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 你好毒【求月票!】

且評大朝師曹滿之血脈武道!

這個題目,簡直……明擺著是要搞事情。

如此敏感,如此犀利,哪怕是如今大慶皇朝的科舉,也不敢拿這個題目來當考題,畢竟,血脈武道乃是大朝師所創,評論血脈武道,不就是在對大朝師評頭論足?

作為如今人族明面上最強者,權傾朝野,誰敢評頭論足?哪怕是當今皇帝都沒這個膽。

可是,如今在武道家考核的第一場筆試中,這個犀利無比的題目,就這麼躍然于紙上。

像是一記重拳,砸的不少人都懵了。

方舟還好,也隨大流的輕輕吸了一口氣後,便恢復了平靜,蹙著眉頭開始思索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而另一邊,哪怕明知道考場之上不得喧嘩,可是武道宮的不少弟子依舊是忍不住,發出了嘩然之聲和質問之聲!

「豈有此理!這這這……」

「這怎麼敢的啊!這等題目,簡直是狗屁不通!大朝師功過,豈能由我等評說?!」

「大逆不道,當真是大逆不道的題目!」

……

武道宮不少弟子,義憤填膺。

他們是大朝師曹滿的忠實擁護者,畢竟,強者向來都是會有人贊譽與追隨。

而且,他們從弱小中被武道宮選中,見識過大朝師曹滿的強大,所以心頭完全把曹滿當做偶像。

可是這武道家考核的筆試,完全是不將大朝師曹滿放在眼里!

「肅靜!」

然而,面對嘈雜,面對滿堂的吵鬧。

高台之上,孫紅猿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兩個酒窩深陷,高喊著肅靜。

或許是他的模樣實在太過人畜無害,憤怒、吵鬧的武道宮弟子們,完全不將孫紅猿放在眼中,依舊義憤填膺,唾沫橫飛的怒罵著。

孫紅猿面對這一切,依舊保持著微笑。

隨後,他撢了撢身上白衫的一滴沾染的春雨雨珠。

緩緩走下了高台。

來到一位怒罵的武道宮弟子面前。

「你們這考題出的實在是沒道理!大朝師豈容得爾等編排!」

這位武道宮弟子眼楮都紅了,怒叱道。

「你干嘛?!等等!別……」

然而,說著說著,這位弟子忽然惶恐了起來。

孫紅猿露著兩顆酒窩微笑著,手探出,抓住了這位武道宮弟子,直接拋了出去!

這位武道宮弟子,修為也不弱,也有著煉氣武師的實力。

然而,根本無法反抗。

撕拉一聲,這位弟子只感覺眼前的一切猶如彩色瀑布般飛逝,耳畔響徹起布帛撕裂的聲音。

他便發現自己被拋出了書樓,滾落在被春雨澆灌的濕漉的青石地面,身上華服更是支離破碎,露出了赤果的身體,在雨水澆灌下,顯得十分的狼狽!

這位弟子惱怒而委屈,你扔就扔吧,為什麼還要撕衣裳!

站起身準備怒罵,卻是眼眸一縮,卻見一位又一位武道宮弟子,呼喊著、張牙舞爪著,被撕裂了衣裳,拋了出來。

一群衣衫襤褸的武道宮弟子,哀嚎遍野,從地上爬起,彼此對視,看著彼此白花花的肉身,相顧無言。

……

……

書樓外,避雨廊中。

因為方舟,陸慈等人進入書樓進行筆試,所以趙爺和管天元百無聊賴的在避雨廊中等待。

趙爺叼著煙桿,手中取出了他小書,開始回味。

一邊看,一邊津津有味的吧嗒著煙氣。

管天元則是在一旁摩挲著手掌,眯著眼,來回走動,期待著筆試的結果。

忽然。

趙爺和管天元動作皆是一滯,隨後,二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錯愕。

他們扭頭看向了春風細雨中的書樓。

卻見書樓中,有一個又一個的肉團飛出。

定楮一看,竟是一位又一位參與筆試的武道宮弟子!

