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藏

竟如嬌養的貴族小姐一般,白貓的坐姿優雅且矜持,毛發被打理的柔順光亮。它的一只眼楮是寶石藍,另一只則是核桃般的琥珀色,此刻正歪頭看著窗邊發呆的青年。

褚清河伸手愛憐地撫了撫它的額頭,溫聲問道。

「乖乖,記住他身上的氣味了麼。」

白貓舌忝了舌忝前爪粉女敕女敕的肉墊,拖長音調「喵」了一聲。

褚清河失笑︰「怎麼,連你都分辨不出,那可真是很有意思了。他既不告訴我,想來我那位王家的堂兄,大約能知道一二,你說呢。」

白貓又「喵」了一聲,似是在應和,似是在敷衍。

褚清河愈發笑得不可自抑,手下擼貓的力道更加輕柔,動作則變化多端、花樣百出,直把白貓侍弄的「咕嚕咕嚕」發出滿意的鼾眠聲。他一邊逗弄著貓兒,一邊說道。

「南齊可真好玩,嗯?」

「喵。」

「……」

一人一貓于窗邊,樂此不疲地聊著天,不知情者,只覺場面意外的和諧。唯有靠近了,方知其中透著的詭譎,尤其男子面上滿含寵溺,聲色亦溫軟動听,只是說出的話卻陰森可怖,讓人後背發寒,驚出一身冷汗。

「你問她的結局啊?我那姑姑傻得很,知道真相以後便要服毒自盡。她以為能解月兌,以為是在贖罪,以為自己烈性得很,保全了我們的面子。卻不知,那瘋子手段了得,竟早早地就從天竺聖手那里要來了一株千年肉佛,並其他一些丹藥,甚至還做好了冰棺備著,就防著這一天呢。」

「……」

直至天光微微放亮,褚清河才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呵欠。他解了腰際佩戴著的一枚香囊,從中取出一塊刻了古怪字跡的石頭,拿在手心上,白貓俯首乖巧地餃在嘴里。

「乖乖,我說的應都記住了吧?喏,去找他。」

他的話音剛落,白貓兒便縱身于庭院中幾步跳躍,像是什麼成了精的魅靈一樣,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視線里。

另一邊,自從離開褚清河的宅邸以後,容玉便開始發了瘋地找李意歡。然而,她像是憑空蒸發一般,處處沒留下一絲一厘的蹤跡,就連樓迦若,也好像跟著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兩人。

容玉找她的第一個月,心里設想了無數個和李意歡再見面時的場景,他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留住她?若她仍不給他機會,就直接按照男人教他的,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只能依附于自己好了。

彼時,他全然無畏。上至宮廷每一個旮旯,下至與她交好的世家朝臣,皆是躬自上陣,逐一盤問,勘察的仔細,然而,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容玉找她的第二個月,開始感到恐懼,他怕李意歡真的放下一切,和樓迦若去了什麼世外之地隱居,那他該去哪里找?他逼迫自己冷靜,即便李意歡願意,但樓迦若背負著樓家,以他的性子,絕不可能棄家族不顧。

今日仍是一無所獲,已經又是快一月的時間,容玉將上京反反復復、來來回回找了個遍。可關乎她的氣息,哪怕丁點蛛絲馬跡都不曾留下,到處都抹地干干淨淨。他尚且一籌莫展,更別提派出去找的暗衛們,他們只覺在大海撈針,全然見不到希望。

天邊青雲一緞一緞攢蹙累積,逐漸遮掩了赤日鋒芒。暮色將歇,澄黃柔和的明光拖長了人的影子,使得街道上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愈發顯得擁擠不堪。容玉形單影只地被裹夾其中,仿若丟了魂魄,失了七竅的垂朽之人,只一味漫無邊際地前行,與周遭格格不入。

他的下頜生了細密的胡茬,眼瞼底下鋪了一層烏青,一雙光華瀲灩的黑眸,因摻雜了冷寂灰敗而變得混濁。原本瘦削的身姿,現下愈發清 單薄,鴉青色長袍松垮地披著,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不修邊幅,失意且落魄。

十里長亭,街頭巷陌檐角上掛著的花燈,一盞一盞亮起,隨著行走,搖搖晃晃、疏疏落落地映在容玉蒼白的面容上。一明一暗之間,他的思緒無限放空,心下不禁想到︰雖然他們不能隱居,卻可避世。也許,李意歡已經離開了上京。

若是如此……他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神情一剎那變得陰郁沉肅,額頭虯筋繃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地提刀砍人。心火燒的旺盛,一番自我抒解不得,容玉卻是氣極反笑,當下決定隨她一起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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