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單MV拍攝

2012年,1月21日,凌晨一點半。

三村堇趴在被窩里,偷偷模模地用手機刷著各大論壇。從十九日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天,黑羊的披露想必外界也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雖然正式的mv也還沒有確定……說起來黑羊mv的拍攝,本來應該是在9號完成的事情,卻因為訓練時間和訓練成果不理想的原因,在運營和導演商量之後,推遲到了21日當天拍攝。而其他單曲,包括《森?》和《僕死思》的拍攝也都完成了。

說起來,運營之前說的在錄制《僕死思》歌曲時的驚喜,原來是秋田和秋元康的現場專門指導,雖然西野七瀨表現得很是高興,但三村堇卻此無感,這最多只能說明他們很看好這首歌而已,並不能算實質上的驚喜,除非運營把中島美嘉請來教成員們演唱。

這才叫驚喜好嗎?

請的來嗎?很難的啦!

而這首歌表面上名為幾人的unit曲,但歌詞最多的卻是高山一,據西野七瀨說,這是秋田桑听完她們的試唱後臨時決定的。

「她的聲音最貼近這首歌。」

秋元康也沒有反對,他其實是贊同秋田的提議的,但是出于事前沒有告知其他參演成員的原因,他並沒有說話。其實他多慮了,其他人並沒有表現出消極的情緒,而是真心為高山一感到高興,她們內心也會是認同運營決定的。

畢竟,大家都是乃木阪的成員。

西野七瀨還臉色堅定地說出了「一定會讓小堇嚇一跳」之類的話,看來是很看好最終成品啊。

回到正題上來,《羊》之所以遲遲沒有拍攝完成,是因為導演新宮良平摒棄了傳統MV拍攝手法,不是歌舞形式的,像是這單的其他歌曲MV基本都是歌舞類型的,而是一鏡到底的劇情mv,這對于還未出道的乃木阪成員來說,無疑是艱巨的任務,特別是對于center三村堇的要求,更是極端嚴苛的。

大家都明白,如果成員沒有表現好,那麼整個MV基本都是處在了失敗懸崖的邊緣了。

當時前一天才拍攝完《》的MV,三村堇整個人都是泡在蜜罐里的狀態,特別是橋本奈奈未在窗簾旁俯視自己的時候,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又從帥氣的「光」變成了青澀害羞的「光醬」,臉紅心跳的厲害。

這樣一來,就導致第二天在拍《羊》的時候,拍攝過程被憤怒的新宮良平瘋狂喊卡,還沒緩過勁來的她被其罵的灰頭土臉。

她沒有恪守自己「盡力做到最好」的承諾。

少女的表現難以讓人滿意,特別是最後一段她與眾人分割站立的場景,那段歇斯底里本該曲子情感巔峰,但也許三村堇是習慣了孑然一人,可能是表演里她在維持著自我在外的偽裝,少女表現的很忸怩,不敢在眾人前不顧一切的發泄,完全沒有對應的效果。

她在猶豫。

新宮看得出來。

「雖然說得有些難听,背負著乃木阪的你,不該是這樣。」

新宮良平丟下一句話,就直接宣布了拍攝延後的決定。

他明白,這道坎只有三村堇自己能越過去。

他只罵了三村堇,而沒有批評其他成員,因為整個MV里最有表現力的人,就是center。

她才是關鍵。

而這位center,此時還沒有睡覺。

她已經看了一個多小時到論壇了,自從她點進通知欄里的推送消息以後,她就一直在高強度自搜。

「劃破時代的偶像——乃木阪46」

明晃晃的標題,太過吸引自己。

「已經不能算傳統偶像了吧,這首曲子太過叛逆,不,可以說是黑暗了吧?」

「我不覺得剛經歷災難的日本需要這樣的曲子。」

「但是我覺得很好啊,一直都是那樣的話不是很沒意思嗎?」

「也許這就是三村堇自己的真實寫照呢?」

「樓上的同感,我覺得她的身世很可憐啊。」

「負能量太過啦,萬一引起自殺什麼的就很可怕。」

「反正我一定會買碟的,畢竟這是讓我第一次感到‘偶像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團體。」