趙爺懵了,都顧不上看小書,差點將叼在嘴里的煙桿給掉地上。

這群武道宮弟子,被撕裂了衣衫,狼狽無比的從考場中扔出,他們是犯事了嗎?

咋就會這樣呢?!

管天元也懵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覺得武道宮弟子在這次筆試中,應該是佔據了大優勢才對,為什麼……才剛開考不過片刻,就有這麼多武道宮弟子被扔了出來?

而一旁的趙爺則是想到了什麼,細思極恐,一股寒氣自背脊中蔓延開來。

趙爺叼著煙桿,扭頭看著管天元,煙氣不住的從鼻孔中噴出,眼眸中盡是警惕!

「老管……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他們這次筆試,武道宮的弟子們佔據優勢?」

趙爺嘴唇顫抖道︰「你好毒!」

管天元忽然沉默了下來。

看向了那群衣衫襤褸,罵罵咧咧的武道宮弟子,面色突然猙獰,怒其不爭!

你們為什麼不爭氣?!

這下子,他管天元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洗不干淨了!

那麼大優勢,你們浪什麼啊?!

大白天的,管天元竟是氣的渾身寒冷到顫抖!

……

……

考場內。

孫紅猿面帶微笑,兩個酒窩,深邃的讓人感到寒意。

「好了,繼續筆試。」

「若是誰再喧鬧,我不介意在讓諸位領教一下我個人獨創武技,扒衣十八跌。」

孫紅猿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

原本嘈雜的武道宮弟子們瞬息安靜了下來,畢竟,前面那些同窗的下場實在是有些丟人。

被撕裂衣衫,露出白花花的,扔到春雨中……

畫面著實太尷尬了!

為了避免這份尷尬,大家只好安靜下來。

並且,一旦被扔出考場,那可就意味著失去了繼續參加武道家考核的機會!

這才是最可怕的。

故而,大家目光皆是轉落在了答卷上,開始思索如何回答這道考題。

這筆試題目乃是雲麓書院的院長所提,這位可不怕大朝師曹滿,畢竟,曾經逼退曹滿後撤一千丈,論及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故而,敢出此題。

事實上,武道宮中一些聰明的弟子,早已經開始思索回答思路。

例如南明宇,例如曹滿之徒曹天罡。

曹天罡手中執筆,腰桿挺的筆直,眉宇微蹙。

畢竟這道題目涉及到他的師尊,他若是答題,不得不斟酌一下詞匯和語言。

所以,他選擇直接越過這道題,開始先作答其他題目。

事實上,大家也都是如此,包括方舟,陸慈,徐秀等人。

筆試題卷上,有三道大題,題目不算多,第一道大題中,分十道小題,但是三道大題中,必須要一道大題得到甲等評分,才有資格進入第二輪,參與到雲麓書院的後山解武碑之行。

故而,大家的壓力也都不小。

狼毫染墨,在雪白的紙上游走,沙沙聲響,就宛若人在沙漠中行走,踩著沙地中的砂礫。

書樓間安靜了下來,屏風與屏風之間,只剩下了呼吸聲,以及書寫聲。

一陣春風吹起垂落的窗簾,裹挾著些許絲涼的雨氣,涌入樓內。

方舟握著筆,認真的在解答著題卷上的題目,事實上,方舟的心神很放松,除了那評價血脈武道的題目讓他稍感棘手以外。

另外兩道題目,對于方舟而言,其實難度並不大。

其他題目並不是論述題,而更像是一種解答題,解答題目所出的武學中所蘊含的問題,以及修改方案。

這是對武道家基本素養的考察,以及武學創作的嗅覺考評。

有的人存在超越尋常人的天賦,對于武學能夠無師自通,一眼就可以看出武學中存在的問題,並且做出改變方案。

有的人則愚鈍無比,看到題目,只會兩眼抓瞎。

這倒是讓方舟感覺有點回到前世的奧數競賽。

所出的奧數題,對于一些有天賦的數學天才而言,解答起來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簡單。

但是對于沒天賦的人而言,那就是天書。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書樓內的氣氛開始逐漸變化。

