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 刺帝(下)【大章,一萬二更新,求月票!】

雨水被割裂,像是一把匕首,撕開了緊閉的大幕。

那一席佇立在人群中的青衣,戴著斗笠,猶如踏雪驚鴻,懷中抱著的劍,陡然出鞘,積蓄了許久的勢,在這一瞬間,徹底的迸發!

恰如銀瓶乍破水漿迸!

劍光所過,雨水紛紛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這是一個拿捏的十分好的時機,在李佩甲和大朝師曹滿踫撞的剎那。

誰都知道,大朝師曹滿是皇朝的守護人,那一身絕頂的修為,蓋壓了多少人族武道家,蓋壓了多少武者,讓無數人喘不過氣。

世人都知道皇帝昏庸,缺乏膽魄,還吸食芙蓉仙膏。

做出過不少出賣人族領土,向虛空異族開放在人族土地上為所欲為的權限等等昏庸至極的命令。

雖然人人都罵大朝師曹滿,但是,同樣的,人人都想要刺殺皇帝。

但是,有大朝師曹滿在,前來刺殺皇帝的武者,最終都會淪落一個鋃鐺入獄的下場,最後落得個于東街口被斬首,血染滿地的淒涼。

漸漸的,刺殺皇帝的人少了。

因為大家都不想白白來送死,要死,也要死的有意義。

而今日,刺帝的劍光再現于長空!

撕裂了諸多朝臣的目光,讓所有人呼吸都一凜,那凌厲至極的殺機,像是要凍結世人的寒冬!

噗噗噗!

無數雨珠炸裂成了雨粉!

擂台上,交鋒開始。

而擂台外,殺機滾滾!

……

趙鞅的眼眸毫無情緒,比之雨水都要冰冷,融合在游行隊伍中的熱血,早已經冷寂。

因為他知道,刺殺不能有熱血。

他得讓自己的血液流淌緩慢一些,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清醒的意識去刺殺皇帝。

趙鞅同樣很清楚,這是一條不歸路。

皇帝畢竟是皇帝,流淌著大慶皇族的血脈,皇族可是掌握了古武的力量,大慶開國皇帝焚書坑武,可是皇族依舊是保持著習武的習慣。

故而,趙鞅不能大意的認為,皇帝真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昏君。

況且,皇帝周圍不可能沒有保護的力量。

一擊想要得手,不可能。

趙鞅很清楚,刺帝不可能這麼輕松,多年來刺殺皇帝的武者,並不少,可是沒有一個成功。

除了是大朝師曹滿的原因以外,趙鞅也明白,皇帝肯定也有底牌。

這一日,是趙鞅很早就開始籌劃的了。

既是一場謀劃的刺殺,也是一場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的刺殺。

哪怕他真的殺了皇帝,趙鞅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出這個皇宮了。

但是,他無怨無悔!

他在青州青城所見所看,就像是一股巨浪,拍打著他的心神。

像是推動著他的劍,必須要刺出一樣。

可趙鞅也是人,刺殺皇帝,刺殺人間一等一尊貴的人物,他握劍的手,還是會忍不住顫抖。

但是,這一路上,混跡在游行隊伍中,感受著整個京城讀書人們那種熱血,那種憤怒,趙鞅的劍,不顫抖了。

他要用自己手中劍,改變人間的天,為人間換一場新顏!

至于換了天後的人族,能否有一場新面貌,趙鞅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他做到了自己該做的!

趙鞅渾身人皇氣在洶涌。

他盯著那端坐在椅子上,流露著驚慌失措之色的皇帝,眼眸冰冷無情。

他知道,這短短的數十丈距離,定然會有強者攔阻。

但趙鞅的信念便是,誰攔,殺誰!

……

擂台之上!

李佩甲渾身甲冑踫撞,他掄起一拳,朝著曹滿當頭砸下!

一出手,李佩甲就毫無保留,全力以赴。

曹滿的實力有多強?