「說是負能量過了的人,一首歌就能讓你去死嗎?」

「乃木阪46,真是令人吃驚的偶像團體。」

「話說MV什麼時候放出來,想看。」

各種評價混雜在一起,就目前來說,反對的聲音還算是比較少的,更多的是感嘆和對黑羊出世的震撼和驚訝,以及對于center三村堇個人的討論。

盡管有些不和諧音,三村堇看著贊美還是笑得合不攏了嘴,她還是第一次的被外人在網絡上討論,這種新鮮感就導致少女現在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完全睡不著覺。

早上,10:00。

「小堇,醒了嗎?差不多該起床了……」

西野七瀨穿著睡衣,已經洗漱完畢的她輕輕推開了門。

迎接她的是一個頭發亂糟糟、黑眼圈頗重以及一臉喪氣的三村堇。

少女嚇了一跳。

「小堇?昨晚沒睡好嗎?」

沒睡好?哪里是沒睡好,就是沒睡。

三村堇現在心情很不好。

本來還是好好看夸贊的評論偷樂,但不知道為何就看見幾個黑子的帖子,她也就很不服氣地點進去拜讀了一番。

說的挺難听的。

對自己的也有,對乃木阪的也有。

氣的她一晚上沒有睡覺。

「啊啊啊,娜醬怎麼辦?我失眠了!」

三村堇望著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美麗少女,極度後悔地抱住了對方,貪婪地吮吸著對方的氣息。

嗯,娜醬的味道真的很好聞。

「那也要起床了,今天可是最後的MV拍攝,小堇又想被新宮桑罵嗎?」

西野七瀨替對方理了理發絲,有些好笑地看著炸毛的少女。

完了。

全完了。

一听到導演的名字,三村堇瞬間陷入了低氣壓。

她感到有些暈眩。

最終,少女只是晃了晃腦袋,起床了。

……

「下午好,娜醬。」

「下午好,小堇……」

雖然集合時間定在下午,三村堇依舊是沒有睡醒的樣子,萎靡不振。

兩人算是最早達到一批成員了,也就順便坐在了第一排。

成員們也都陸陸續續地走上了大巴,她們在看見軟糯微笑地西野七瀨時,也同時看見了被劉海擋著眼楮,散發著低氣壓的三村堇妹妹。

由于需要群演的原因,乃木阪所有的成員都來參加這次錄制了,而其余的群演則多是由士大夫們擔任。

走上車來的中元日芽香看了眼三村堇,偷偷模模地湊到西野七瀨身邊耳語道。

「她怎麼了?」

「入戲了,現在是黑羊小堇~」

西野七瀨笑眯眯地回答著。

「哦哦!」

中元日芽香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捂住了嘴巴,再次望向三村堇的眼神便帶著些許敬佩。

不愧是center,真是自律堇。

如此這般,除了最後上車的橋本奈奈未似乎看穿了真相,忍不住笑出了聲以外,其他成員都對她們center的敬業精神肅然起敬。

而三村堇,也就只好假戲真做,乖乖地靜坐在位置上,沒有去騷擾身旁的西野七瀨,而是認真地思考起來了黑羊MV里主角的情感。

從黑羊到白羊再到黑羊,拿起放下再拿起那捧彼岸花,她自己也努力過,但無奈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絕,那是刺骨的絕望和寒冷,無法再次燃起對世間一切的希望。

最後她自我放棄。

「背負著乃木阪的你,不該是這樣。」

新宮良平的話語回響在腦內。

但三村堇自己明白,如果不向大家展露內心的話,就算她能完成大半部分的鏡頭,也無法真正跳好最後的、至關重要的那一段。

可以該怎麼做呢?

得不到答案,少女甚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她不想自己去回憶痛苦,需要有人來打開這潘多拉魔盒。

一絲溫暖攀上少女的手背,少女抬起頭拂開自己的劉海,西野七瀨地微笑著,靈動的眼眸注視著自己。

對了。

少女靈光一閃。

「娜醬,你一會兒能不能罵我!」

三村堇眼里帶著忐忑,出聲道。

「誒?」

西野七瀨看向看向對方的眼神逐漸奇怪了起來。

「小堇,這是什麼餿主意?」

果然是不行啊。

少女苦笑中。

……

拍攝的地點在郊外的一座廢棄房屋里,布景就花費了很長時間,等到乃木阪的成員們到達之時,士大夫們就已經忙碌了好一會兒了。

待到她們化妝完畢時,布景也都基本完成了。

「三村!」

新宮良平是一位很年輕的實力派導演,他對MV的質量卻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執著,比起某些大導演都更甚,這次他所要表現的中心只有一個,那是三村堇。

