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屬于城市里長大旳孩子，所以，鄉下這種地方對他來說很陌生的。
鄉村對于他來說，未有生活的艱難，有的只有從電視網絡上看到的鳥語花香，世外桃源，清潔的空氣，綠樹成蔭。
還是很新奇的。
莫文婷的老家在千狼縣的大山里, 叫西溝村。
林默用軟件查過，全國叫西溝村的地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地名那起的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因為這地方根本不通火車，再加上現在城際交通的萎靡，林默這次是開車來的。
開車的還不是他，是胖子。
至于胖子為啥會跟來，算是一個意外。
林默之前在綠苑小區吃面，快吃完了，結果胖子進門了。
本來這次林默是沒打算打擾胖子的，可架不住胖子太熱情，跑過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非要開著他那輛剛買回來沒多久的胖G越野車帶著林默走一趟西溝村。
這屬于盛情難卻，林默一想，也行，一個人去有點悶，有胖子陪著路上也能有個人聊天。
所以這一路，飲料加零食，音樂從動感的听到憂傷的，又再重新听回動感的, 終于在開了幾百公里後, 到了這個在胖子口中的偏遠山區。
「這地方，真夠偏的。」胖子這會兒嘟囔了一句，林默則是在副駕駛上閉目假寐，他最近喜歡上這種不睡覺，但閉著眼楮養神的事情。
很舒服。
尤其是任由車窗外的太陽曬到臉上，渾身洋溢出的那一股暖和勁，別提多舒坦了。
但這種舒坦在上了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土路之後，都轉變成了對這破地方的吐糟，胖子吐完林默吐，有的時候他倆一塊吐。
還別說，這一度讓林默找到了那麼一點當初創業辦游戲工作室的激情，那時候，胖子也是最先加入的，很多設備都是這家伙扛上樓的，那時候，這貨自稱是獸人勞工，賊能操！
他們在公路上的時候，十幾公里都看不到一輛車，到了土路, 那更是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時候林默和胖子都能感受到，周圍有很多污染區。
就像是在雪地上撒尿之後三成的濺落黃斑，一塊一塊，大小不一。
「默哥，你說你那同學的家人是不是都搬走了，這地方，鳥不拉屎啊，就算是出了事兒也沒人救啊，誰還會住在這兒？」
胖子的意思是說，這次可能是白來一趟，因為村子肯定空了，而且篤定周圍幾百公里都是無人區。
他這個擔心是有原因的。
眼下這個形勢，人們都是瘋狂的涌入大城市當中，因為只有大城市，才有安全區，而安全區，才能保證他們後續生存。
說是人類最後的淨土也不為過。
畢竟，誰不想活下去？
而在大城市外面，官方那邊根本沒有能力管，只能是自生自滅。
不過鄉鎮郊區也有對應的好處。
夢魘肯定沒有大城市那麼多。
畢竟現階段，人，才是產生出夢魘的土壤。
人少了，自然夢魘也就少。
如果睡著之後，晚上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也未必能被夢魘找到。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實際情況可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直到前面遇到一群吃草的羊，才擊碎了胖子僥幸的心理。
放羊的是個老大爺。
衣著有當地特色，皮膚是那種正兒八經的古銅色，因為上了年紀，臉上有溝溝坎坎的，笑一笑，能夾死好幾只蚊子的那種。
林默看到這老大爺之後很吃驚。
因為他能察覺到這老大爺身上有噩夢氣息，也就是說，已經被沾染了噩夢。
打听一下，順便問路。
大爺還是能聊幾句的，對方本身就是這西溝村的人，放羊大爺告訴林默，前面再走一會兒就到了。
林默就問知不知道‘莫梁谷’。
莫梁谷是莫文婷的父親，如果都是一個村的，肯定都認識。
放羊大爺點頭說認識，然後給林默指路，說了半天林默才弄清楚對方的意思。
「走，進村！」
林默招呼胖子。
雖說是土路，但車還是能進的，這村子並非是電視里演的那種需要爬山涉水才能進入的桃花源記，實際上，路上能看到電線桿子，也有路，甚至有網絡。
上坡，看到大槐樹，向左拐，直走，小賣鋪旁邊就是莫家。
村子里還真的有人。
不過都是老頭老太太，這會兒有的曬太陽，有的聊天，看到有外人來，都是隔著很遠偷偷張望。
莫家的院子看上去還行，居然還是二層小樓。
敲門的時候，能听到院子里的狗在狂吠。
過了一會兒，听到有人訓狗，隨後門開了。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對方打量著林默和胖子，眼神里帶著詢問。
「阿姨你好，我是莫文婷高中同學，我叫林默。」林默自報家門。
他也沒有編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實話實說就行，甚至，林默都不會隱瞞他來此的目的，大廳莫文婷的死因，最重要的是，找到莫文婷的那個小本子。
