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扛著扁擔,兩邊是空的水桶,他是出來逛逛,順便幫忙挑水回去的。
晴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就算是程漠不說話,她也會自己找樂趣,奇特的草葉和樹木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真是個精力充沛的孩子……
程漠從她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山林的上方。
只有他能感覺到,這個地方就在區域邊緣地帶,空間波動很明顯。
這也是為什麼失去了動力的逃生艙會砸在晴嵐的院子里,估計二十一區就在那個方向的隔壁,也許還有其他的區域相鄰。
區域邊緣地帶並不安全,但是程漠也沒法跟和尚們說清楚這件事,另外估計他們也不會隨便拋棄生活多年的古老寺廟。
他正在看著天空思索,忽然听到了晴嵐興奮的叫喊聲︰「哇!有魚!是大魚!」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河邊,小丫頭恰好看到一條大魚在河面上翻出水花。
魚?正好。
程漠從地上撿起兩根尖尖的樹枝,抖手就飛射出去,正中兩條魚!
晴嵐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楮︰「程漠哥哥這是做什麼?!」
程漠一邊把兩條叉住的魚撈上來,一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烤魚吃啊。」
「魚原來是可以吃的?」晴嵐皺起小鼻子嗅了嗅,眼楮一亮,「味道好像還不錯。」
「?」程漠無語,這還沒烤呢,全是腥味,哪里不錯?
至于她不知道魚可以吃倒是不奇怪,那幫和尚們肯定不會為她開葷……
「你別急,待我烤給你嘗嘗。」
反正她也不需要遵守寺廟的規矩,程漠就心安理得地生火開始烤魚,準備給晴嵐嘗嘗鮮。
晴嵐坐在一邊盯著他的動作,準確來說是盯著他手上的魚,小聲道︰「師父好像說過不能隨便殺生來著,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先把你的口水擦擦再說話吧。」程漠淡淡道。
看看烤魚已經差不多了,他有些遺憾地想,要是再有調料就更好了。
算了,這里不是二分之一界,有點吃的就不錯了。
「差不多了,嘗嘗看。」程漠把一條烤好的魚遞給晴嵐。
「對不起師父~~但它們實在是太香了!」晴嵐接過烤魚,迫不及待就是一大口上去,然後就開始「斯哈,斯哈」地吸著涼氣。
「嗚……好燙!」
「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程漠無奈道,這個小姑娘還真是蠢萌蠢萌的。
于是在吹了半天的氣後,晴嵐終于吃到了第一小口,碧綠色的大眼楮里瞬間就閃起了水光。
「嗚嗚嗚,這也太好吃了!」
程漠已經無力吐槽了,好吃就好吃,哭什麼?
他無法理解晴嵐的心情,但這不妨礙小姑娘開心地原地轉圈。
只見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烤魚,然後亮晶晶的大眼楮就期盼地盯著程漠。
「知道了,再給你整幾條。」程漠認命地站起身抓魚去了。
誰知道這小丫頭這麼喜歡吃烤魚,而且還是沒加調料的……被寺廟收養也是挺慘的。
程漠不想拒絕她,因為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就好像身體健康的小九,還有那個活力滿滿的雙馬尾小蘿莉,以及夢中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初雪。
「太好吃了喵~~」終于滿足了的晴嵐模著滾圓的小肚皮,發出由衷的感慨。
隨即她好像意識到了不對勁,急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怎麼了?」正在打水的程漠還沒有發現問題,只是轉頭時看到了她這個奇怪的動作。
「沒,沒什麼。」晴嵐有點慌張地轉頭往林子里跑去,似乎想要以此掩飾尷尬。
「慢點,那邊有石頭……」
程漠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小丫頭一腳拌在了石頭上,小小的身體往前摔出去!
他頓時丟掉了扁擔準備飛身去接,結果卻驀然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晴嵐的身體十分敏捷地在空中轉動調整姿態,雙手率先著地,然後一個標準的側手翻就穩穩落地。
程漠倒不是因為她這快速的反應驚訝,而是她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過程中,頭頂的僧尼帽掉落了下去,露出了被遮住的毛茸茸的、尖尖的貓耳朵!
晴嵐也意識到了問題,刷的一下就竄到了灌木叢中,躲在里面不肯出來。
「晴嵐?沒事的,出來吧。」程漠在外面喚著她。
見小姑娘遲遲沒有動靜,他終于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會對你不利的,因為我也是從聖籠逃出來的。」
「咦?」兩只貓耳朵頓時從灌木叢里探了出來,隨即便是一雙碧綠色的大眼楮。
果然,程漠暗嘆,現在他已經完全知道晴嵐的來歷了。
看她的樣子還有異于常人的敏捷度,明顯就是接受過改造,她應該是在破碎之夜時從聖籠里逃出來的,幸運地被寺廟里不在意她異常的和尚們收養,一直到現在。
「程漠哥哥也是從聖籠逃出來的?」晴嵐的眼神中還有一些畏懼,小聲詢問道︰「你是……你是幾號?」
「我是零號,不知你有沒有听說過。」程漠為了不驚擾她,並沒有走上前,始終站在原地。
「原來你就是零號,我听朋友們說過,好像確實是個大哥哥。」晴嵐小心翼翼地擺了擺小手,「你好零號,我是三百六十八號。」
「這個稱呼已經是過去式了,你現在是晴嵐,而我是程漠。」程漠微笑道︰「所以忘掉這件事吧。」
「真的,真的沒關系嗎?」晴嵐沮喪地垂下頭,貓耳朵也隨之垂了下去,「但是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很像怪物……」
她永遠也忘不了剛剛逃出來時人們看她的眼神,恐懼、憎惡、反感……人們驅趕她,拳打腳踢,甚至用東西砸她,她只能慌不擇路地逃竄。
那個時候正是世界剛剛破碎,怪物剛開始橫行之時,如此另類的她自然人人喊打,被視為和那些怪物同類的存在。
她一個從未接觸過外界的小女孩如何解釋清楚,只能逃,往沒有人煙的地方逃。
在她又餓又累的時候恰好來到了這座藏在山中的寺廟,寺廟里的人並沒有因為她外表的異常而排斥她,而是接納了她,所以她從此就在這里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