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都是生意來往方面的事。只是每種語言的轉換都非常流暢自如,發音標準得讓人嘖舌。
期間,他摁了幾次拒接。當鈴聲再次響起來時,陸婉晴暗自猜測他會用哪國語言回應時,卻听到葉景琛略顯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居然是國語!
葉景琛神情微微帶著一絲不耐煩,他取下藍牙耳機,通話便在車廂里響了起來。
「琛哥,都回國快一個月了,什麼時候出來嗨皮?」
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桀驁不馴,還有點吊兒郎當。
「我在忙!」簡短,利落!冷!酷!
陸婉婉揉揉額角,把頭轉向窗外。
手機通話等于謊話連篇,成立!
嗯……是很忙的。
「那什麼時候能忙完?」
「過兩天吧。」
「過兩天?具體的是幾天?……嘟嘟嘟……」
天宮的豪華包廂里,霍楓無奈地看著手機屏幕轉暗,半天才憋出一句,「草,真被你說中了!」
坐在一旁的閔志澤掃了他一眼,一副「我早知道會這樣」的神情,聳肩挑眉,「我說過琛哥很忙!你不信,呵呵……」
「男人用一個忙字,可以省不少心。」
霍楓表情清淡,眉宇深鎖,顯得很冷清。
葉景琛忙著追女孩子了……
爆炸性新聞,但老大不主動公開,閔志澤可不敢多話!
萬一,人家女子不答應,多丟臉!這可是葉老大的初戀!
電話掛斷後,鈴聲很快又響了起來。
「阿琛,你爺爺他情況不太好……神醫找到了嗎?」
「有點眉目了,爺爺的事先別讓女乃女乃知道。」
葉景琛看起來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但陸婉晴卻發現他握方向盤的手在微微發顫。
她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失去至親的痛,猶在心頭……
感覺到她小手的綿軟溫熱,葉景琛眸子里水波閃閃,翻手反握住。
「沒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嗯。我更擔心女乃女乃……」葉景琛頓了頓,復又開口。
「爺爺女乃女乃相濡以沫半輩子,爺爺得病,我們都是瞞著她的……要不是你,她早嚷嚷著要回帝城了……」
少年夫妻老來伴。
陸婉晴想到那麼和藹可親又可愛的老人即將失去至愛,心就不由地揪緊了。
「那個神醫,有辦法嗎?」
她心里一動,還是問了出來。
「國外傳的挺神的,一手針灸術出神入化,但三年前回國就失了影蹤……」
「我的人上次差點就……鎖定了!不過那人太謹慎,只知道大概位置……」
葉景琛說著看了陸婉晴一眼,「就在你那片小區,之後再無半點蹤跡。」
「哦。」
陸婉晴垂下眼眸,聲音淡淡的。
車廂里一陣沉默,兩個人的空間顯得過分安靜。
沉默了好一陣,陸婉晴抬起清麗的眸子,「听會音樂,行嗎?」
「隨你。」
陸婉晴伸手點開音樂播放器,一首溫馨舒緩的曲子便徐徐響起。
一首很有名的鋼琴曲,對學過鋼琴的人來說都不陌生。
致愛麗絲。
陸婉晴微微有點吃驚,「你也喜歡鋼琴曲啊?」
也……?
葉景琛黑玉般的眸子微微一偏,不答反問,「你會彈嗎?」
會彈嗎……
陸婉晴臉色一僵,眼神里浮出濃烈的澀意與譏誚……
她的表情一絲一毫,他盡數捕捉到了。
「怎麼了?」
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好听。
「我的事,你只要稍微查一下,便可了解很多。」
陸婉晴淡漠如水的聲音,清亮悅耳,一如往常。
她說著轉頭看葉景琛。
夜晚的北城,燈火燦,隨著車子移動,彩色的從他俊美的側臉掃過,明明滅滅的。
墨眉,高鼻,薄唇,精致又尊貴。
優美悅耳的鋼琴曲飄散在車廂里。
良久,葉景琛低沉如磁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說過,我相信你,我不會出爾反爾。」
陸婉晴垂眸,長睫微微閃了幾下,臉上難掩訝異之色。
「再說,調查是一種對你極其不尊重的行為,我不想做。比起從別人的口中去了解你,我更想親自走近你,听你親口跟我說出你的一切經歷。」
他眸子里含著脈脈溫情,「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獨一無二的你!我相信你值得!」
陸婉晴清亮的眸子瞬間升起一層水霧,她連忙將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面的滿城霓虹。
良久,才緩緩開口。
「我的母親是個很有才華的女人,她美麗聰慧,自小教我學文習字,國畫,油畫,舞蹈,民樂,譜曲,這些我小時候都曾有涉獵。我母親還曾給我找過古武教練……」
「只是後來家里出了變故……母親跳海了……」
陸婉晴的一只手肘支在車門邊上的稜條上,拇指抵著下巴,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放在大腿上的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攥緊了上衣下擺,微微顫抖。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拉住這只發顫的小手,翻轉,十指相扣!
陸婉晴只覺得一股熱流順著指尖躥遍了全身,頓時無比心安!
她又想起當年兩人逃離人販子時,半路上她腳下踩空,滑了一下,摔進了路邊的沼澤坑里。
背上的葉景琛也隨著慣性撲到了草叢里,額頭磕到了石頭上,鮮血直流……
後面,人販子的囂叫聲隱約可聞!
「你快走吧!找人救我!」
「不!我不會丟下你!」
葉景琛緊緊拉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他使盡全身力氣拼命拉。
她咬牙一蹬,借著這股力跳出了沼澤坑……
陸婉晴忍不住轉頭看葉景琛,他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很淺很淺,不仔細看根本找不到。
「陸家很有錢,自打陸夢瑤母女一進門,家里就買了名牌鋼琴,請了專門的鋼琴老師教。而我是十二歲那年上了初中才在學校里模到鋼琴……」
「比起其他樂器,我還蠻喜歡鋼琴的,只是後來……」
陸婉晴的聲音微微顫抖,葉景琛手上用了點力握緊了她的手。
無聲的安慰,讓她的情緒很快平復。
「只是後來出國了……生存艱難,鋼琴便擱置了。」
葉景琛靜靜地听著,表情上不動聲色,檀黑的眸子映著窗外多彩的燈光,顯得撲朔迷離,讓人看不透。
他察覺到她話語的生硬晦澀和微微的恐懼,趕緊又將手指扣緊了些許,用力捏了兩下。
「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