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歡稍稍蹙眉,斂下心頭的不適。這人給人的感覺,猶如一匹嗜血的狼,危險的很。
大概只能是在世家相爭下,經由陰謀才可以澆灌出的惡之花,雖燦昭爛漫,卻是難以觸及的禁忌。靠近了便知,陰柔皮相之下滋養著的,是一腔毒液。
他站定在原地,並未施禮,即便擺個樣子稍做扶手都不曾。
「諸位殿下,公子,梵之也準備了一個驚喜,不知大家可否賞臉一觀?」
王梵之,小字昭蘅,王家唯一嫡出小公子,排行第十五。王氏最看重血脈,家族中雖子嗣眾多,但家主之位向來只傳于嫡子或嫡女。
然而在這一代上卻有所不同,上一任家主過世時,王梵之正是少年意氣,游學于荊州,踫巧感染了時疫,因此與之失之交臂。所幸死里逃生,一年後又重新回歸到本家。
其後不過幾月時間,王氏現任家主王庭之主動交由他家族一半的執掌權。
此舉一出,外界無不稱贊兄友弟恭,但實際上內里到底歷經了怎樣的腐爛齪語,誰又會知道呢。沒人會管這些,蠅營狗苟之輩在意的是,追隨于王氏身後,如何才能拾些牙慧好處。
他們正愁找不到機會攀附一二,如今王梵之給了台階,說準備了禮物,邀請一觀,焉有不應之理。
是以,席間眾人听了他的話,緊趕著上前巴結,接連附和道。
「那是自然。」
「王公子太客氣了,您特意準備的,可是我們的榮幸。」
「……」
王梵之但笑不語,只拍了拍手。
立時有五六個魁梧的壯漢抬著一只拿紅綢裹了的巨大箱子自一側入場,眾人面面相覷,皆興致盎然,紛紛猜測著是什麼。
「王兄王兄,您這準備的是什麼呀。」
王梵之不甚在意,慵懶道。
「你這麼想知道,自己去掀開看看不就結了。」
「也是也是,那王兄,小弟便不客氣了,去摘一把頭彩。」
「啊!」
最先興高采烈上前去扯紅綢的公子,驀地發出一聲尖叫,而後他彎著身子連連後退,面上失盡血色,慘白如霜。
「怎麼了?」
見到他這般反應,一眾人愈發好奇,本是零零散散的人群很快聚攏圍成一圈。
「嘶,這是。」
紅綢掀開,只見底下是一巨大的黃金鍛造成的籠子,籠里有一只滿身枷鎖的白虎,以及同樣滿副枷鎖的少年。
「天哪,這個人怎麼和老虎關在同一個籠子里。」
有膽小的世家貴女與公子已經先行尋了由頭離開,幾位皇子和公主則由羽林郎保護著。還留在原地的,除了王氏一族的簇擁,便是硬著頭皮想要逢迎討好的人了。
「蜜蜜,我們也走吧。」
李意歡一根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樊籠里的少年,沒有應承李意澤的話,不知在想什麼。
「蜜蜜,你怎麼回事。」
眼見著人群不再走停,李意澤心下焦急,此時若他們二人再走,很容易便成為眾矢之的。而另一邊王梵之也緩步回到了座位上,儀態閑雅,方寸間不見一點忙亂。
他以手支頤,看著往返來復的人群,狀似遺憾道。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給在下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