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告訴你，搶劫變成生意的時候，這事情往往背後所蘊含的秘密就遠遠超過了其本身代表的意思。
眸光落在任天野身上，趙小年深沉的看著他。
「任家如果只靠兵器鋪里那點買賣，怕是早就倒閉了！」
任天野苦道︰「西北的變象太大，這些年商路屢次被斷，封門封關也是常事，來往的商路不通，客商就少，客商少，那刀手就少！看看城外那些大車店，是不是十個有九個都是空的？」
這點，趙小年自然知道。
要知道涼州城自古被稱為雍涼，曾經的六朝古都，絲綢之路的起點，海上貿易還沒有起來時，在盛唐時，這里的繁華程度曾經一度只次于長安。
可是隨著這些年北路的沒落，昔日輝煌的涼州府早已不復當年之勢。海上貿易開始逐漸取代了陸地貿易之後，西北更多見的是越來越貧瘠之後的窮象，土匪山頭林立，強盜四處橫行。
如果依靠賣兵器，像任家這樣大的規模，普通的買賣是根本無法支撐的。
見到趙小年點頭認可之後，任天野繼續說道︰「邊外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知道，韃靼人北進打到了高加索山，佔領了那里的王國！那里的人就投降了韃靼人。她們自稱是基輔羅斯公國的人，由一個叫娜塔莎的貴族帶領來到了漠北！」
「嗯？」
頓時，趙小年就想起了當初殺進臥龍嶺時，黑珍珠被叫走時候的事情，那正是一個女人！
「你是說？」
抬手示意，任天野讓趙小年听完再說。
他繼續說道︰「那個那娜塔莎我見過一面，她用他們的金銀珠寶和我換取鐵器！你知道的，韃靼人從我們這里買到了大量的武器，正因為他們裝備精良才能夠打下北邊！所以，她也找我來買鐵器！我……就賣給了她們！」
任天野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她們現在和韃靼人聯合準備進攻我們大建！從西涼海，庭兩個方向打過來！……現在，這些基輔羅斯人都已經偷偷到了勤縣外圍的沙漠里！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小年，叔……」
「……」
趙小年仔細看看任天野，不由問道︰「叔，你賣給他們多少兵器？」
這簡直不敢想象，因為賣給韃靼人大量武器，才讓韃靼人有戰斗力把基輔羅斯給打下來！
這尼瑪太夸張了！
那個娜塔莎也跑來他這買武器，那豈不是說……
現在整個北半球，任叔就是最大的武器販賣商嗎？
「這個……因為是黑賬，所以，當月記，當月消。嘶……反正一個月大概入賬兩萬吧！」
「……」
臉上掛出三條黑線，任叔這買賣做的……
現在感覺，當初廢了他一對腰子都是替天行道！
難怪他不回老秦去，感情這買賣做的這麼大，打死他都不會走……
「小年啊，叔不想欠你的，這生意，咱不做了！回老秦去！」
現在才說不做了？那不是韃靼都打過來了，你沒得做了！
無奸不商！
不過即便如此，趙小年還是肯定了他的想法，畢竟，任叔還是實在人，這事情他要是不說，誰也不會知道，西北最大的漢奸居然是他！
「時候不早了，走，上樓去，叔給你介紹介紹！」
「叔，你是說，那個娜塔莎在勤縣？確定？」
「嗯！」任天野點頭，認真說道︰「小年，你知道叔的，做買賣是個謹慎的事情，這些個情報還是必要的！她拿了最後一批貨的時候我就已經盯到她了，不過，她們人數不少，看起來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你還是多小心吧！你這些兵馬還不如她們多呀！」
說完，任老爺就上樓去了。
趙小年跟著也去了。
樓上的姑娘質量不錯，趙小年當然得收了，不收就是不給任叔面子。
這個情報很重要，讓趙小年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過了三十里，就是山口的門戶，涼州府地處盆地，下山之後一路的奔行很快到了涼州城。
作為漢代就是屯軍地的涼州城，駐扎軍隊自然很容易。
此番來，戴茂申在潘家羊肉館設宴款待趙小年，這一次，幾乎涼州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席間一番客套，很多人都認識，就讓趙小年說兩句話。
那能說什麼？就講了兩句套話，說帶領大軍來是為了剿滅賊匪，安定地方。
听到這話就有人不爽了，嘴里調笑似得說了一句︰「就這點人也敢自稱大軍，讓人笑掉大牙了！」
說話之人是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胖子，身形魁梧，眼楮眯著像月牙兒一般，看起來敦實，但是那眼楮里一股精光卻透露出一股跋扈的氣息。
此人正是涼州府都指揮使兼細柳營總督點李鵬程。
趙小年眸光落在他的身上。
作為廂軍的地方大員，他架子頗大！
這種地方上的軍員，是樞密院直轄，又是天高皇帝遠的，自然脾氣大的飛起，哪怕是對上趙小年這種京官，都不打算給幾分面子。
這點，趙小年心里倒是清楚。
細柳營之前與他的摩擦，他告了王斑一頓鳥狀，陸大將軍本來也要興師問罪，但是情況急轉直下後，也顧不上收拾王斑，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而這李鵬程又是耍無賴，又是血口噴人，甚至就是陸澤元對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話說回來，西北一地，涼州府，張掖衛，酒泉衛，都是一等一的肥差，如果不是陸澤元跑來西北霸著不走，他們這些地方大員們日子過得別提多舒服了。
何況，現在興豐軍干的也確實出格，壟斷不少貿易不說，甚至是把這鏢局的買賣都給壟斷了，導致這道面上的油水越發的少了，這些想要撈錢的人路子就窄了，生出不滿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今西北亂成這樣，他正在上書列數陸澤元的條條罪狀，看到趙小年的時候，那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廢物！」
「李大人……」
「馬尿馬喝吧！」
白了一眼，李鵬程一把將酒杯砸在桌子上，臉色一陰，轉頭就下樓去了。
獨留下趙小年和一些文官們坐在那里。
氣氛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