作為三個最重要的關鍵點，只要能找到一個，對于這件事來說都是一次突破。
說不定可以挖出更多的線索。
院子里的狗老實了。
因為林默看了它一眼。
以前就听人說狗這種東西很通人性，甚至可以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這個林默以前還不怎麼信，但這次他對此深信不疑。
之前這狗還沖著自己低吼，但一眼瞟過去，這條中華田園犬就像是被精神暴擊一樣，這會兒慫的和三孫子似的，躲在狗窩里死活不出來了。
寬大的客廳里，莫文婷的媽媽給林默和胖子倒了水。
雖然是村里的人，但也是見過世面的，她看得出來林默和胖子不是一般人。
當然主要原因還不是從所謂的氣質上，百分之九十是因為門口那輛胖G越野車，這車，她不懂，但車標她認識，听說，只要掛上這個標的，沒有幾百萬絕對下不來。
能開著幾百萬的豪車，能是一般人麼。
林默還真的是很坦誠，他就說是來了解一下過去的事情，莫文婷的媽媽顯然也不想回想，可林默把總局證件亮出來，說是來調查案件，莫文婷的媽媽就很配合了。
雖然，她可能不太明白林默證件的份量，她知道的只是對方是公家的人，公家查案，不配合還能咋的。
「哎，當年文婷她女乃女乃去世，她從學校里回來，結果守了一晚上靈，第二天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問她她也不說。後來去了學校，莪想著就沒事了，結果幾天後學校的人打電話，我才知道她精神上出了問題。」
莫文婷媽媽說的這些，能和王小麗還有劉佳說的對上。
而且林默知道，莫文婷當年是給她女乃女乃來奔喪的，這一點肯定是一個進展，如此，可以進一步了解了解莫文婷女乃女乃的情況。
所以說，這一趟是來對了。
「後來，孩子接回來後，還是鬧騰，嘴里成天瞎嘀咕，說什麼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結果回來沒幾天就死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默明顯听出一些問題。
對方似乎有意模糊莫文婷的死因。
這個肯定是糊弄不了他的，所以林默追問，莫文婷媽媽最後沒法子了，只能小聲說︰「這事兒，在村子里是忌諱，我本來不想說的，文婷她爸爸也不讓我亂說，但你是公家的人，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林默就說是，還說莫文婷當年的死，疑點很大。
「哎，我就說瞞不住，瞞不住，他們偏不听，那我跟你說吧，文婷啊，是自己吊死自己的。」
「上吊？」
「對，就在村口那個老槐樹上，嗚嗚嗚，我還記得，我閨女她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裙子，吊在那樹上，身子一擺一擺的，臉上都是青紫，嗚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孩子啊。」
勾起了傷心事，莫文婷媽媽傷心的哭了起來。
林默勸了幾句，勸不住。
對方哭的更傷心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院門開了，有人進來，可能是听到了哭聲，腳步聲加快，很快一個五十歲上下的漢子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對方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林默裝著一些吃的東西。
看樣子，應該是莫文婷的爸爸回來了。
「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莫文婷的爸爸叫莫梁谷，此刻看向林默和胖子的眼神不善，估模是誤會啥了。
林默趕忙解釋。
本來這個事情莫文婷媽媽說兩句更頂用，和對方似乎哭上癮了，停不下來，這麼一來，局面明顯有往動手上發展。
林默亮出證件，說是來調查莫文婷的死因。
結果這時候莫梁谷怒了。
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公牛。
「滾，給我滾出去，我女兒根本沒死，你們兩個，立刻給我滾出去。」
說著，丟下手里的塑料袋去跑去廚房拿刀。
胖子明顯被嚇住了，就拉著林默說不行咱們先出去，還說看那人的樣子感覺精神也不對勁，該不會是神經病吧。
那要是神經病，殺了人都不犯法。
犯不著和一個神經病較真。
林默看莫梁谷的確是有點瘋癲，所以也覺得胖子說的不錯，沒必要硬來，所以和胖子一起跑出了院子。
那莫梁谷倒是沒有真追出來，事後胖子判斷，那家伙是在演戲，目的是把他們趕出去。
「簡直不可理喻，動刀動槍了不起嗎？胖爺我啥場面沒見過，還怕這個？」胖子這會兒又豪橫起來了。
林默這時候拍了拍胖子︰「剛才他好像說，他女兒沒有死，是吧？」
胖子冷靜下來回想，點了點頭。
「他是這麼說的，不過，我感覺肯定是胡扯。」
「那也未必，你忘了，如果是被噩夢沾染過的人，現實世界的死亡，只是第一次死亡，說不定，她在噩夢里還活著，這麼看的話，莫文婷她爸說的倒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