深不可測,沒人能知道曹滿有多強,有多深。

李佩甲同樣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全力以赴。

六桿流血的短矛飆射而出,被曹滿一只手通通攔下,那股能夠洞穿曹滿所設下的六門守門血武強者的短矛。

在曹滿手中,根本翻不起浪花。

曹滿一攥,六桿短矛瞬間扭曲,最後灑落滿地,叮叮當當。

至于李佩甲那一拳,也渾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被曹滿給輕松的擋住!

李佩甲眼眸緊縮,他感覺這一拳,像是轟到了一座山!

曹滿完全巋然不動!

撼不動的山!

李佩甲須發飛揚,渾身甲冑鼓脹,似是要被倒卷歸來的力量給撐爆似的!

太強了!

李佩甲心頭一沉,但是,下一瞬,又有無邊的戰意,滾滾戰意像是燃燒起來似的。

咚!

李佩甲落地,再一拳復打出,他雖然是老書生,但是年輕時曾赴戰場殺敵,他的拳,蘊含著軍人的意志。

曹滿紫袍亦是蕩漾,他的面色沒有過多的變化。

事實上,他已然感受到了趙鞅的出手,在李佩甲動手的剎那,趙鞅便抓住機會出手,這是卡好的一個點。

這是一場預謀的算計!

曹滿面色冷酷,眼眸中有情緒微微波動,很快,便寂然于無形。

面對李佩甲打來的一拳,曹滿肘子打出,砸在李佩甲的拳頭上,李佩甲只感覺巨力壓下,猶如一座山岳砸來。

他的拳頭被壓彎,狠狠的砸于肩頭,像是以肩扛住山岳似的。

咚!!!

李佩甲身下的白玉磚石瞬間龜裂,這可是曹滿專門定制武皇擂的磚石,堅固無比,可卻依然扛不住二人的氣勁。

「氣血衰弱的五行境,不夠。」

曹滿淡淡道。

僅僅只是如此,完全不夠。

李佩甲深吸一口氣,欲要牽扯住曹滿,甚至不惜用性命來牽扯。

但是,曹滿沒有動,他明明看到了殺向皇帝的趙鞅,但是曹滿沒有去救皇帝的打算。

他那魁梧的身軀佇立在武皇擂上,一步都不曾一動,就這樣俯瞰著穿戴著銀甲的李佩甲。

李佩甲一怔。

下一刻,他眼眸中陡然迸發出精光!

曹滿……不救帝!

李佩甲想到了許多,他不懂為何曹滿不去救皇帝,是看不起趙鞅麼?

定然不是。

那也就是說,曹滿也想皇帝死!

這一場刺帝之舉,他們還有機會!

但是,前提是……

他李佩甲得拖住和攔住曹滿!

這是曹滿的眼神,告訴他的事情,給他的機會!

而曹滿會全力出手,不會有任何留手。

李佩甲須發飛揚,大笑起來,他仰起頭看著曹滿,眼眸中精芒四溢。

「你曹滿……卻也不像世人罵的那麼不堪!」

李佩甲朗聲笑道。

曹滿依舊巋然于原地,一動不動,抬起拳,朝著李佩甲橫推而來。

「世人辱我,罵我,謗我,毀我,與我何干?」

「因為他們都不懂我。」

曹滿平靜而認真的說道。

他的一拳橫推終于落下,李佩甲不曾防御,因為他知道,面對曹滿的拳勢,他一旦防御,他將再也沒有揮下一拳的機會。

會陷入曹滿連續的拳勢之下,猶如山傾泥石滾落,將他徹底掩埋!

怒吼一聲,李佩甲雙拳亦是打出,與曹滿一拳踫撞!

咚!

李佩甲雙臂上覆蓋的甲冑布滿了裂紋,他的拳面上,血肉模糊!

那滾動的氣機,可怕至極,霸道而恐怖,不斷侵入他的肌膚之下,要震碎他的骨骼!

差距太大了!

李佩甲是五行境武道家,而且是老牌武道家,可是,面對曹滿,卻宛若螞蟻撼大樹!