少女剛巧化完妝,對著來人方向淡淡地撇了一眼。

「好!」

男人興奮地聲音傳了過來,他似乎對三村堇今天狀態很是滿意。

「這下不就是很低靡的氣質了嘛,上次整那麼少女干哈?」

「……」

三村堇無語地轉過頭去,心里暗地吐槽著,卻又有些害怕,她可不敢告訴對方真相。

自己是因為熬夜才這麼喪的。

「記住,別人都是表演,你是在釋放內心。」

新宮良平收起笑容,走到三村堇面前,臉色嚴肅地囑咐道,說完便背著手離開了。

釋放內心。

一詞激起千層浪。

少女的思緒萬千。

也許自己在新年前,面對黑羊的mv拍攝可能會能夠做出導演要求的絕望之感,但是到了2012,雖然三村堇自己也不明白,但那種和父母異鄉兩隔的感覺卻是完全消失了。

就像是他們一直站在自己身邊一樣。

沒有故事的人是難以演繹好故事的。

她深諳此道。

三村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是飛鳥和小南跑到身前晃悠,她通通都視而不見。

她的頭依舊很痛,少女眯起了眼楮。

「她怎麼了?」

自討沒趣的齋藤飛鳥跑到橋本奈奈未身邊,滿臉疑惑地問道。

三村堇不是平常最喜歡和自己還有小南、小陽菜一起玩的嗎?

「本大人好不容易主動一次……」

听聞,橋本奈奈未一手拉住飛鳥的小手,一手捂著嘴偷笑道︰「如果飛鳥能夠狠狠地罵小堇幾句,可能反而會有很好的效果。」

齋藤飛鳥听後,更加不明所以了。

……

天暗了下來,拍攝的時間終于到了。

「預備,三二一!ACTION!」

導演新宮良平話音落下,攝影機的紅燈亮起,整個黑羊mv的拍攝正式開始。

生田繪梨花按動琴鍵,前奏響起。

鏡頭移過一片灑滿花瓣的跳樓現場。

靠著牆壁的三村堇捧著一束血紅的彼岸花,望向小巷外那墜亡的現場,眸子光芒閃動卻是無言。

第一句歌詞出現,少女面無表情,無喜無悲,開始踱步走向建築內。

她身邊路過的第一個場景是由齋藤飛鳥和兩位群演演繹的女兒與父母激烈的家庭爭吵;鏡頭掃過,畫面里,若月佑美抓起一個小鐵桶,生氣地吼叫著,狠狠地往地面上摔去;她的身後,是由白石麻衣飾演的不良著裝少女,她反抗著,辯解著自己並未行違法之事,但警察依舊將其逮捕,其身後,是無數不明真相卻對此指指點點的路人。

三村堇捧著花,繼續走著。

宅在家里,蹲在地上而表情木訥的生駒里奈,面對同伴質問,痛苦掙扎搖頭否認的伊藤萬里華,被上司責備臭罵的安藤美雲,受到來自櫻井玲香和井上小百合的校園欺凌而楚楚可憐的星野南,坐在書桌前被人指責而愁眉苦臉的岩瀨佑美子,舉起手機看著上面網暴內容而痛苦抽笑的松村沙友理。

歌曲是一副畫卷,所有的黑暗,所有的不幸都隨著三村堇這支畫筆而逐漸顯現。

她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三村堇走至一張病床前,橋本奈奈未正趴在病床邊痛哭著,一位失去摯愛的女人。

深川麻衣靜靜地躺在橋本面前的病床上面,臉色蒼白無力,右邊的心跳檢測器上是一條直線。

這時候,音樂到達了第一個高潮。

橋本奈奈未痛哭地大叫著什麼,從床邊暴起,她一把推開站在自己身邊的三村堇,用力拉扯著她的外套,最後狠狠地將她推到對面牆邊,白石麻衣正好站在那里。

她冰冷著臉,一把推開了少女。

而被推開的三村堇臉上帶著苦澀,好像是在抽泣,又好像是在痛苦地呼喚。

順著飛揚的塵土,慘白的光落在身上,少女跑動了起來,她沖到校園欺凌三人組旁邊,用力地推開櫻井玲香和百合娘,攙扶起小南,對方伸出手搶奪著自己的彼岸花,而三村堇則只是緊緊抱住了星野南。而她們的後面,無數的錢幣撒落,人們舉著各色的旗幟,大喊著,反對著什麼,舉起陣營的旗幟向著遠處奔去。

