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量逼空

時間已經過去了5天。

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東宮,清晨的日光灑進太子寢宮。

李承道赤著上身,躺在浴桶中,雙手撐在桶沿,腦袋後仰,一塊熱氣騰騰的毛巾蓋在他臉上。

一雙潔白無瑕的縴縴玉手落在李承道的肩膀處,在隱隱綽綽的熱氣中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毛巾底下的男人沒有說話,輕輕地呼嚕聲從底下傳來,5天5夜的謀劃已經榨干了這個男人身上所有的精力。

詩詩眨了眨眼楮,修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李承道似乎睡著了,她嘟了嘟嘴,想靠近一點看,冷不防一雙大手從水中伸出,一把摟住了她盈盈一握地小蠻腰。

「啊!」

「噗通……」

一聲猝不及防的慌張尖叫,再加上落水的聲音……

……

此時,一只白鴿從遠處飛來,斜靠在寢宮外的雨師妾抬頭往空中看了一眼,手一招,白鴿就穩穩落入她手中。

雨師妾猶豫地看著太子寢宮的房門,那種奇怪的聲音正不斷侵襲著她的耳朵。

雨師妾的耳鬢泛起一朵紅暈,最後一番掙扎後,她咬了咬嘴唇,推門而入。

房中的聲音更加誘人,也更加清晰,甚至還夾雜著嘩啦啦的水聲。

「太子殿下,飛鴿來信。」

雨師妾耳根都紅透了,低聲說了一句。

「念!」

李承道低沉的吼聲從房內傳出,雨師妾偷偷往房內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立馬低下頭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紅翎急使已渡江,最快一個半時辰到兵部!」

雨師妾念完,心中微微一緊,想起了那天自己第一次見李承道時,雨化田說的話,難道突厥真的要打過來了?

「好!」

房中的撞擊聲稍微停頓了一下,就又猛得繼續。

「通知雨化田,徐厚釗,管金生,董天寶,立即動手!」

「是,殿下!」

雨師妾應了一聲,退出寢宮,等她關上房門的時候,眼中已是濕漉漉的,滿臉通紅,腳步虛浮,渾身上下感覺一股熱氣上涌。

「呸……」

雨師妾輕輕啐了一口,收起了腦海中凌亂的畫面,輕輕一掠,消失在了門口,而太子寢宮的大戰,依舊在繼續。

……

宣傳部,董天寶看著手中的紙條,深吸一口氣。

「出發!」

他大手一揮,成群的宣傳部成員精神抖擻地揮舞著報紙,朝長安城的各個角落沖去。

長安城的百姓早已習慣了這些每日揮舞著報紙的報社新聞廣播人員,無論是他們拿著喇叭的吆喝聲,還是手中記錄著各種各樣新鮮事的報紙,一次次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這次也一樣,當他們穿街過巷時,所有人都被他們口中的話給驚到了,他們拋出來的報紙也第一時間被搶購一空。

「怎麼可能!」

「這,這難道是真的……」

「不會吧,歷朝歷代都沒出現過這種事情啊……」

……

新聞廣播人員所過之處,留下了一片片驚呼聲,而他們已經馬不停蹄奔向下一處。

一份報紙飄在半空中,微風吹過,掛在了一株老樹上。

報紙上,幾個大字異常矚目︰太子令,東宮規定唐幣為大唐法定貨幣,相關使用條例已列入刑法,大唐境內所有子民不得拒絕唐幣交易,違者嚴懲不貸。

……

半個月前成立的大唐大宗商品交易中心,管金生也同樣收到了飛鴿傳書,只見他冷漠地俯視著交易所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地發出一道指令。

「殺空!」

原本被幾萬手空單死死壓住的糧食期貨開始出現異動。

700文每石附近,層出不窮的買單開始涌現。

幾十手,幾百手,幾千手……

原本烏雲壓頂的空單持續被吃掉。

裴家和竇家所在的閣樓,內史令竇威的嫡長子竇康無意間瞥見了糧價的異動,整個人都震驚地站了起來,他趕緊走向窗口,不敢置信地看著糧價的劇烈波動。

「律師,你快看……」

此時裴寂之子裴律師正捧著一把已經去殼的雜交水稻,放在鼻尖輕嗅,听到竇康的話後,抬起頭,皺了皺眉。

不知道竇康在叫什麼,壓制糧價是所有家族的共識,目的就是為了讓各家順利兼並土地,之前敢反抗的清河崔氏已經跌落神壇,現在就更沒有哪家敢做出頭鳥了,大家都默默地拿著好處。

