去叫花神醫。」
喬懷夕又想起來,花念雙說過若是褚笑白醒了,定要叫他過來。
「丫鬟呢?」
褚笑白皺了皺眉頭,怎的就喬懷夕一人守在他的床前?
還都累的睡著了。
「她們守了許久,我讓她們去休息了。」
「好好躺著,我去去就回。」
喬懷夕出了房門,腳步明顯的虛浮。
可不是嘛,任誰放了四天的血,都會虛弱吧。
自打她那天發現自己的血能救褚笑白,她便將自己的血加入花念雙配出的藥里當藥引。
一連四天一天三頓,一次也沒落下。
眾人不是沒有勸過她,可她就是心里害怕。
害怕就差了這一次,褚笑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到一刻鐘,褚笑白房門外頭就傳來嘈雜的聲音。
褚笑白雖然已經醒了,但是身體還是很疲憊虛弱。
自喬懷夕出去之後,他就一直在閉目養神。
听到房間外頭喧鬧的聲音,褚笑白兀自睜開了眼。
雙眸間淨是清明。
「老大!」
「我們來看你了!」
「听雲姑娘說你醒來了,老大!」
為首的仍舊是陶照,一群人喜氣洋洋的推開了房門。
果然看到在床上靠著的褚笑白。
一窩蜂的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著。
江幸沒來,他現在都還臥床不起呢。
「老大,你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是啊,是啊。」
「我們已經去請了花神醫。」
褚笑白剛醒來,就被這群人吵的腦仁都疼了。
「都安靜!」
「他剛醒,需要靜養。」
「你們再這樣吵下去,指不定又把他吵暈了。」
花念雙與喬懷夕一前一後的進了房門。
開口說話的正是花念雙。
這是他的病人,好不容易醒來了,這群人怎麼能在房間內大聲喧嘩?
一听花念雙如此說,一群人都訕訕的閉了嘴。
且都默默地退到了兩旁,給花念雙讓出了一條路。
「得虧你來了,我腦子都被吵的疼。」
褚笑白與花念雙對視,揚起一抹二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得虧你醒了,不然我這神醫的招牌都要砸了。」
花念雙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手拿來。」
此話一出,站在兩邊的人都驚得睜大了眼楮。
褚笑白像是也誤會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花念雙。
啊這?
「想什麼呢,給你把脈。」
花念雙瞪了眾人一眼,然後搭上褚笑白的脈搏。
「怎麼樣,還能活幾年?」褚笑白打趣。
「活到死。」
花念雙眼皮子都懶得抬,這才剛醒過來又開始了。
不過他倒是有一些疑問,按照他配藥的那個量,至少得喝七天褚笑白才醒的過來。
怎麼這短短四日毒就解的這樣快?
「好好躺著吧,每天三頓的喝藥再有個把月就能痊愈了。」
花念雙站起來用帕子擦了擦手。
這是他的習慣,無論對方是誰把完脈他都會用特殊的藥浸泡過的帕子擦手。
這也是他師傅交代的。
「那老子不是還要再躺個把月?」
「這不得生蛆了?」
褚笑白一听這話,就有一些著急。
他可躺不住。
「躺不住就把你綁在床上。」
花念雙瞥了褚笑白一眼。
「……」
床上的褚笑白正欲說什麼,卻對上喬懷夕的眼神就不敢出聲了。
「藥該換了。」
「我重新開個方子吧。」
「還有,他需要靜養別一天三頓的來吵他。」
花念雙說完就轉身走到桌子前開始開方子。
這最後一句話無疑是還了褚笑白一個清淨。
喬懷夕覺得自己困得不行,叮囑了褚笑白兩句就準備回房間休息會。
一時間玉澗秋山中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不像前兩日,整個玉澗秋山上空都愁雲籠罩的。
褚笑白其實想多跟喬懷夕說說話的。
可是瞧著那個憔悴的樣子就于心不忍,同時心中還有些隱隱的高興。
這丫頭竟然會守著自己。
倒是良心發現了。
過了一會兒丫環端藥進來了,正是花念雙方才新開的方子。
褚笑白看著一碗黑漆漆的藥皺起了眉頭。
不過還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嘖……」
褚笑白總感覺這藥有一股子腥味兒,但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不過他只當自己睡得久了,喝藥有些怪味兒也是正常的。
喬懷夕本來準備回房間,但是想到褚笑白今早上的藥還沒有藥引。
于是步子一轉就去了廚房。
待她從廚房回來,更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厲害。
她又覺得口渴的不行,不過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就倒在了床上。
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小丫鬟听到屋里沒了動靜,只當是她守著褚笑白累了,便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