直到星野南將她輕輕推開,三村堇才再次跑動起來,鮮紅的彼岸花再次回到了少女手中。

她跑動起來,到一個酒館似的地方。

似乎是陪酒女郎的中田花奈正在被兩個男人騷擾,三村堇沖上前,奮力推開兩個男人,想去擁抱花奈,還未接觸到對方,卻又馬上被重重地推開。

失去平衡的她邁著蹣跚的步伐,跌入了藤優里的懷抱,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數秒後,三村堇卻又掙月兌了出來,再次狼狽地逃走了。

她來到純白的浴缸旁,緊緊抱住了里面想要割腕自殺而抽泣的衛藤美彩。

她們都是與自己一般的黑羊。

鏡頭旋轉著,從主角身上離開。

走廊里,高山一身著西裝,帶領著一群少女神情渙散地行進著,路途上還有其他失意的男人和女人不斷地加入她們,說到底,他們也是一群不被社會接受的人們。

沉悶的氣息來到通往二樓的樓梯邊,一個人影發出慘叫,從樓梯上滾落,空中飄下絕望的黑羽,川村真洋身穿校服,手提著制服包,面如死灰地看著手中的成績單,一步一步的向下走著,如同走向地獄。

鏡頭轉過樓梯拐角,三村堇再一次出現在盡頭前,站在一旁的中元日芽香低著頭,撫模著早已死去的小鳥。

少女弓著背,踱步走向黑暗之中。

鏡頭再次和她分離。

掃過一臉冷漠、似乎是對悲劇早已習以為常的柏幸奈和齋藤千春,掃過在料理店門前因為插隊問題而互相爭吵的伊藤寧寧、宮澤成良、永島聖羅和能條愛未,掃過抱著玩偶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小陽菜。

最美好的一幕出現了,夫妻歡笑著在溫暖的燭光為孩子慶祝生日桌子上擺著精致的生日蛋糕和豐盛的飯菜。而她們一家人的身後,是呆立著的無人關心的和田瑪雅兄妹兩人,而她們面前的照片里,卻都只有母親的身影。

三村堇仍在前行著,將彼岸花捧在懷里,搖著頭,她在害怕,少女抽泣著走在大人們的指責謾罵里,凶惡的大人們讓其只能低著頭忍受著行進下去。

痛苦,痛苦,痛苦!

她無力卻又掙扎地在原地跺了跺腳,咬緊下唇,瘋狂地搖著頭像是要否認什麼。

少女卻只是顫抖著身體說出︰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羊,僕,止針動出。」(黑羊,對啊只要我消失了的話就好了吧,那樣的話停止的指針也會再次開始轉動吧。)

副歌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是這首歌的第二次高潮。

少女飛快地跑進了大廳,這里面舞動著的人們都是一樓所出現過的成員,她們都有著自己的痛苦,如同主角一般,掙扎在各自圈子里,同樣是不被他人所容忍的「黑羊」。

少女們的身體扭曲著,舞動著,搖擺著,三村堇想要去擁抱她們,卻仍舊一次次的被推開,被拒絕。而此時,她手中的彼岸花早已不見了,她丟掉了自己的內心,她和在場的大家一樣,想要爬里痛苦的深淵,鑽出濕冷的地道,變得和白羊一樣,被同質化為大多數人那樣,虛偽,自私而又卑微的活著。

她只是想和大家一樣。

眾人的掙扎隨之結束,前方似乎出現了光芒,像是摩西開海般的救贖,那或許就是變為白羊,逃離苦海的上帝之門,每只黑羊都像發瘋了一般,全力跑動了起來,他們都想盡自己所能離開這個黑暗的房間,去擁抱那閃爍在門外的看似美好的光明。

而在瘋狂的奔跑人群中,一只黑羊,西野七瀨,被其他人而沖撞而摔倒在地。

她哭喊著,悲慘而淒涼。

三村堇停下自己急促的腳步,將同是想要成為白羊的黑羊扶起身。

黑羊站起身,繼續追逐著光芒,頭也不回。

這被耽誤的短暫時間里,眾人都已經消失的毫無蹤跡,少女落在隊伍的最後。

她仰天長嘯著,在痛苦的泥潭中掙扎著,越陷越深,被黑暗吞沒而不見通向明日和未來的窗扉。

如何才能得到拯救?