曹滿面無表情,拳頭一蕩,像是插入大缸中輕輕一攪,使得水流卷動,難以停歇。

李佩甲背後雨水竟是被曹滿透體的拳勁盡數清空。

被砸出很遠,砸落在地面飆射而出,朝著白玉拳擂外跌落去。

不過,在逼近擂台邊緣的時候,李佩甲一聲怒喝,一掌狠狠砸下,白玉擂台裂開紋路,一路蔓延。

李佩甲以掌心為軸,借著曹滿打出的力量,原地畫了個大弧,竟是倒轉身形,再度飆射沖向曹滿,漫天雨水似是被蒸發,有浩然白氣滾滾,平添李佩甲一往無前的勇氣!

「曹滿,再來!」

李佩甲利嘯。

人皇氣毫無保留釋放,覆蓋渾身,化作甲冑,似是有五朵人皇氣所凝聚的花,在他的周身綻放!

李佩甲化作一條筆直的線,此時此刻,他甚至來不及關注趙鞅的情況。

他只知道,他必須攔住曹滿!

風雨蕩開,李佩甲渾身氣機一震,無數的雨水炸裂,雙腿旋轉起來,抽向曹滿。

曹滿抬掌,雙腿巋然于原地,一動不動,雙手上下拍打,擋住李佩甲抽來的每一腿。

只是短短剎那,無數的雨水被甩濺開來,炸成水霧。

兩人交鋒位置,霧氣滾滾,但卻瞬息之間,過了上百招!

然而,曹滿紫袍一蕩,手掌前鋪如大扇拍下,拍在李佩甲的胸膛,打的李佩甲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身形也狠狠砸落在白玉擂台上,血將擂台染紅。

而曹滿一腳抬起,輕輕踢出,那蘊含的巨力,卻是讓空氣都炸裂!

咚!

李佩甲落在擂台上的身軀,被曹滿一腳踹中。

後背似乎都鼓起,直接在擂台上倒滑出十數丈,又瀕臨跌落擂台,李佩甲鮮血淋灕的一拳方是砸在地面,止住身形。

曹滿眼眸中閃爍過一抹失望。

他仰頭望著漫天灑落的雨珠,雨珠在他瞳孔中放大,隱約間看到其中一抹白氣。

僅此而已嗎?

曹滿心頭說不出的失落。

而曹滿和李佩甲交手這麼多招,卻只是發生在瞬息之間。

白玉丹墀之上,皇帝驚慌失措的尖叫才是響徹。

「刺客!有刺客!!!」

尖叫聲撕破雨幕。

皇帝的身形狼狽起身。

不過,皇帝雖然狼狽,眼眸中雖然驚慌,但是卻是頗為有經驗,畢竟,被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護駕!快護駕!」

皇帝厲喝。

隨後,扭頭看向了武皇擂上與李佩甲交手上的曹滿。

「曹師,護駕!」

不過……

武皇擂上,曹滿瞥了皇帝一眼,身形依舊不動,與重新彈射而來的李佩甲在交手。

「陛下,挑戰者很強,曹某很吃力。」

曹滿蕩開一招,將李佩甲蕩入空中,李佩甲飄落遠處,再度彈射炸開雨幕,朝著曹滿揮拳。

剎那間的拳芒,猶如天女散花,密密麻麻。

可是,曹滿卻盡數輕松擋下。

那輕松寫意的樣子……

吃力個屁!

皇帝怒了!

眼眸赤紅,有惱怒涌動!

這個曹滿,想要他死!

放肆啊!

而此時此刻,趙鞅已然殺來。

皇帝身前,貼身侍衛紛紛抽刀,欲要阻攔趙鞅,侍衛們爆發出了血囊,皆是六囊血武。

但是,隨著劍意襲來,落下的雨,都化作了寒霜的劍刃!

趙鞅落在白玉丹墀之上,劍起劍落,斗笠邊沿的水珠在飛濺。

一位位侍衛被他斬殺!

