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里,二樓雅座。
元夜端坐在其中,慢條斯理地煮茶品茗,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別有一番滋味,可一旁的小廝卻是滿天大汗。
他听著隔壁不斷傳來的聲音,心里一陣著急,卻又無計可施。
「誒,錢兄,听說了嗎?」這是個很是猥瑣的聲音,一听便知其下流無恥。
「李兄可是指最近鬧的沸沸騰騰的……」言未盡,但對方明顯听懂了他的暗示。
「正是!話說那蕭瑜楓也是幸運,在婚前及時止損。」
「可他得罪了皇室啊。」另一個聲音插進來,反駁說道。
「誒,話雖如此。但將心比心,我李某寧願得罪皇室也不願娶那無顏女相對一輩子。」
「這光是想一想啊,我這就一個激靈。」
說著,還適時地抖了抖身子,胖胖的肚子顫了顫。
想必若是李檸溪看到這一幕,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那可不能這麼說,這晚上黑燈瞎火的,眼不見為淨不就……」
言畢,還猥瑣地笑了笑。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誒,要我說還是不行。你們想想,駙馬可是不能納妾還不能入朝為官。」
「這若是連公主都貌若無顏,還圖個什麼呢?」
其中一人看似有理有據地分析著。
轉眼又被他人打斷。
「這話我可不贊同,尚公主,其他不說,這身份可瞬間高貴不少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談論著,也不知是從何處得到的自信。
元夜面上並無異色,可仔細觀察便知道,他拿著茶杯的手指緊緊用力,泛白的指關節彰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這實在是欺人太甚!
怎可如此污蔑公主名譽!
雖然元夜很少有其他表情,但旁邊的小廝還是覺得屋里十分的壓抑,讓人有一種想要逃離的沖動。
把手中溫熱的煮雪茶一口引盡,可隨後,只听「啪」的一聲清響,可憐的小茶杯命喪地板。
旁邊的聲音瞬間消失了,隨行的小廝抖了抖,虛模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便看見自家主子走出了廂房。
隨後走到旁邊的廂房,輕叩屋門,道︰「幾位施主還請謹言慎行,勿論人非為好,口是患苦之門,禍累之始,若是因此給自己帶來是非,那就不好了。」
屋內為之一靜,不出一會兒,門內傳來一陣陣不堪入耳的謾罵。
元夜輕捻佛珠,垂眸卻是不在言語,確定門內沒再說李檸溪什麼之後,便步伐急促的離開,他想要把這些謠言破解,公主殿下赤子之心,怎可被人如此污蔑!
他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忍不住催促著車夫,如今公主尚在宮內,且不便出面解釋,他必須得想想辦法去幫幫她。
元府,元文山剛剛坐穩,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熱茶,便看到元夜匆匆而來。
「我兒何事匆匆?」他有些奇怪。
「父親,公主殿下名譽有小肖玷污,宮中沒說什麼嘛?」
看著一向冷漠無塵的兒子這副模樣,元文山心中一個咯 ,又是關于公主的!
「且公主與蕭瑜楓退婚一事,明明是蕭瑜楓的過錯,與公主何干?」
看著憤憤不平的元夜,元文山扶額,連忙喝口熱茶讓自己冷靜冷靜,然而,當他看到元夜吩咐小廝去澄清的時候,他只能放下茶水。
「停下!」
小廝應聲停下,等著元文山的指示。
「你先下去罷。」揮揮手,讓那小廝下去,他皺眉看著一臉不解的元夜,很是頭疼。
自家兒子都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嗎?只要涉及到那位福嬌公主,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失去了分寸,偏偏他自己沒有絲毫察覺。
「父親,這是為何?我不明白。」元夜對自己父親攔下自己的舉動感到疑惑不解。
審視著自己本來應該淡漠出塵的長子,元文山久久未言,半響,他開口說道︰「為父知曉,但此事還不能由你出面。」
「這是何故?」
「公主本就因那蕭瑜楓,才被謠言纏身。若是你現在出面,只會讓不明真相的人更加津津樂道。」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位福嬌公主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況且皇室也不會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且靜觀其變。」
「若你此番參與進來,場面將會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想必渾水模魚的道理,你並不是不明白。」
元夜听完,張口欲辯,元文山知道他會反駁,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你先靜候時機,我不是不讓你出手,可你得知道,要選擇一個好的時機,否則只會徒增煩惱。」
元夜本來極其惱怒的內心稍稍平靜了一點,父親說的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許是他太過沖動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到父親跟前,行了退禮方才向屋外走去。
看著他略微落寞的背影,元文山很是惆悵,到底看不得自家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煙火氣,再次失去。
可他也明白,他如果直接問出來,元夜只怕會直接否認,在元夜心中,佛大過天!
「夜兒。」
元夜轉身,不明所以的看著元文山,元文山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著元夜欲言又止。
「不知父親還有何吩咐?」元夜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從容地問道。
「你此前對俗事並不關注,先今又為何突然對公主的事如此上心?」元文山問的很是隨意。
元夜忍不住抬頭看了父親一眼,不明白父親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父親以為自己肖想那位公主殿下不成?可他又怎麼會肖想公主殿下?他幫她,不過是為了償還上次她解圍的那個恩情罷了。
許久都沒有得到答復,元文山忍不住叩了叩桌子。
元夜回過神來,回答道︰
「不過是感謝公主殿下之前對我的些許恩惠罷了。」
「且皇上對父親很是看重,如是能替其解憂,也算是一件功德。」
一直觀察著元夜的元文山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難道他上次的感覺是錯的?可上次夜兒的狀態明顯是入情至深的模樣!
難道?真是自己多慮了?
他放下了高高掛起的心,松了一口氣,端起茶杯 了口,然後說道︰
「如此甚好。」
如果元夜真的對公主有了想法,那可才是不得了。
只希望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