屏風之後的一個個考生位置,桌案之前,百態盡出。

有的考生咬著筆尾,渾身顫抖,面色蒼白,眼露絕望。

有的考生抓的滿頭發絲凌亂,眼眸無神,仿佛隨時可能會昏倒。

有的考生在寒冷的春雨時節,盡是渾身冒著熱汗,肌膚之間升騰著淡淡的熱氣,眼眸中帶著狂躁。

書樓中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筆試的內容,拋開那第三道題不論,比起大家想象中要困難的多。

涉及到的武學,涉及到的武技,以及一些刁鑽的難點,都讓不少人頭疼,哪怕絞盡腦汁,也感覺到人力有時窮,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武道宮中的不少弟子,抗壓能力比較弱,甚至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

有的弟子,打算不回答第三題,想要從前兩道大題中拿到甲等評分,進入後山,可是越是回答,越是大汗淋灕。

前兩道大題比想象中難,最終,他們還是將目光放在了第三道題上,不答不行了啊。

如何評價大朝師曹滿的血脈武道……

哪怕是武道宮的弟子,事實上也都是走煉氣武道,而煉氣武者,天生對血脈武道存在著鄙視鏈。

而答題,特別是這種論述題,要做的是揣摩出題人的心思。

出題人出此題,明顯是對血脈武道的不滿,想听到的也是對血脈武道的貶責。

故而,武道宮的弟子們,回答問題的時候,雖然措辭委婉,可是大體方向都是在貶責血脈武道。

事實上,在他們看來,大朝師曹滿雖然創造了血脈武道,但是,血脈武道的確雞肋,在他們看來用處不大。

一些武道宮的弟子,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是,作答起來,卻是越寫越興奮,貶責起來,竟是宛若打了雞血。

血脈武道被貶責的一無是處,甚至列出血脈武道的諸多失敗之處!

外面春雨愈發的起勢,竟是從綿綿春雨,化作了雷霆暴雨!

像是在為書樓內與題目廝殺作戰的考生們,擂鼓助威一般。

書樓內,相繼有考生結束了答題,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選擇交卷,離開考場。

能答能寫的都寫完了,繼續留下也沒有意義。

陸慈也交卷了,雖然她是稷下學府的高材生,通讀了不少武道教材與書籍,答題作卷,算是她擅長的地方,不過,對于第一道答題中的一些武學分析題,依舊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不過,因為在傳武殿中,經受了傳武教鞭的鞭撻,陸慈對于不少武學細節,記憶深刻,相顧比較,回答起來倒是游刃有余。

至于第三題,評價血脈武道,陸慈聯想到自己所修煉的《移花接木》,其實就是根據血脈武道改變而來。

故而,陸慈並未覺得血脈武道一無是處,甚至覺得血脈武道若是改良的好,有著巨大的上限和無限的可能。

誰叫她現在修的便是類似血脈武道呢?

當然,陸慈不可能將《移花接木》的內容闡述出來,但是,《移花接木》的存在,還是改變了她的思想。

因而,洋洋灑灑數百字,評價了大朝師曹滿的血脈武道後,陸慈便交卷了。

在陸慈交卷後不久,獨臂少女徐秀,亦是面容平靜,嘴角噙著自信的微笑,也上交了答卷。

徐秀被稱之為天才,那自然有其天才之處,她對武學的嗅覺,極其敏銳,答題起來自信而輕松。

書樓間,做題的人越來越少。交卷的越來越多。

當武評第八,康武之徒南明宇也上交了答卷後,書樓內,只剩下兩間屏風尚有人在。

一間是方舟的屏風,另一間,則是曹天罡的屏風。

兩人仍舊在疾書,彼此的卷題之上,早已經寫的滿滿當當,每一道題目,都做出了解答。

孫紅猿臉上掛著微笑,兩個酒窩像是泛著漣漪,他走到了曹天罡所在的屏風,悄無聲息,安靜的立于其後,觀看著曹天罡的答卷。

這一看,不禁有幾分驚訝,竟然每一道小題都答完了,甚至都寫出自己的武學見解,深深看了曹天罡一眼後,孫紅猿行至了方舟所在的屏風。

對于方舟,孫紅猿倒是也頗為感興趣,畢竟是能夠被裴師兄所看重的少年。

隔著一段距離,安靜佇立在方舟身後,看著方舟卷題上用飄逸字體寫下的答案,孫紅猿臉上的表情竟是開始越來越精彩!

