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月從懷中取出一枚白透的玉佩來,朝戴九霜扔去。
「這枚玉佩到是精致,雕工精細的很,怕是要廢不少銀子吧,就隨意丟給了我,不怕我不還嘛?」
戴九霜一把接住玉佩,拿在手里模索了一番,見著背面刻著一個月字,前頭卻是個連著樹枝的梅花式樣。
食指拇指各捏起玉佩的一頭,透過月光,可見這玉佩的透亮。
上頭的式樣很精致,梅花連枝栩栩如生,可見雕刻之人,定是個能工巧匠,這技術,西周皇宮里也不常見。
想來夏十月本就是郡主的身份,又極其受寵,天下那些個寶貝,自是歸于她了。
「想來你也不是這雞鳴狗盜之輩,再說,這玉佩我多的是,不缺這一枚。」
「那這枚玉佩就歸我吧,你說你多的是。」
「不可,你將江堇年帶進外莊後,便將這玉佩交給侍女,侍女會將此歸還與我的。」
「為何對我,就這般小氣,連酒也不舍得給我一杯,那封清安卻能拿整整一壺。」
「我樂意,你管不著,無其他事,你就離開吧。」
戴九霜微微皺眉,嘴角下壓,想再說些什麼,可還是閉上了嘴。
還真是頭一回覺著這般委屈,雖是故意接近,可也是處處維護著夏十月,她竟覺著自己這般討嫌。
「那我先告辭了,你若有事尋我,便在這……」
「我無事尋你,想來你也會跟著我,就不需要與我交代如何尋你的方式了。」
夏十月一說這話,戴九霜如醍醐灌頂一般,似乎夏十月這般對待自己,就是從那日發現自己跟著她時開始的。
他從未哄過女子,可今日,卻有了這份耐心。
「你是還生我跟著你的氣?」
「沒有。」
「若真是如此,我向你道歉,是我唐突了。」
「你何錯之有,與我道什麼歉?你有你的自由,想去哪便去哪,方才不也是跟著我,還去查探了一番封清安嘛。」
「我承認我起先確實有意跟蹤,是想還你這救命之恩,又擔心你被人盯上,這才想著處處保護你,可今日才發覺自己逾越了。」
「那日後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夏十月確實就是因為戴九霜跟著她一事外加之前刺客之事而心生嫌隙。
她所做的事,是堅決不可讓人知曉的,一旦見光,于自己,于夏家皆是滅頂之災。
「我應你,日後定不跟著你了。」
「那就好,夜深了,回去睡吧。」
「那你呢?」
「我想再瞧瞧這星空,難得有這般的清閑,只想一人好好的欣賞。」
回了京城,等著自己的便是爾虞我詐,心要時時刻刻提著,再也不如現在這般輕松了。
「那我守著你,待你想睡了,再離開。」
「自便。」
夏十月也不多說,更不想理睬戴九霜,雙手抱頭,隨意往身後一趟,很是自在的對著這片星空,將心理的一切都給放空。
戴九霜還是頭一回見著流露出這般自在神色的夏十月,想來平日里也是積郁在心,日日在那深宮里,面對著違心的阿諛奉承,或許這一回趕來邊疆,才是真正的輕松吧。
醫治傷病雖然辛勞,可夏十月的眼楮里,一直是神采奕奕,見不到半絲的疲勞。
而他,日日也是繃緊著心弦,半點疏漏就是命喪黃泉。
尋常百姓人家,自是天天披星戴月,可卻活的自在,他們傾羨這皇孫貴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可殊不知,天家之子,每一步都是踩在線上,兩邊全是無盡的深淵,一不小心,萬劫不復。
這樣一下,戴九霜也隨即躺了下來,學著夏十月的模樣,將手墊在頭後,默默的望著天際。
也就今日吧,讓他好好卸下心防,做一個尋常人。
只是,沒過多久,就听到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緩起來。
戴九霜扭頭一瞧,夏十月竟在他的身側睡著了。
一時之間,戴九霜哭笑不得。
他還真以為夏十月的警惕心有多麼厲害,這是有多放心自己,才能睡著啊。
可一下子細細想來,有些不太對勁,這夏十月好似沒將自己當男子一般,怎的如此放心就睡著了。
這一個認知,讓戴九霜再次郁悶起來,怎的虜獲其他女子的芳心,一個動作又或者露一面,就行了,可到夏十月這,就那麼的難呢。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日日戴著面具未曾露臉?
想來也有些可能性,就瞧著夏十月對待封清安的模樣,定是被那張臉迷惑的,才十分慷慨的主動。
想來自己面具下這張臉,也是俊美無雙,毫不遜色于封清安,若是露了出來,想必夏十月也會一見傾心吧。
戴九霜伸出手來觸踫了下自己堅硬的面具,正想將綁在腦後的系帶解開,可下一秒就止住了手。
「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
戴九霜將手縮了回來,解開身上的薄衫,蓋在了夏十月的身上,隨後伸手穿過夏十月的細腰下,一把將夏十月抱了起來。
可才抱起來,手卻出乎意料的往下一沉,一臉笑意的看向懷中睡的極香的女子。
「沒想著你這個子小小的,居然這麼重,看來平日里沒少吃東西,你再這般吃下去,身上盡長些肥油的,日後還怎麼尋得好夫君呀,看來也只有我了。」
說完,戴九霜邁開大步,往夏十月的帳中走去,在進門時屏住氣息,放輕步伐,不讓顧南嘉和狐蘿卜察覺。
下一秒,很是輕柔的將夏十月放在榻上,又十分溫柔的為她掖好被子。
隨即站起,收回眼里的溫柔,恢復往常的冷意,往外走去,今夜還有許多事要辦,不能一直耽擱在這。
戴九霜悄聲潛了進來,又悄身的出去,可這一幕,完完全全的被封清安吩咐隱在夏十月身邊的暗衛瞧見。
待戴九霜離去後,立馬靠近封清安的營帳,用封家專屬的暗號將封清安引了出來。
「何事?」
「主子,剛剛戴九霜前來尋郡主。」
「戴九霜?這名字到是第一次听說,是什麼人?」
「江湖中人,前些年晉中武林大會,他無門無派卻一人對戰群雄,場場皆勝,武功路數十分奇特,神出鬼沒,常年戴著一張銀制面具,江湖中人皆曉他的名號卻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就是不知此人,與郡主是如何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