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虛偽的笑容

作者︰江北梧桐樹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兩位聖人的目光齊齊定在了魏澤身上。他低垂著頭,一時緘默。

學院中居然出現了邪派修者?還是已經接近崩潰的狀態?

既然這樣,為什麼可觀人心的牆雕鬼當初都沒聞出異常?而且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說到底,那邪派是怎麼回事?現在真的還存在除了昆侖大學之外的修煉法門麼?姜玲是怎麼找到它們的?既然有了這個功法,為什麼還會獨自找來昆侖大學?

種種疑問升上心頭,他看著眼前的女孩,沉思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先別殺她。」

兩位聖人頓時凜然,上官雨凝立即道︰「大人,此事不可心軟。您方才也已看到了,身懷魔種之人,心魔業障沉重,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留她在這,無異于將其他人時刻置于妖魔身邊!」

「你誤會了,我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只不過現在,既然出現了像她這樣的修者,那就證明,除我們之外,這世間或許還存在著其余的修仙者勢力。我需要了解這些勢力的現狀,而這需要她來開口。」

魏澤說著,指了指一邊的陣法,「待會我會多調一些靈力給你們,就在這書閣之內設一個拘束陣法,封住她所有的靈力將她囚在這里——對你們來說這應該不難。在此之後,上官老師先去把其他學生安頓好。等她醒了以後,我親自來問話。」

顏如玉與上官雨凝對視一眼,到底還是應聲領命,俯重又在姜玲身側構建起心法術式來。在這個間隙中,魏澤卻是站起了身走出書閣外,直奔學校大門邊,叩擊牆壁叫出了門神牆雕鬼。

「你與昆侖大學有著契約,應當知曉校內情況。」魏澤將方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繃起臉色注視著這鬼面,「關于姜玲這個學生,為什麼你當時會放她入校?不是說你能辨心性麼?怎麼還會放進魔道之人?」

牆雕鬼聞言也沉默了很久,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座石雕。良久之後它重新張開嘴,沉悶吐字。

「門神職責,惡人退避,善者放行。」它一字一頓地道,「我所見,姜玲者,心性非惡。」

「非惡?」魏澤眉頭一跳,「曾入魔道、都練出了那樣的心魔的人,會是非惡?」

「魔道之人,有浪子回頭;正門之人,亦有偽善做作。」牆雕鬼道,「門神者,只看心性,不問出處。惡行未償之人,無論出身,皆不可進入;反之,則盡皆放行。此為,昆侖之契,不以出身,論英雄。」

魏澤听得眉頭皺起,只覺得這話里矛盾之處眾多,但再問也問不出個啥來,只能先讓這門神離開,站在原地思考著。

這門神只看心性不問出身,哪怕是名門正道之人,心懷歹念也會被其所阻。但這修過邪術的姜玲卻通過了開學考驗?

他沉思片刻,輕聲喚道︰「無忻。」

「大人,我在。」

「剛才我說的情況你應該也听到了。」他听著耳中響起的聲音,沉聲道︰「你不是能听到學生的心音麼?關于姜玲這個學生,你怎麼沒有听出來?」

無忻沉默片刻︰「作為昆侖學子,如果她生出任何異心或邪念,那我必然听得出來。現今這般情況,我只能認為那邪念並不來自于她的本心…至少不屬于現在的她。魔種以修者心中的惡念為食生長,比起心音,那更接近于…另一個自我。」

「另一個自我?」魏澤一愣。

「的確有著這種功法。經過特殊邪法煉制的心魔,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業障,而成為了修者實力的一部分——憑借個人無法突破,那便將身體交給妖魔,如此一來,更易于修為突破。」

無忻說︰「但是,修行此法的人,大多都是自甘被心魔所同化,最終成為只知殺戮的狂徒。像她這般始終保持心思清明,那便是以自身神識強行壓制魔種的戾氣,那無異于活在煉獄當中。」

「不僅如此。像她這樣的人若想保持清醒,那麼她便不可悲傷、不可憤怒、不可產生愁緒…否則這些負面情緒皆會滋養體內的魔種,讓她被心魔吞噬。依我看,現今那魔種才是她真正的感情,而她的外在不過是只余歡笑的行尸走肉。但這樣下去,虛偽的歡笑總有一天會崩潰。等到她再也笑不出來,那便是她的終結之日。」

魏澤沉默下來,叫走了無忻,轉身迅速奔向辦公樓,來到了自己房間內的天機鏡前,將那塊光陰之玉祭出,翠綠的玉光與鏡面相連。

與此同時,他迅速翻過腦內的學生檔案,找到了姜玲的那一份,將其調了出來。

「給我看這個學生的過去。」

天機鏡上泛起湖水般的波紋,浮起幻影般的畫面來。

黑色的鐵柵欄、鮮血般刺眼的術式、鬼泣般的尖叫…無數的片段流過,魏澤的眼神也逐漸凜然,他在一炷香內看完了一段18年的人生,因為太過淋灕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最清晰的畫面卻是一個黑夜,天空電閃雷鳴,滂沱的暴雨洗刷大地。無人的高速路出口下,一名少年將少女背在背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過泥濘的水坑。閃電映亮他的臉,那臉上是自信的、燦爛的、沒心沒肺般的笑容。

「我們會求到真正的仙道的。這世界上,一定還存在真正的仙門。到那時,我們才會成為真正的修仙者。」他對背後的少女說,「在那之前,無論遇到什麼,都要笑著去面對。」

「因為我們…總會獲得幸福。」

……

……

畫面掠過,魏澤看得後背一陣雞皮疙瘩。

這什麼玩意?這都什麼台詞啊?說出來不嫌尷尬嗎?

但他笑不出來。在他眼里,鏡中所見的那個少年的笑容與姜玲的臉重合了。

她的笑,不過是對另外一個人的模仿。

魏澤關掉天機鏡,望著天發了會呆。看天色已晚,算算時間姜玲也差不多該醒了,于是他便走下辦公樓,準備動身回書閣當中。

但他才剛走下樓梯,就見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影,正默默地立在那等他。

袁清清。

冷風刮過,魏澤與眼前的女孩對視著,良久無言。

顯然她已經提前知道了些什麼,站在那斟酌了足有一分鐘,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魏老師,姜玲她…是不是在除心魔時出了意外?」

魏澤同樣沉默,許久之後,才嘆出一口氣作為回答。

袁清清暗下抓緊了衣襟︰「那…她會怎麼樣?」

雖然她自己的渡劫很順利,但作為修仙者,姜玲在渡劫之後就沒有回宿舍,她總是明白了些什麼。

「姜玲的心魔不是一般的心魔。現在我們暫時壓制住了她的情況,但隨時都會有危險。」魏澤說,「雖然月兌離了妖魔牢獄,但這心魔已經受了刺激,即使在常態下也會不斷地侵蝕她的元神。等到她守不住自身神識的時候,就是走火入魔的時候了。」

意料之中的,袁清清听罷瞳仁驟縮。她盡力站著,說話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那怎麼才能救她?我能幫上什麼嗎?」

「心魔之劫,渡的就是自己的心。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對那心魔造成傷害。」

魏澤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是朋友。但你要明白,走火入魔之人,自己就成了這世間的禍害。到時候,你救了她一個,會害到更多的人——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要站在她一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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