而且東宮弄出來的所謂的期貨,讓所有世家不需要買賣現糧,直接憑空交易,單單幾個數字上的變動,就能操控糧價,讓整個世家圈大為震動和新奇。

以至于大家現在都不玩現貨,玩起了期貨。效果可是杠杠的,用5%的保證金,就能撬動20倍的杠桿,無論是打壓糧價還是其他大宗商品,無不如魚得水,無往而不利。

現在各家的二代三代們紛紛放棄了走雞斗狗,甚至連去青樓的頻率都降低了,一群年輕人帶著自家謀士,充滿好奇地踏足大宗商品交易中心,玩起了這個新出現的新奇玩法。

在今天之前,各大世家都是下的空單,因為東宮已經明確告訴大家要壓制大宗商品價格,而作為標桿的糧價也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一直在下跌。

在這個過程中,各大家族不斷侵蝕著中小糧商的買單,賺得盆滿缽滿。

那些中小糧商,對糧價下跌是有預期的,但打死他們都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糧價跌破了農民種植的成本價,還會繼續跌,如果糧價再這麼跌下去,誰還會去種糧呢?農民甚至連種地的本錢都收不回來了。

基于這個判斷,這些敏銳的商人一次一次下買單,押注糧價反彈上升,甚至邀請自己的親朋好友,苦苦勸說他們糧食價格從未跌到如此低過,現在是千載難逢買入的最好時機。

但他們等來的,是一次又一次被交易中心通知補交保證金,一次次割肉平倉,一次次絕望……

他們始終不信糧價會一直跌下去,不斷有人傾家蕩產,不斷有人賣房賣地。

有人說,那他們怎麼不等著期貨轉成現貨呢,大不了等時間到了,讓賣家直接把現貨賣給他們唄,但你要考慮到一點,5%的保證金他們都扛不住了,哪里還有錢拿出另外的95%來買現貨呢,這就是殺人于無形的20倍杠桿啊!(具體規則大家有興趣可以查查期貨,這里就不多闡述了)

這些整個長安城內的中層收入者,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各大世家眼中最肥美的肥羊,可比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有肉得多了。

「這,這怎麼可能……」

巨量的買單涌入交易所,此時幾大世家布置在700文每石上方的空單幾乎都被吃完了,這是什麼概念,一手單子一百石,幾萬手,單單按照5%的保證金就有十幾萬貫啊,如果算成100%的糧價,那得突破幾百萬貫,和當時崔家與東宮的千萬貫大戰都不遑多讓了,就算把現在整個關中平原還在交易的現糧都買光了,都不需要這麼多錢。

什麼人會這麼大手筆?

什麼人敢逆勢而行?

「快繼續下空單,把糧價給我壓下去!」

「快撤單,再不撤就要被吃掉了!」

兩個聲音同時出現,第一個聲音是竇康的,第二個聲音是裴律師的。

兩家的謀士都是一愣,兩位少爺給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應對方式,一個是繼續押注糧價下跌,把買單打下去。

另一個是立即止損撤單!

該听誰的!

「律師,你為何……」

竇康也是愣了一下,奇怪的看向身邊死死盯著糧價的裴律師。

「你撤不撤,你不撤,我裴家先撤了!」

裴律師神色肅穆,直接示意裴家的謀士把原先的空單撤銷。

竇康見裴律師真動手了,咬了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裴律師,也同樣下達了撤單的命令。

最後接近一萬手的空單撤銷後,買單再無壓力,一飛沖天。

「咦,竟然有人撤單了……」

管金生咦了一聲。

「也好,放跑一兩家,也免得你們說我東宮吃獨食!」

「繼續逼空!誰敢下空單,全部吃掉!」

……

兵部,噠噠的馬蹄聲踏破了清晨的寧靜,一份急件被緊急送往了兵部尚書屈突通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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