他的劍,在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鮮血染紅了白玉丹墀,可是趙鞅的步伐沒有絲毫的止步。

擋在皇帝前面的侍衛並不多,趙鞅一步一步靠近,恐怖的殺機,讓皇帝雙腿開始顫抖,他終于有點害怕了!

趙鞅的劍,始終一往無前。

劍尖一點都不顫抖,直指皇帝的面門。

不過。

就在趙鞅距離皇帝十丈距離的時候。

一聲嘆息傳開。

皇帝身邊的老宦官拂塵一卷,抽的粒粒雨珠,化作飆射而來的弩箭,朝著趙鞅激射而至。

趙鞅身軀一卷,躲避開一粒粒飆射的弩箭般的雨珠。

但是,斗笠被撕裂,四分五裂開。

趙鞅披頭散發,一襲青衣落地,腳尖輕點,繼續飄向皇帝!

那老宦官眼眸一凝,拂塵卷動如蛇,朝著趙鞅抽來。

「放肆,退下!」

老宦官尖聲道。

而趙鞅面容毫無情緒波動,青鋼劍月兌手而出,凌空而懸,其上的劍氣,劍意,劍勢……浩浩蕩蕩,如飛瀑宣泄!

霎時,有一股無形波瀾席卷整個天地。

伴隨著趙鞅冷漠而堅定的聲音。

「我說過,誰攔,殺誰!」

……

……

雲麓書院。

黃昏之際,夕照灑落在青石板上。

山巔之上。

文道碑前,數道人影盤坐。

謝顧堂是真的在參悟碑文中的文道,結合自身的修行領悟,想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而另一邊,方舟,曹天罡還有南明宇則是在嘗試創在武學,徹底的鎖住人皇氣。

忽而。

閉目的方舟緩緩睜眼,他的眼眸中,有金光明滅不定。

腦海中,沉寂下來的傳武書屋忽而又開始震動了起來,打斷了方舟的對《氣海雪山經》的推演。

方舟眉頭微蹙,心神沉入了傳武書屋中。

讓他錯愕的是,傳武書屋中光芒萬丈,隨後,像是全息投影一般,倒映出了畫面。

畫面中……

是拳擂。

白玉拳擂,拳擂上有兩道人影。

一道是曹滿,一道是之前在稷下學府驚鴻一瞥的老府主!

而在擂台後面,方舟看到了一襲青衣,那是趙鞅!

盡管趙鞅換了張臉皮,但是,方舟依舊是一眼認出來了,畢竟,哀霜之劍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

「這是在……刺殺皇帝?!」

方舟眼眸一凝,倒吸一口氣。

趙鞅居然真的去刺殺皇帝了!

拳擂內,曹滿在和李佩甲交手,而拳擂外,趙鞅刺帝!

方舟瞬間便捋清了二人的計劃,是打算牽扯住曹滿,進而為趙鞅創造出足夠刺殺皇帝的時機麼?

若是有曹滿在,趙鞅是絕無可能殺掉皇帝!

所以,這一戰的關鍵在于李佩甲能否攔住曹滿!

「難……」

「差距太大了。」

方舟雖然實力不強,但是卻也看得出,李佩甲和曹滿之間,高下立判。

顯然,李佩甲攔不住曹滿了。

而李佩甲一旦攔不住曹滿。

那趙鞅的刺帝之舉,注定失敗,趙鞅必然身死。

方舟盤坐在傳武書屋中,陷入了沉默,傳武書屋為何給他看這畫面。

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趙鞅去死嗎?

他移魂神交陸茫然能改變大局,但是移魂神交趙鞅卻未必可行。

盡管如今得傳武書屋認主,他擁有指定移魂神交的能力,但是……又能如何?

方舟哪怕移魂神交趙鞅,又能如何?

他對于哀霜之劍雖然有所理解,但是,想要幫助趙鞅提升,根本不可能。

他甚至會影響到趙鞅此刻積攢的情緒,刺殺皇帝的一腔熱血,最終導致刺帝之舉失敗。

所以,他方舟能做什麼?