……

……

書樓之外,避雨廊中。

武道宮的弟子匯聚一堂,陸慈和徐秀則是與新武會的兩位新人一同湊在一起。

「還沒結束嗎?曹天罡不愧是大朝師弟子,這是將每一題都做出了解答?」

「不會是故意拖延時間吧?」

「還有新武會的那新人,似乎也賴在里面不走了,答不出來,就算想破頭皮也不可能答出來,不是賴著就能解答的。」

……

武道宮的弟子們開始討論紛紛。

這一次的筆試試題的確很難,哪怕是南明宇都沒有全部做完。

因為,這套試題本著的目的,就不是讓你全部做完,前兩道大題內有許多極難的題,就是為了來篩選天賦,另外也是逼你回答第三大題。

「曹兄肯定不可能與我們一樣,空白著卷題,肯定是每一題都要做完,曹兄一直都是一個完美的人。」南明宇淡淡道。

他對曹天罡有信心。

曹天罡,那可是比他還厲害的人啊。

至于那方舟,南明宇淡淡一笑,不屑一顧。

「拖延時間,嘩眾取寵之輩罷了,一個小廝出身的家伙,肚子里能有什麼墨水。」

南明宇嗤笑。

不是他看不起方舟,而是出身真的很重要。

因為出身注定了方舟接觸不到一些他的階層所能接觸到的東西。

哪怕方舟真的崛起,可如今接觸武道修行才多久?

春雨轉為暴雨,在繼續轟炸著。

避雨廊的鋪蓋著黑瓦的屋頂,被雨水抽打的發出 里啪啦聲。

長廊中靜默。

終于,听得一陣清脆的,蓋過了暴雨轟鳴的鐘聲長鳴。

「噹——」

脆響縈繞。

書樓之間,狼毫在宣紙上沙沙摩挲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乎是同時,有桌子移動的聲音響徹,書樓之內,屏風之間,曹天罡與方舟幾乎是同時完成了答卷。

孫紅猿臉上掛著微笑,安靜的看著同時走出屏風的兩人。

曹天罡手持墨跡未干的卷紙,走出屏風,便見得了同樣持試卷走出的方舟。

二人相距數丈遠,彼此對望,一如之前于春雨間,透過雨打的桃花花瓣而對視那般。

方舟面無表情,微微點頭。

曹天罡一怔,也點頭回禮。

隨後二人,緩步而行,同時上交了卷題。

……

「結束了!」

避雨廊中。

不少武道宮的弟子紛紛激動起來。

曹天罡可以說與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注定會成為武道家的天才,甚至此行前來,目的更是攀登人皇壁前百。

南明宇亦是激動,聳著肩,翹首以盼的望著避雨廊。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等曹天罡出來,他便要上去詢問一方卷題答案,對題一番。

南明宇不敢保證自己的答案一定正確,但是卻可以相信曹天罡的答案是正確答案。

很快,曹天罡與方舟自書樓間走出。

方舟行走在前,曹天罡在後,然而,方舟行走間,卻是絲毫沒有被看上去完美無瑕的曹天罡的光輝給蓋壓了下去。

避雨廊中,陸慈興奮的抬起手,朝著方舟招手。

方舟腳步一頓,走向了陸慈所在的方向,與徐秀及新武會的新人們站在一起。

而南明宇以及不少武道宮的弟子亦是興奮的簇擁而來。

圍繞著曹天罡。

南明宇更是熱情似火的與曹天罡並肩而行,口中嘰嘰喳喳,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

然而,曹天罡面色淡漠,一個字都不曾回他。

南明宇也不在意,越講越興奮。

忽然,南明宇話語戛然,武道宮的眾人亦是止步,臉色皆是浮現愕然。

卻見曹天罡徑直走向了避雨廊下,看向方舟,想了想,開口道︰「有劍法曰游蛇,勁自丹田出,力發何處,此題,你怎麼看?」

四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只剩突然暴躁的春雨,洗禮人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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