尋而不知,求而不得,如此往復。

唯有痛哭著向前奔去。

她再一次踏上了兩側布滿蠟燭的樓梯,歌曲曲調這時變得如同唱詩班一般神聖,白色的光暈飄在空中,光柱像是利刃一般刺穿了少女的身體,像是來自天堂的審判。

現在,她被施舍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她搖搖晃晃地走著,強烈的光線刺得她眯起了眼楮,這時一位小女孩出現在了她面前,手捧著的正是少女之前所扔掉的鮮紅彼岸花。

三村堇身體一怔,跪倒在地面上,劇烈的抽泣起來。

她認得出小女孩,那是小時候的自己。

那個被人咒罵,被人欺凌,被人拋棄的自己。

而現在的自己,居然還要想著變成欺壓者那般的人而存活下去嗎?

少女眼淚流盡,聲音沙啞,只是伸出顫顫巍巍地雙手,從幼時的自己手中接過略顯殘破的花束,如同爬蟲般地登上了通向頂層的樓梯。

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音樂停止,只留下了她緊促的喘息聲。

快的令聞者窒息。

少女艱難地登上了頂層,面對著門外祥和的光芒,捧著花束的她撕心裂肺地吼道。

「XXXXX!!!!!!!!!!!!」

她跨出了門檻,沖進了天台。

蠟燭像是法陣一般,圍繞著整個屋頂,發出微弱而無力的微光。

那里站滿了白羊,由黑羊轉變來的白羊們,正在等待著她。

最後的音樂響起。

「白羊僕絕,瞬間僕僕。」(我絕對不想變成什麼白羊,變成那樣的瞬間我就不再是我了。)

這是這首歌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高潮。

身為黑羊的三村堇嘗試通過擁抱每一只的白羊,她還是相信對方可以理解自己,她還有幻想。有一些白羊她們也許一開始會拒絕,但是到最後卻還是接受了黑羊的擁抱,也許她們從這只僅存黑羊上看到了曾經掙扎于黑暗中的自己,那麼無助,那麼絕望。但大部分的白羊依舊拒絕著黑羊,在對方靠上來的一瞬間就推開了少女,就算黑羊再怎麼努力,她們也無法認同黑羊這般的存在。

少女向她們奔跑著,想要求得認同與理解,但最後,所有的白羊們都選擇從黑羊身邊逃離。

這就來到了,導演說的,最後的三村堇的獨舞部分。

白羊群和黑羊被一道中線,無情地分割開來,像是被囚禁的動物一般,黑羊被冷眼旁觀。

一切的一切,也不過是幻想與奢求,看清一切的黑羊,肆言如狂。

少女仰天嘶吼著,像是在痛斥,在咒罵,在憤怒,她不理解白羊的舉動。三村堇重重地撞到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但她又翻滾了一圈,強忍著疼痛站起身,奔向那群站在中線後面的白羊群面前,幾近瘋狂地發泄著,痛苦的哭嚎著,竭斯底里地指責著。

但白羊們,不為所動。

身為黑羊的三村堇,終是明白了。

冰火不能相容,黑羊與白羊亦無法共存。

如此的矛盾。

她絕望地轉過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胸口,一瘸一拐地朝前走著,抱著凋零的彼岸花絕望地遠眺。少女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無助而痛苦地蹲下了身。

遠處,身後的白羊開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越過中線。

音樂終。

「好,卡!」

新宮良平興奮地聲音在耳旁響起。

三村堇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她微笑著,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緩緩站起了身。

乃木阪的大家都歡笑著,高興地奔向了站在對面的少女。

三村堇表演實在太過出色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犒勞自家center一下。

在這樣的想法中,她們視線里,血紅的彼岸花落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矗立原地的少女像只斷了線的木偶,身子癱軟,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一頭栽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砸出了沉悶的聲響。

————《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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