方舟眉頭一簇,繼續盯著畫面。

畫面中,趙鞅迎戰那位皇帝身邊的老宦官。

李佩甲再度沖向曹滿,一邊咳血一邊揮拳。

方舟看著李佩甲,看著李佩甲身上卷動的一縷又一縷的白氣,又看著擂台下,那一位位攥緊拳頭,雙眸通紅的學府學子,眼眸一亮,似是捕捉到什麼。

嗡嗡嗡……

傳武書屋中,陡然有金光如水波般蕩漾起來。

參與《傳武大事記‧刺帝》,刺帝成功,可得武道經驗+1000,隨機古兵一柄

金光匯聚成提示文字。

看的方舟一愣。

許久後,方舟才是笑了笑。

都這樣了,那便試試吧。

八仙桌上,魂燭燃起。

移魂神交。

李佩甲。

……

……

李佩甲\b嘔出一大團的鮮血,他身上的銀色甲冑,布滿了裂紋,仿佛隨時要破裂的瓷器。

他顫抖的從地上爬起,每一寸血肉都在泌出鮮血。

曹滿太強了,強的絕望。

難怪許多登武皇擂挑戰曹滿的武道家,哪怕不死,歸來後也失魂落魄,最後喪失了進取之心。

這等強悍的存在,哪怕再如何修行,都超越不了吧?

李佩甲哪怕滿懷著必死之心登武皇擂,哪怕借助雨水中所蘊含的白氣力量,提升無懼的心境,可此刻,卻也感覺到無以為繼和絕望。

他擋不住曹滿。

趙鞅的刺殺……要失敗了。

而失敗的原因,是他攔不住曹滿。

李佩甲眼眸通紅,渾身顫抖。

忽然。

他的腦海中響徹起了淡然而縹緲的聲音。

「還沒敗。」

「還能戰。」

淡淡的聲音,猶如驚雷,炸響在李佩甲的耳畔,讓蒼老的他,眼眸不由一縮。

「你一人之力不敵曹滿,那聚多人之力呢?」

「感受那些學子們身上的熱血與意志,感受天地間降下的雨水中的浩然。」

「你非一人在戰斗。」

聲音浩浩蕩蕩,縹緲無蹤。

「放松心神,閉目。」

李佩甲一怔,下意識的照做。

下一瞬,他便感覺自己的心神被拉扯入了一處奇異空間,待得睜眼,便出現在了浩蕩磅礡的宮闕中。

宮闕匾額上書,傳武殿三字。

傳武殿?!

李佩甲眼眸一縮,不由想起了大慶邸報上所報道的青城戰事中所出現的人族神秘強者。

那尊嚇走了異族諸多強者的人族隱藏強者!

如今這強者……

竟是降臨他的身體?!

李佩甲抬起頭,頓時看到了宮闕之中,有一道神秘,古老而深邃的身影盤坐著,對方仿佛端坐在時空長河中似的。

李佩甲心神顫抖。

而此刻,他才是開始回味對方的話語。

他並非是一人在戰斗……

那些游行而來的學府學子,商販走卒?

他們並非武者……

李佩甲張了張嘴,尚未問出口。

卻見,那端坐在傳武殿中的神秘前輩,抬起手一招。

宮闕中,頓時無數光點匯聚,仿佛有磅礡的浩然正氣凝塑成了一塊碑。

正是撕裂雲海的那塊文道碑。

雨水中那些氣機,正是從文道碑中而來。

方舟發現李佩甲觸及文道的邊緣,不需要參悟出文道,只需要能夠凝塑游行的學府學子們的滿腔意志,牽引出夾雜在漫天雨水中的那股浩然便可。

方舟消耗了武道經驗,加速了傳武殿的時間流速。

……

……

曹滿巋然立于擂台,他一動不動。

與李佩甲交手,他不曾移動過半步,五行境武道家,對他而言,不夠。

曹滿失望了。

李佩甲的確觸及到陸茫然文道的邊緣,可是,終究是差了些,不是陸茫然本尊,無法帶給他太多的壓力。

遠處,擂台邊緣。

渾身染血的李佩甲目光恍惚,布滿裂紋的滿身銀甲, 的一聲炸開,四分五裂。

曹滿收回目光,轉身看向了白玉丹墀之上。

他一步踏下,便欲要迸射而出,救下皇帝。

曹滿心中有些遺憾,他給過李佩甲和趙鞅機會了,可惜……

嗯?!

忽然。

曹滿步伐有一頓。

因為擂台下,有一道聲音呼喊而起。

那是游行的眾多學子中,某位學子的嘶聲吶喊!

他們看到渾身染血,搖搖欲墜的李佩甲,眼眸通紅,滿腔熱血,似乎讓他們恨不得沖上武皇擂。

他們開始嘶吼,為李佩甲加油。

聲音此起彼伏,點點滴滴的匯聚,最後,化作了洶涌江河。

曹滿緩緩回首。

卻見,那站在擂台邊緣的李佩甲,猛地睜開了眼。

眼神清明,再無混沌。

李佩甲朝著曹滿微微一笑,抬起手,風雨攪動, 的一聲,無數雨珠紛紛炸開。

有無數的白氣,浩浩蕩蕩從每一位學子的頭頂之上匯聚,猶如風雲匯聚,于李佩甲頭頂上形成一道曾經于青城之上佇立的白衣人影。

人影與李佩甲的身形,隱約交疊,抬手,白氣垂落,似是風雲卷動!

……

……

老宦官渾身冰冷!

他乃是古武強者,得皇族真傳,堪比煉氣武道的六境強者,可是,此時此刻……

卻是擋不住趙鞅一劍。

那一劍,讓他滿心悲傷,那一劍,讓他提不起反抗的勇氣。

趙鞅揮出這一劍,渾身冒騰出了鮮血,明明是極致的冰冷,可趙鞅的靈魂卻是如火在燃燒。

「五行?不……六合境?!」

老宦官看著趙鞅,喃喃道。

「這一劍……叫什麼?」

老宦官自眉心開始,有一道細密的劍痕,往下貫通全身。

他盯著趙鞅,問道。

趙鞅每一寸肌膚都在噴血,但是他眼眸無比的平靜,握劍的手也十分的穩定。

「此劍,名……天地同悲。」

話語落下。

老宦官的身軀,竟是一分為二,血灑白玉丹墀!

而趙鞅的劍,依舊不止,天地之間,仿佛有一根線,朝著已然嚇的癱軟在地的皇帝切割而去。

「曹師救朕啊!」

皇帝嘶吼。

然而,武皇擂上,曹滿沒有理他,依舊盯著氣勢高漲的李佩甲。

趙鞅的劍一點一點襲來。

「護駕,快護駕!」

皇帝尖叫著。

可老宦官死後。

文武百官,無人護駕。

「老祖宗救我!!!」

皇帝轉身想逃,可吸食芙蓉仙膏掏空身體的他,根本跑不動,他似是想到什麼,發出仿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嘶吼。

驟然。

皇宮深處,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升騰而起。

不過。

就在皇宮深處的氣息升騰而起的剎那,李佩甲的頭頂之上,金光璀璨,破開濃雲,一座浩瀚,古老而神秘的宮闕浮現。

宮闕中有人影端坐,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皇宮深處。

仿佛跨過星海,跨過了歲月,跨過了時空。

皇宮深處的那股氣息一滯,隨後,又沉寂了下去。

渾身染血的趙鞅那始終一往無前,不曾動搖分毫的劍,也終于落在了嚇的癱軟在地的皇帝身邊。

天地同悲一劍過。

皇帝豎立著一分為二。

趙鞅揮劍,再揮劍。

一分為二的尸體,二分四,四分十六……

劍劍分割!

最後,漫天血肉如雨潑灑。

這一刻。

趙鞅,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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